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舫之先去過丁玉竹屋里,到墨蘭這里來的時候,己經入夜。他喝得有些多了,一身的酒氣,一臉的醉意。往門口站著的兩丫頭看了一眼,兩丫頭目不斜視的,神情倨傲,見得他來,也只略略的福了身子,然後齊身沖里面喊了一句,「小姐,姑爺來了!」
有那麼一瞬,周舫之很生氣。什麼小姐,什麼姑爺!到了周家,不得喊女乃女乃麼?他又瞟了一眼兩個丫頭,面生的很,不是杜鵑迎春,他不由又緩過勁兒來,算了算了,丫頭不懂規矩,以後慢慢教,重要的是,墨蘭己經嫁進來了。
周舫之勾唇一笑,兩丫頭打起簾子,他踉踉蹌蹌的進了屋,這才看見兩熟悉的面孔,杜鵑和迎春。他不由一陣感慨,兩年不見,她們也長大了許多啊,俏生生的站著那里,兩人齊齊的行禮,喊了一聲姑爺。
姑爺?周舫之又是一愣,懷疑自己听錯了。四下看看,桌子邊兒上還有一個冷眉冷目的老嬤嬤,李氏借口說家里人手少,墨蘭自己又帶著丫頭,她沒往墨蘭房里派人,他是知道的。可好婆子呢,怎麼連好婆子也不見?不會是這個老婆子吧?周舫之又往馮嬤嬤身上瞧了一眼。
馮嬤嬤福身行禮,「奴婢馮嬤嬤見過姑爺,奴婢是這屋子的主事嬤嬤。」
哦,主事嬤嬤,周舫之不覺一陣好笑,如今還真是身份不同了啊,連嬤嬤都帶了,哪像當初。可憐巴巴的只帶著兩小丫頭?他才想說什麼,腳下一頓,用力眨眨眼,怎麼回事。桌上竟空空如也?桌邊裹成一團的,象是……喜被?
「怎麼回事?」周舫之酒醒了一半,一指桌子。看向杜鵑,「桌上的酒菜呢?」
杜鵑行禮,卻並不答話,「姑爺里面請,小姐等候多時了。」
墨蘭在等他?周舫之心里一喜,也就顧不得婆子丫環的事情,大步往里間兒去了。
又是一陣愕然。房里沒有一絲喜慶的氣氛。條案上兩只燃得正旺的紅燭,怎麼看都像是在流淚。墨蘭連喜服都換下了,紅彤彤的一堆扔在牆角,又黑又亮的長發直垂到腰際,她沒蓋喜帕。自然也就沒有他挑帕的必要了。
周舫之的心里頓時像梗了跟魚刺兒似的,可當他看見墨蘭轉臉過來看他,那眼神,冷得跟剛從冰窖子里出來似的,他立時改變了主意,借著酒勁,向前跌了幾步,展臂就將墨蘭抱在了懷里,往她頸窩子里噴著酒氣。「蘭妹,我真想你……」
墨蘭厭惡的蹙緊眉,用胳膊肘頂他的月復部,想將他推開,醉酒的人似乎力道奇大,這一推。不但沒推開,反而他順勢一拉,更跌進了他的懷中。
「別生氣了,蘭妹,別生氣了,恩?」周舫之象只長臂猿似的,緊緊攀在她的背上,吻著她的脖子,一手滑進她的褻衣,「我答應你的,會將你再迎回來了,蘭妹……」
墨蘭在他的懷里動彈不得,氣極,按住他在自己胸前亂模的爪子,一聲大喊,「冷竹!翠屏!」
兩丫頭應聲而入,也不待墨蘭吩咐,一左一右的,竟像拎小雞似的將周舫之拎下來,然後很齊心的向外一甩,「 」的一聲悶響,周舫之己經被甩出老遠,撞在條案腳上。
周舫之撞得眼前直冒星星,一手撐著地,還沒明白眼前的狀況?搞什麼?哪來的蠻丫頭?
墨蘭卻對兩丫頭的牛刀小試非常滿意。這四個丫頭,是她托了魏槿去外地尋來的,身上都帶些功夫,尤其是這兩個,以前是跟著家人走鏢的,幾個粗壯漢子都能應付。這樣看來,對周舫之,四個丫頭綽綽有余。
墨蘭輕蔑的瞟了一眼地上,仍在混沌當中的周舫之,對兩丫頭道︰「你們且在外間兒候著,他再敢有什麼動靜,甭客氣,給我拎了扔大院里去!」
兩丫頭應了下去。
周舫之這才看出些門道來,爬起身,整整衫,往外看了一眼,兩丫頭果然一左一右的守在門邊,他氣極敗壞的喝道,「姚墨蘭,你搞什麼?」
墨蘭斜睨他,「什麼搞什麼?我答應你入周家,可沒答應你由你為所欲為。我今兒等你,是因為有話要說。我的屋子,你是第一次進,也希望是最後一次。否則,我的丫頭你瞧見了,這只兩個呢,你若不听勸,丟的可是你周家的臉。」
周舫之臉色發白,醉意全消,一手指著她,道,「姚墨蘭,你……」
「哦,還有一點,我這人可護短呢,誰敢動我的丫頭,我可不會善罷甘休,我如今的身份,你最好搞清楚,御口親封的從六品,雖然不高,壓在你頭上,卻是綽綽有余。你敢有一絲不敬,我立刻著人綁了你,押去縣衙,治你個不敬之罪!」
「姚墨蘭,你瘋了?」
「瘋的是你。在想著娶我進來的時候,你就該想到這點。我姚墨蘭,豈會再是那個逆來順受,任你擺布的小媳婦兒?論官職,我,御口親封從六品花嬪,你不過是個布衣;論財產,你們的破銅爛鐵加上周家的宅子,也抵不過我名下的十分之一,我憑什麼由你擺布?你識相的,咱倆一個屋檐下呆著,井水不犯河水,你若肯和離,過去的一切,我就當沒發生;你若再敢象今天這般胡鬧,丟臉的會是你自己。」
墨蘭的慷慨陳詞,只換來周舫之的一陣冷笑,「呵呵,呵呵呵,你果真變了許多啊,蘭妹,我真痛心,時間和金錢能改變一個人啊。」
周舫之目光一頓,原本斯文俊秀的面龐露出一絲猙獰,「和離?你這輩子都別想!別提和離了,我這麼辛苦弄了你來,休你我都舍不得。你最好想好咯,姚墨蘭,趁我現在還稀罕你的時候。玉竹那邊,溫言軟語滿室飄香,我憑什麼扔下她,來你屋里喝冷風?」
「那是因為我還掛著你,掛著與你的承諾。你要再這樣固執己見,不識好歹,你就準備一輩子守著活寡,直到容顏老去美麗不在,看著玉竹兒女成群膝下承歡,而你形單影只孤苦無依,你就會為你今日所為後悔莫及。」
周舫之又環視四周,瞟了一眼牆角的一堆紅布,冷笑,「本來我想先來你這兒,明天娘的面前,也算給你長臉,可你卻不知好歹。今夜,就當給你的懲罰,你自個兒好好兒的思過,明日我再來。」
周舫之說完,轉身欲走,卻听得墨蘭一聲低喝,「等等。」門邊站著的兩丫頭還真機靈,立時一左一右的攔住他的去路。
周舫之嗤笑一聲,轉過身來,「蘭妹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墨蘭回身在桌前坐下,冷著眼看他,「你要去哪兒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我管不著,你欠我的東西,留下來。」
「什麼東西?」周舫之先是一愕,繼而笑了出聲,邊往她身邊走來,坐下拉過她放在桌上的縴手,「你說的,可是全參?」
墨蘭縮回手,「廢話,不然你以為我來你家里玩兒來了?」
周舫之挪挪身子,更湊近了她些,伸手想去攬她,最終懾于門口那兩個瞪著眼珠的丫頭,還是改作伸指劃過她的臉,輕笑,「你這麼聰明,你想想,我可會這麼輕易給你?那可是救命的東西。我家老太爺的手扎上寫了,沒有這第三片,你家老太爺活不過一年。」
墨蘭向他伸掌,「拿來!」
「什麼?」周舫之再不顧她的冷臉,嘻笑著起身去攬她,「你要看老太爺的手扎?明日罷?春霄一刻值千金呢,這都這麼夜了,先歇了,明日再說。」
「你找死?」墨蘭抬起一腳,正踹在他的膝蓋上,周舫之「哎喲」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一邊揉腿,一邊怒視著她,「姚墨蘭,你來真的?」
「不然呢?我剛才的話都叫狗吃了?」
周舫之恨恨的在自己膝上揉了幾下,站直了身子,「你的態度,像是在有求于人麼?要全參?行!」周舫之轉頭往冷竹,翠屏身上一瞥,又往床上一努嘴,「讓那兩丫頭滾出去,你月兌光了在床上等我,侍候我一晚,全參我明日雙手奉上。」
墨蘭咬牙,「周舫之,你真無恥。你處處以讀書人自居,這話像是個讀書人說的麼?」
周舫之似是知道自己佔了上風,酒勁又上來,說話更加有侍無恐起來,「你是我娶回家的娘子,誰家關起門來不就是那麼檔子事,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月兌光衣服在我面前,任我胡模亂啃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會子還裝什麼貞潔?」
饒是墨蘭思想開放,听到他這堆污言穢語,也不由氣得渾身顫抖,「真不要臉!」
「要臉不要臉的,我不關心,你月兌,還是不月兌?」
「月兌。」墨蘭咬牙冷笑。
回答的太過爽快,周舫之卻是一愣,眼楮跟著亮起來。「你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在這之前,全參拿來。」
周舫之不免有些悻悻的,「你當我三歲孩子麼?過完這夜,我自然給你。」
墨蘭起身,往門外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麼你請便,」說著,墨蘭又向外喊了一聲,「杜鵑,冷竹!」
兩人應聲而入。
「杜鵑,你和迎春去替我備馬,冷竹去將青草二人喊來,你們四人,陪我出去一趟,這屋里誰敢攔著,給我往死里打。」
杜鵑,冷竹也不多問,應了轉身就走。
周舫之怔住,莫名的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