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水長流花常在 第036章 我不甘心

作者 ︰ 魚深深

「司徒夏致,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狐狸嗎?」景然宮里,沈雲落笑語嫣然。

「嗯,記得。」司徒夏致看著女子臉上神色。

「司徒夏致,我想去見見他。」即使心底已經快要被絕望淹沒,她也絕不可以讓司徒夏致看出來。

「我與你一起去。」司徒夏致沒有拒絕,可是,再也不能讓她出自己的視線了。

「不可以的。」沈雲落笑︰「司徒夏致,他是狐狸,最怕的就是帝王,你若是何我一起,他不敢出現的。」

「那便不見。」司徒夏致眼眸一閃。

「司徒夏致,你不要這樣子。」沈雲落有絲好笑,面上的神情與平日無異︰「我不出皇宮的,就在皇城黃門那里,我……我只是想跟他說聲謝謝,他听得見的。」

「落兒。」司徒夏致的眼底帶了探究。

「司徒夏致,你放心,我說了不出皇宮就是不出皇宮,狐狸……他幫了我很多,我感覺得到他現在就在皇城不遠的地方,我們不見面,就只是說幾句話就好。」

感覺,又是這樣的字眼,司徒夏致看著女子笑臉,心底一片空蕩。

「要不這樣子,你派人遠遠跟著?」沈雲落看著司徒夏致神色,主動提議。

許久,司徒夏致輕嘆︰「落兒,我信你。」

我信你。

眼眶一熱,沈雲落幾乎無法把持,可是,司徒夏致,夢醒了,連狐狸都沒有辦法了,我們,是不是只能錯過?

「嗯,司徒夏致,那我過去了。」再不敢坐下去,沈雲落很快起身。

「落兒。」身後,司徒夏致拉住女子素手。

「嗯?」沈雲落轉身,笑看著皇帝。

「快些回來。」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司徒夏致輕聲交代。

「司徒夏致,你好討厭。」沈雲落嗔道︰「不過去趟宮門,怎麼弄得跟……」跟生離死別似的,那幾個字跳出腦海,心髒一陣窒息,沈雲落強笑了聲︰「司徒夏致,我等一下就回來。」

「嗯,去吧。」司徒夏致頷首。

快步出了景然宮,沈雲落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後有宮女跟了上來,小心翼翼的喚︰「姑娘。」

沈雲落站直了身子,不讓人看出絲毫脆弱︰「去幫我取架琴來。「她淡聲吩咐。

「是,姑娘。」宮女行了禮,很快小跑著去取琴了。

她細心計算,每一日都過得心驚膽顫,可是,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了,狐狸,你是想要說些什麼嗎?

沈雲落笑了笑,不怕,司徒夏致,這一生,是我賺來的,我一點都不怕。

o(╯□╰)o

狐狸曾說,他就在皇城不遠的地方,若她有話想要對他說,只消在皇城最外圍的地方喊一聲,他就能听得見的。

來到黃門,囑咐身後宮女將桌子小幾以及其上的琴架放在那里,沈雲落遣退了身邊所有人,包括值守的御林軍,全都被要求退到了三十米開外。

沒有人會拒絕她的命令,雖然還沒有封號,可她的一切起居住行規矩照的都是皇後娘娘的品制來的。

她住在萬歲爺的景然宮,而現在,皇後娘娘不在宮里。

她是恭親王獻進宮的,宮人們叫她‘姑娘’,後宮妃嬪見了她需得行禮,而皇上,夜夜宿在景然宮,早些時候,皇後娘娘聖寵也不曾在景然宮住過這般久的,宮人們底下早已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敢怠慢她半分。

就算後位已定,可她的封號,絕不會太低的。

然而,她已沒了心思卻猜測這些東西。

沈雲落在琴架前坐下,她看著面前肅穆的宮牆,曾幾何時,她也從這里逃開過的,命運像是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玩笑,她把這里看作是做牢籠拼命想要逃的時候那人緊緊束縛住自己。

而當她把這里當做家,用盡全力融入血肉的時候,這里,卻再也容不下她的駐進。

她輕輕笑了出來,素手輕彈,那首白狐在指尖跳耀生華。

狐狸,最初相遇,就是因為這首白狐,那個時候的你燦若桃花,雖被困情局卻一身風骨。

如果那時沒有遇見我,依你的本事,早晚都是會破局而出的,可是卻像是另一個上天的玩笑。

狐狸,助你出局非我有心,我用了一首曲子,換了一只狐狸。

可狐狸要換回一個沈雲落,卻連失三命。

夠了,狐狸,什麼都夠了,你早就不欠我了,是我欠你太多,那場幻術,是你送我的最大的希望,永生不滅。

狐狸,真的夠了,我不能再欠你了,若是再欠下去,連來生都還不了了。

狐狸,真的夠了……

雙手無法成調,曲子越唱便越無力,沈雲落彎子,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狠狠砸在了那片土地之上。

「狐狸……」素手撫上白牆,沈雲落淚流滿面︰「狐狸,真的夠了。」

指尖有櫻色光芒淡淡浮現,像是狐狸在安慰她的哭泣。

「狐狸,你走吧,這里不適合你修行的,司徒夏致就在這麼近的地方……你負荷不了的,狐狸。」

芳草萋萋的山野,狐狸負手而立,山風迎面吹來,襯得他本就縴瘦的身形更是羸弱。

被發現了麼?狐狸苦笑,他原是想送她一場希望的,可卻忘了,夏帝一旦恢復了過來,任何幻術在他面前都是沒用的。

「丫頭,真對不起,我做錯事了。」狐狸的低語被風吹散在那片草地里。

「狐狸,你真的不欠我什麼了,那時的那首曲子不值得你用命去換的,狐狸。」女子尚還帶著淚意的言語在耳邊飄散。

可是阿洛,還不夠呢,我怎麼還都不夠的。

指尖的光芒斷斷續續,像是狐狸的低語,沈雲落復又輕輕笑了出來︰「狐狸,初始相遇是因為那首白狐,現在我們要分開了,我還用這首白狐送你,狐狸,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狐狸,真的。」

狐狸沒有回答,有一句話,他真的很想告訴她,阿洛,跟我走吧,就算不能讓你愛上我,可是,我可以許你一世平安喜樂。

平安喜樂?可是,和司徒夏致在一起,那怕是哭,也是我所有的平安喜樂。

沈雲落捂住胸口,那里,還在跳動,可是每次換氣,都帶著入骨的疼痛,她絕望的笑了︰「可是,狐狸,我好不甘心啊狐狸……我真的好不甘心。」

她蹲子,在牆角那里低聲壓抑︰「狐狸……既然許了我細水的開始,為什麼卻不能許我長流的結束……為什麼,狐狸……」

狐狸沒有回答,可是,阿洛,要我怎麼去做……

哭夠了,沈雲落擦了擦眼,等一下還要回去見司徒夏致呢,要是眼楮全腫了,那可怎麼辦?

她對著天空笑了笑︰「狐狸,我還有一天的時間呢,再幫我最後一個忙好嗎?」

她沒有等到回答,也許,這里龍氣太深厚,能這般連著已是狐狸的極限了,她知道狐狸听得見的,看著指尖的櫻色光芒,沈雲落輕聲︰「狐狸,後天,到帝都的恭親王府等我。」

狐狸像是知道了女子的想法,心下駭然,他在草地之上呼喊,可是,那邊的女子再也听不見了。

「狐狸,我走了,你要保重。」沈雲落沒有留戀,素手從宮牆之上撤離,指尖的櫻色光芒在瞬間消失,心底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系斷了。

半個月,就算不散盡那些宮離的血,她也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與其這樣,她寧願以沈家小姐的面目和司徒夏致渡過最後一天。

哪怕只有一天。

周圍宮人沒有人敢直視這里,沈雲落沒有猶豫,取下發上步搖,尖利的那一端沒有停頓的向著手腕扎了下去。

傷口很深,血卻很慢,她真的很想大笑,你還在留戀什麼嗎?這個世界拋棄你了,只有司徒夏致,只有他才是純粹的因為你是你,你懂不懂,沈雲落!

粉色血液落到地面,那些已經開始發黃的小草眨眼幻化出了生機,綠意盎然,瞬間成長。

這些是宮離的血,可大補,亦可大傷,補的是道,傷的是人。

沈雲落想笑,可笑著笑著眼角的淚便又出來了,宮離,我不曾恨過人,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就因為我相似你的阿洛麼?你送了一場生離還不夠,還要再加一次死別嗎?

我究竟何德何能?

沈雲落仰首,天空藍得淡雅通透,就像一面鏡子。

可是她卻連恨的權利都沒有,如果不是宮離,她就沒有辦法遇到司徒夏致的,如果沒有遇到司徒夏致,那些時光便不是她的記憶了。

傷口的血流得慢極了,可再慢的血也有流盡的那一刻,就在同一個地方,傷口愈合了,沈雲落就再度劃開,每次都可見骨,可卻沒有停手,按照狐狸的說法,這個時候,她的體內最多也就只剩十來滴血了,散盡了也很快的,才十來滴血啊。

胸口不听話的疼了起來,十滴血,她真的是個怪物,不是嗎?哈哈,她就是一個怪物!

眼前一片模糊,一雙手狠力抓住她如同自殘一樣的動作,聲音驚痛︰「落兒,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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