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秒就像是十年那麼長。
在搶救的三十分鐘里，所有人都提心吊膽不敢呼吸。
穿著隔離服留在病房里的蕭蘭也是如此，她想哭，卻隱忍住了。
她不能倒下，她倒下了，女兒該怎麼辦！
時針指在三點。
醫生放棄搶救，護士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記錄。
主治醫生大聲宣布︰白世震，死亡時間，凌晨三點整。
一張白布無情蓋上，護士將尸體推出重癥監護病房。
"不……"
蕭蘭跌在地上，滿是皺紋的臉上，痛苦之色遍布。
時間靜止。
白婼慢慢的抬頭，雙眼通紅，淚水已經流干。
蘇南用手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如果這個時候她也都撐不住了，那婼該怎麼辦？
攙著顫抖不止的白婼站起來，她小心翼翼的放開了她。
"噗呲！"
膝蓋骨磕在地上的脆響，像是一把匕首，無情劃開蘇南的心。
看著猛然跪倒在地上的白婼，她終于還是忍不住，轉身痛哭起來。
"爸，你就這麼走了嗎？"跪著挪動膝蓋上前，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條血跡。
唇邊無奈的笑意浮出，越來越濃，卻始終不達眼底。
白婼繼續跪著往前走，"爸，你就這麼拋下我們了嗎？"
良久良久，都得不到回應，再也得不到回應。
"哈哈！"她突然失聲大笑，笑著笑著，淚又流了出來，"爸，爸！"
她的笑聲，和蘇南的哭聲，久久的回蕩在樓層里消退不去。
而醫生和護士卻在這個時候，嫌棄似的皺起眉頭。
"這里是醫院，請你們安靜！"
一個長相嬌媚的女護士不屑的看了她們一眼，大聲呵斥，"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教養？"白婼挪動到那冰冷的尸體旁邊停下，抬眸冷笑，"會說出這麼沒教養的話，又憑什麼和我談教養？"
"你……"女護士顯然沒想到她會反擊。
"我很好。"明明在沉痛當中的白婼，還要裝作很堅強。
她緩緩地站起來，拉開白布用手撫過白世震那張冰冷煞白的臉。
停頓半分鐘，又拉過白布蓋上。
女護士冷眼看她一眼，想再說著什麼，卻被她一個異常凌厲的眼神嚇了回去。
蕭蘭頹廢的從病房里走出來，雙手抱著白世震留下的遺物。
白婼見狀，欲上前攙扶，可膝蓋骨傳出的痛意讓她呲了一聲挑起眉頭。
蘇南反應敏捷，冷睨女護士一眼後迅速上前挽住蕭蘭手腕，"伯母，你怎麼樣？"
"沒事，我沒事。"蕭蘭搖頭，嘴角浮出苦笑。
看著那張在一夜之間蒼老許多的臉，白婼心痛不已。
恨就恨天，沒能讓她生成男人！
恨就恨自己，沒有能力來保護父母！
"把尸體推去停尸房。"主治醫生囑咐幾個護士一聲，隨後才看向白婼，"家屬，辦出院手續的時候結清所欠醫藥費。"
白婼伸手攔住幾個欲推走她爸的護士，"我要帶他回家！"
主治醫生抬了抬眼鏡，說道︰"根據醫院明文規定，尸體要在兩天後才能被家屬帶走。"
"如果我一定要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