楚輕染剛出房間,就瞧見兩副擔架從外面抬進了寨子里,上面躺著兩名渾身是血的戰士,而後面還攙扶著十來個還能行走,但是傷勢也不輕的戰士,小蔓等人已經圍了上去,將人緊急的抬到了她們臨時作為手術室的房間。
有戰士見到楚輕染在這兒,急切叫道,「顧小姐,你快來看看吧。」
楚輕染也不耽誤,朝那邊小跑了過去,想替那些只是還能走路的戰士檢查下,那些人卻讓楚輕染先去治療那兩個傷勢嚴重的,楚輕染無奈也只好吩咐他們幾句注意的事項,然後朝那個臨時的手術室跑去。
馬依兒已經在那里面了,瞧見楚輕染來了,也知道這里的風頭肯定會被楚輕染搶完的,暗地里盯著楚輕染滿是怨毒,但轉眼掛上了一副笑臉,對著楚輕染道,「既然妹妹來了,那這里就交給妹妹了,我先出去瞧瞧其他的同志。」
馬依兒說著真的就將一切都丟給了楚輕染。
在楚輕染進來之前,她就稍微看了一下,這兩名戰士也就剩下一口氣了,如果楚輕染救不好,那也是楚輕染的事,正好讓楚輕染在其他戰士面前丟面子,讓他們看看誰才是這里真正的軍醫人員。
別以為有兩把刷子就了不得了。
小蔓就是瞧不慣馬依兒這樣甩手把事情全都丟給她們的樣子,而且楚輕染根本沒義務將馬依兒的工作都做了啊,張了張嘴剛不滿的說了個「誒」,楚輕染已經朝她搖了搖頭,用唇語說道,「小蔓,救人要緊。」
馬依兒自然听到了小蔓的那聲誒,但她只當做沒听見,自顧自的朝外面走了出去。
而且她也不是去看那些受傷的戰士,而是朝顧睿恆的房間走了過去。
楚輕染將她趕出顧睿恆的房間,而自己住進去的舉動,已經可以徹底的讓她心里的那份怨念最大化升級,現在的她巴不得楚輕染趕緊出事,最好是滾出這里。
走進房間,似乎听到了些動靜,馬依兒微微一愣,急忙跑了進去,竟瞧見顧睿恆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單手撐著前額,緊蹙著雙眉,薄唇輕抿,瞧的馬依兒的心跳都漏了兩拍。
似乎是听到了聲響,顧睿恆的眉蹙的越發的緊了,頭實在是痛的厲害,他似乎听到他的小東西的聲音了,而且這幾天一直在他的耳邊回響著。
「首長,你醒了。」馬依兒欣喜的叫了一聲,邁開腿就跑到了顧睿恆的面前。
這聲音,不是染兒的……
他果然是多想了,心頓時涼了一截,聲音有些嘶啞的道,「我頭有些疼。」
「啊?哦,首長,你先躺下,讓我幫你檢查一下。」馬依兒听到這話,心里越發高興,她表現的機會總算是來了。
顧睿恆沒再說話,馬依兒立刻從旁邊的醫藥箱里拿出檢查的儀器給顧睿恆檢查了一番,卻沒查出有什麼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和顧睿恆說他的情況。
而就在這時,顧睿恆卻率先開了口,「這些天,都是你在照顧我嗎?」
「啊?哦,是的,一直都是我在照顧首長,不過……」馬依兒說著還羞澀的垂下了頭,低聲細語道,「這都是我該做的。」
顧睿恆這會兒已經可以肯定自己是太想楚輕染了,才會誤以為她就在自己的身邊,誤以為是她在叫喚自己醒過來。
他的寶貝現在已經嫁給別的男人了,又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身邊……
「麻煩你了。」顧睿恆的聲音還是有些嘶啞,馬依兒也沒注意,此時的顧睿恆那黝黑的雙眸中根本沒有一點兒焦距。
是的,顧睿恆看不見。
從剛才醒來開始,就看不見了,而且頭疼的厲害。
就算現在馬依兒在替他檢查,頭部的疼痛也是一陣一陣的敲擊著他的神經,疼的他的身體自動反應的冒出細汗。
馬依兒卻根本什麼都沒發現,只是因為顧睿恆的這句話而心花怒放,想著只要顧睿恆一直以為是她在照顧他的,那麼肯定就會如同她一開始設想的那樣。
嫁給顧睿恆,不就指日可待了?
幸好此時,有名戰士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是來找馬依兒的,在外面那麼多傷員需要救治的情況下,馬依兒作為一個隨軍多年的軍醫卻不見了蹤跡,有些跟在顧睿恆身邊多年的老兵自然都知道是馬依兒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時候,只要找到顧睿恆,肯定就能在顧睿恆的身邊找到馬依兒。
他剛走進來就馬依兒嬌羞的像朵花似的低著頭,頓時火就往上冒了起來,外頭那麼多兄弟受著傷,可是馬依兒身為隨軍的軍醫,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守在這兒對著他們的少將臉紅?
「馬軍醫,外面的兄弟還等著你救治呢?你躲在這里做什麼?這是你作為一個軍醫應該做的事嗎?」那名戰士也是氣急了,說話的口氣很是沖動。
馬依兒被身後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隨後也听那人的口氣那麼沖,還當著顧睿恆的面前如此指責她,眼眶頓時就紅了。
「首長醒了,我進來看看也不行嗎?我知道有戰士受傷了,可是首長也受傷了啊,剛才首長還說他頭疼呢。」這麼一說明顯就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了顧睿恆的頭上。
那名戰士被馬依兒這麼一哭訴,頓時也懵了,但還是听到了馬依兒剛才說的那句,「首長醒了。」
也顧不得馬依兒還在那兒自言自語的哭訴,立即就跑到了顧睿恆的面前,卻見顧睿恆滿頭大汗,而且表情異常痛苦,看來剛才少將確實是醒了,但又因為這愚蠢的女人不懂得處理,害得那麼能忍痛的少將竟然又暈了過去。
也懶得再理會馬依兒,急忙出去找其他的軍醫進來給顧睿恆檢查。
馬依兒這下子也回過了神,瞧著顧睿恆現在的樣子,按照她的醫術水準定然是無法救治的,為了避免日後讓人留下話柄,也急忙跟著那名戰士走了出去。
首長好不容易醒了,又暈過去了,這可是大事,其他戰士一听,也不讓還在給他們療傷的軍醫再在這里待著了,只是催促他們先去看他們的首長,他們這點傷還抗得過去。
而馬依兒本來是想跟著一起去的,但是看著這些戰士,不少都是跟了顧睿恆生里來死里去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倒追顧睿恆這麼多年,這些跟在顧睿恆身邊的忠實下屬就沒一個給她好臉色瞧的,雖然她也極看不起這些人,但是面子還是要做的,因此也就留了下來,替他們做些簡單的傷口處理。
另一邊的楚輕染給那兩名戰士動完手術已經是四個小時後了,而且能不能活下來,還得靠兩名戰士的意志力。
而她懷著孩子,長時間的站立和集中精力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小蔓見她這樣,急忙將她扶回了房間,讓她先休息著。
楚輕染也確實是太疲憊了,躺到床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顧睿恆的頭痛在兩個軍醫趕過來後,總算被壓制了下去,沒多久就醒了過來,只是眼楮依舊看不見。
其他兩名軍醫也說了,這是由于後腦的傷口壓制了視網膜神經,導致的暫時性失明,但即使是暫時性失明,也必須在短期內進行手術,否則可能會變成永久性的失明。
而這里的醫療設施實在太差,根本不可能進行手術。
他們的意見是要求顧睿恆現在就出山寨,去外面的大城市接受正規治療。
顧睿恆身為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自然不可能同意兩名軍醫的意見,只道他的身體他心里有數,他必須留下來坐鎮,前線還有很多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戰斗,他不可能就這麼退下去。
顧睿恆做的決定是沒有人能改變的,其中一名軍醫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另一名還不死心的道,「首長,你的身體要緊,而且前線還有莫參謀長坐鎮。」
「這件事別告訴莫洋。好了,你們先出去,我想休息會兒。」即使看不見,那股子冷冽的霸氣也依舊存在,兩名軍醫相互看了眼,囑咐顧睿恆好好休息,就退了出去。
顧睿恆睜著雙眼,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突然就想到了當年的楚輕染,當年他的小東西是不是也和他現在一樣,什麼也看不見。
那麼後來呢?近六年的時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那麼殘忍的將他徹底的清除出她的記憶?
或許,這就是他的報應吧。
反正他的寶貝也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看得見看不見又有什麼區別,而且現在戰場上的形勢根本容不得他離開。
或許,這次真的是永別了。
若干年後,要是他的小東西無意中得知他死在了戰場上,不知道會不會為他難過上哪怕是一分鐘的時間。
剛才軍醫給他打了止痛針,現在頭痛已經緩解了不少,他說是想休息只不過是個借口,他昏迷了幾天,現在前線的情況也不知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走出房門,門口依舊站著兩名站崗的戰士,見到顧睿恆出來立即敬了個禮,「首長。」
「現在駐守在這里最大的是誰?讓他過來見我下。」
「是,首長。」其中一名戰士回完話後,就朝外面跑了去。
顧睿恆回到房間沒多久,一名連長就過來報道了,顧睿恆簡單的問了下他現在前線的情況,那名連長一一回答。
顧睿恆的臉色本就不好看,听完連長的匯報後,臉色更是陰沉的可怕。
「你下去去準備下,等會兒就送我到前線去。」
連長聞言臉色變了變,驚愕的叫了聲,「首長……」
「這是命令。」不容拒絕的口氣。
連長只好退下,準備送顧睿恆離開這里。
走之前,有些猶豫而不死心的又回頭說了句,「首長,你的眼楮……」
「袁連長,你這是想抗令嗎?」顧睿恆的聲音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連長不得不遵令退下,安排顧睿恆前去前線。
小蔓送楚輕染回房睡下後沒多久,就听說顧睿恆醒了,她本來想去和楚輕染說的,但是推開門就看到楚輕染已經睡著了,也不忍心打擾她休息,就關上門退了下去,想著等楚輕染醒了再和她說。
袁連長安排顧睿恆去前線,有些戰士見顧睿恆這麼急著去前線,一個個的都是勸阻的,但明顯是勸不動顧睿恆的,而就在這時,一名戰士想起了楚輕染,說不定首長听到他的妹妹到這兒來了,也就不會急著去前線了。
因此在顧睿恆離開前,趕到了顧睿恆的面前,對著他道,「報告首長,您的妹妹在幾天前就隨軍到寨子了,您就算要去前線,也要先見見她吧。」
顧睿恆一听,劍眉幾不可見的緊蹙了起來,小珊到這兒來了?
她一個千金大小姐的,除了拍戲不喊累,其他的事有哪樣是她受得了的?
不久前,他還為了他的小東西忍無可忍的打了小珊一巴掌,她現在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不遠處就在打仗,她這簡直就是胡鬧!
「你立刻把她給我送回去!」
顧睿恆那冷到骨子里的聲音讓那名戰士都顫抖了兩下,他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看著顧睿恆的臉色,他只好退下了。
顧睿恆連夜就去了前線,甚至連楚輕染到這兒了都不知道,更不用說見到楚輕染的面了,兩人竟這般陰差陽錯的錯過了。
而馬依兒听到顧睿恆要去前線的事後,借口顧睿恆現在的情況需要醫生在身邊照顧,死皮賴臉的就跟了去。
楚輕染這一覺就睡到了當天晚上,醒來的時候,旁邊也沒有人,肚子有些餓了,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剛走到門口,正好遇到了回來的小蔓。
小蔓的臉色不太好,猛地撞見楚輕染,還嚇了一跳。
楚輕染疑惑的詢問道,「小蔓,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小蔓看著楚輕染在夜色下的臉龐,欲言又止的垂下了頭,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和楚輕染說他們的首長下午已經醒了,而且現在已經在回去前線的路上了。
不但如此,她也听說了,首長讓人把楚輕染送回去。
「小蔓,你倒是說話啊?你這不是成心讓我擔心嗎?」小蔓一直不說話,楚輕染的心也跟著掉了起來。
小蔓听了只是搖了搖頭,楚姐姐這麼辛苦這麼老遠的跑過來,連首長的面都沒見到一面,就要被送回去,這叫她該怎麼說啊。
「楚姐姐,我沒事。」小蔓努力的露出了一個微笑道,「你剛睡醒,肯定是餓了吧。你想吃什麼?鍋里應該還有熱的飯菜的。」
說著就朝外面走了去,可是才走了兩步就被楚輕染給拉住了。
「小蔓,是不是顧睿恆那兒出什麼事了?否則,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清楚?」楚輕染的直覺也敏感,如果能有什麼能讓小蔓不能對她說的,那便只有顧睿恆的事了。
小蔓聞言,心里咯 了下,轉過身錯愕的望著楚輕染。
楚輕染也被小蔓的這種表情給驚了一下,還沒等小蔓反應過來,已經拔腿朝顧睿恆的房間跑了過去。
然而,她還未進入房間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一直站在顧睿恆的門外站崗的那兩名戰士不見了,而且四周很安靜……
楚輕染急忙朝房間里跑了進去,推開門,里面漆黑一片,她的心在此時已經徹底的沉了下來,房間里沒有人。
顧睿恆呢?
顧睿恆去哪兒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是不是他的病情又惡化了?
楚輕染的心里涌現了無數種可能,而每一種可能都強烈的刺激著她的心髒。
幸好,小蔓這時趕了過來,扶住了差點兒摔倒在地的楚輕染,帶著些哭腔的說道,「楚姐姐,你別這樣。」
小蔓這一哭,幾乎快將楚輕染的心髒都給嚇的停止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道,「顧睿恆,他……他……是不是……」
楚輕染不敢說出那個字,也不願意說出那個字,可是顧睿恆人呢?
她不過是累了,在房間里睡了一個下午,為什麼顧睿恆就不見了?
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小蔓一听,頓時就知道楚輕染誤會了,急忙搖頭道,「楚姐姐,首長……我們首長他沒事……沒事……他……他醒了……」
「你是說真的嗎?你不是在騙我嗎?」楚輕染抓住了小蔓的手臂,激動的問道。
小蔓被抓的有些疼,只能點頭,同時可憐巴巴的望著激動的楚輕染道,「楚姐姐,你弄疼我了。」
「……」楚輕染一愣,急忙松開了自己的手,道歉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顧睿恆呢?他不是醒了嗎?他現在在哪里?」
想到小蔓說的顧睿恆醒了,她的一顆心就開始 直跳。
想要現在就見到顧睿恆,但是又怕見到他,見到他以後,他會怎麼說,他……
楚輕染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就算是要嫁給單銘優,都沒有這麼緊張過。
小蔓見楚輕染這高興的樣子,一時間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楚輕染見小蔓還在沉默著,不由的問道,「小蔓,顧睿恆不是醒了嗎?你為什麼還是這種表情,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楚姐姐,我……」小蔓真的說不出口,直到看到楚輕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才急忙說道,「首長讓我們連長把你送回去,說你這是在胡鬧!」
「他……他真是這麼說的?」楚輕染呵呵的笑了兩聲,她跑了這麼多路,帶著寶寶來找他,他居然連她的面都不願意見一次,還說她是在胡鬧?
是啊,她就是在胡鬧,她就是神經了,才會千里迢迢的逃婚,跑來找他。
想到這里,楚輕染的心里就好像憋了一口氣,怎麼也喘不上來了,壓的她的眼淚都出來了。
「楚姐姐,你別生氣啊。你肚子里還有寶寶呢。」小蔓見楚輕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又是笑又是哭的,頓時就急了。
她就知道不可以和楚輕染說這事的,否則按照她這幾天對楚輕染的了解,她肯定是會氣到的。
畢竟也是啊,要是她那麼千里迢迢的跑去找自己的哥哥,不但差點兒丟了性命,還跋山涉水的,最後面都沒見到一面,還被說是胡鬧,她也受不了啊。
但是,小蔓不知道,楚輕染和顧睿恆根本不是兄妹,若是兄妹恐怕還不至于這麼難受了。
「小蔓,他……他現在在哪兒?」楚輕染不死心的問道,心已經漸漸冷了下去。
她憑什麼回去?
就算他真的不要她和寶寶,他也要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楚姐姐,你不生氣,我才敢告訴你。」小蔓是真的怕了,楚輕染現在還懷著孩子,雖然有四個多月,已經過了危險期,但是情緒上還是不能有太大的波動的。
生氣?現在她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他都直接叫人把她送回去了,還有比這更讓她慪火的事嗎?
還是,他嫌棄自己站在這里礙事了?
妨礙他和馬依兒之間郎情妾意了?
一直以來都是顧睿恆在單方面付出,楚輕染甚至不知道自己對顧睿恆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等到她終于明白了,中途又發生了那麼多事。
而馬依兒,可以算是楚輕染在意識到自己對顧睿恆的心意後,遇到的第一個敢在顧睿恆的面前頻繁的晃蕩的女人了。
也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加上中間的這麼些細微的誤會,終于讓她心底的那股酸意爆發了出來。
要是讓顧睿恆知道,他的小東西既然還會吃醋,恐怕這會兒高興的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楚輕染越想這心里就越氣,若不是她是一個不搞清楚真相,就絕不半路退出的人,她現在可能就已經負氣離開了。
「我不生氣,你說吧。」
楚輕染放緩了語氣,她知道只有這樣小蔓才敢對她說出全部的真相,而就小蔓的話語听來,顧睿恆醒後肯定還發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蔓仔細的打量著楚輕染的臉色,見她真的有所緩和了,這才說道,「首長他下午的時候,已經離開這里去前線了。」
「……」楚輕染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這里了?」
「是的,首長下午一醒來,就讓袁連長安排人送他去前線了。」
「他的身體怎麼可以去前線?」听到這消息,楚輕染氣的直接朝外面跑了出去,就算他真的不想見到自己,用得著拿他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他就那麼想找死?那麼迫不及待的想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不要自己和寶寶嗎?
小蔓被楚輕染的動作給嚇到了,急忙追了出去,邊追邊叫道,「楚姐姐,你小心肚子里的寶寶啊!首長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了,你這會兒要去追也追不上的。而且天黑了,不好走路啊。」
楚輕染跑了大概幾百米,終于慢慢的停了下來,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是啊,她現在要冷靜,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她的肚子里還有一個寶寶。
就算顧睿恆真的不要她和寶寶了,她也不可能拿肚子里的寶寶的性命開玩笑。
她會去找他問清楚的,不管結果是什麼,她都一定會去找他問清楚的。
小蔓見楚輕染停了下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急忙趕上前,抓住了楚輕染的胳膊,好像怕她再跑掉似的。
「小蔓,帶我去見見那個袁連長,我有事想和他說。」楚輕染回頭安靜的望著小蔓說道。
小蔓愣了愣,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一個算不上大的泥瓦房內,楚輕染和袁連長見了面。
小蔓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兩人在房間里說了些什麼,但是出來的時候,楚輕染的臉色似乎更沉重了。
小蔓上前扶住了楚輕染,本想詢問的,但是又怕問出來了,楚輕染會更難受,因此也就閉了嘴,轉移話題道,「楚姐姐,你就早上吃了點東西。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好不好?」
楚輕染微微閉上了眼楮,點了點頭。
回到自己住的那個房間,望著窗外,想起袁連長剛才說的,顧睿恆雙目失明,雖然她有想過這種結果,但是當這個結果真的擺在面前時,要讓她徹底接受還需要些時間。
而且雙目失明,不但不進行手術,還在此時去前線。
楚輕染真的不知道顧睿恆想做什麼,在她看來,現在的顧睿恆根本就是不想活了,恨不得死在戰場上才好。
可惜的是,楚輕染根本不知道顧睿恆為何會不想活著回去。
他是怕活著回去了,再見到楚輕染,會舍不得放手,會忍不住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邊,再給她造成傷害。
記得莫洋問過他,要如何才能放手?
他說,除非他死了。
而現在,他就是在變相的找死。
小蔓很快就熱了些飯菜還有安胎的食物過來,楚輕染吃過之後,也就躺到床上不在說話了。
可是小蔓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楚輕染剛才的反應還是那麼激烈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
所以,就算她也一起睡到了床上,卻沒有一點兒睡意,睜著眼楮一直注意著楚輕染的一舉一動。
這般的注視,楚輕染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小蔓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蔓終于忍受不了的率性開了口,「楚姐姐,你是不是和連長說,你想去前線找首長啊?」
楚輕染依舊背對著小蔓,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望著在漆黑的環境下,小蔓那雙顯得越發黑黝黝亮晶晶天真無邪的眸子道,「這一趟,我必須去。」
「可是,我們都不知道前線是什麼情況,而且這次好像不是純粹的打擊犯罪團伙,我听說還有一些什麼破壞國家統一的恐怖分子也參與了這些事。」
「楚姐姐,你肚子里的寶寶……」
楚輕染撫上了自己的小月復,寶寶一直很安靜也很听話,甚至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也還願意跟著她這個媽咪,她也不忍心讓寶寶處于危險的環境中,可是,顧睿恆的眼楮……
「小蔓,我知道這時候去很危險,可是,我不能不去。」楚輕染微微嘆了口氣,「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失憶了。我只記得近六年的事,以前的事好多事我都忘了個一干二淨,但是,對于顧睿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他,我的這里……」楚輕染說著伸出一只手撫上了自己的胸口,「就會開始疼。」
「楚姐姐……」小蔓很疑惑的望著楚輕染,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不肯定的的詢問道,「難道,你和首長,不是親兄妹嗎?」
楚輕染笑著揉了揉小蔓的頭發,「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肚子里的寶寶是誰的嗎?」
「難道……」小蔓簡直是不敢相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
「你猜的沒錯,是顧睿恆的。」楚輕染松了一口氣道,「我這次來,就是想找他問清楚,為什麼一聲不吭的丟下我和寶寶的。」
小蔓還處于震驚之中,長大的嘴巴還沒合攏,等她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道,「楚姐姐,你好勇敢。要是我,我可能就做不到像你這樣了。」
「不知道什麼是勇敢,但其實你有沒有覺得是我也是一個不負責的媽咪,你看我竟然帶著肚子里的寶寶跑這麼遠的來冒險。」
「我想寶寶會明白的。」說著,還湊到楚輕染肚子那兒低語道,「寶寶,你說姐姐說的對不對啊?你肯定會明白你媽咪的苦心的,對不對?」
小蔓不再詢問其他的事,因為能猜到的她已經猜到了,至于猜不到的,她想楚輕染也不想讓人知道吧,她是一個懂得進退的女孩,所以她理解。
楚輕染笑了笑,對小蔓道,「小蔓,我們可能要分開了。我明天會去前線,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和寶寶的。」
「……」小蔓還湊在楚輕染小月復前和寶寶說話的頭微微頓了下,之後猛然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