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好似要將世界吞食,壓在我的頭頂,在我的注視下將整個房間的四壁吞了個干淨,只留下我以及我腳下的「天花板」。
我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詭異的空間,而這里只有我和腳下單薄的板子在不斷的旋轉,也許旋轉的是我和板子,也許旋轉的是整個空間。我無法真正弄明白,因為我最後的視線也被黑暗吞沒了,緊接著便感到有什麼東西源源不斷的從我的大腦中抽離……
***
聲音,略有些吵鬧的聲音,是女孩子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不過卻听不大清。我偏了偏頭,令自己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些聲音,可惜他們已經停了下來,所以不再有聲音響起。
怪了,我怎麼會這麼安靜的听這些雜七雜八的聲音呢?我不是在「天堂之刑」嗎?對了,德米爾帶著盒子走了,「天堂之刑」也消失了,菲洛特斯死了,還有杰伊斯……
「人妖小子!!」
一想到杰伊斯,我雙眼一睜便坐了起來,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些飛散的血沫。
沉重的呼吸聲從我的口中發出,像是垂死的人發出的最後的掙扎,只不過他們將要面對的是黑暗,而我則是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睡的不好或是什麼其他的原因,我竟然一時無法清醒過來,恍恍忽忽的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景到底怎樣。說句實話,我大腦模糊的甚至不曉得打量自己所處的地方。
突然,尖銳的女高聲傳入了我的耳中,一下子將我的思考能力沖散,讓我本已不甚清晰的頭腦變得更加的混亂了。
「冷宇翔!!你終于醒了啊!!」
我尚未完全反映過來的時候,薇紗已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撲到了我的懷里,用謀殺人的力氣死死的將我抱了個緊,令我深刻的體會到了窒息的恐懼。而她那和做貓時一樣尖銳的指甲更是抓的我的後背有如撕裂一般,我不懷疑如果這個小丫頭一直這麼抓下去的話我的後背會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好了好了,快下來!」
「不要!!你這個死人!混旦!臭東西!!」薇紗邊叫邊抓,沒有絲毫要停下去的意思,最後竟然還一口咬到了我的右肩上,這令我終是慘呼出聲,「松口松口松口!!」再咬下去我的肉非得掉下來一塊不可。
還好這時DJ救了我一命。他走近我,伸手抓著薇紗把她從我的身上拔了下來,眼楮盯著我右肩上兩個冒血的尖尖齒痕,一臉壞笑的道︰「姓冷的,原來你也有被女人弄得這麼狼狽的時候啊?呵呵……」
我深吸一口氣,狠狠的瞪了一眼DJ,這才真正回過神來。
「奇怪,我什麼時候到你家了?」打量這里後,我發現自己被繃帶包得像一個種子似的坐在DJ家的臥室床上。這讓我很是疑惑,我覺得我本應該在某大街上或是在其他什麼地方。而且我討厭身上這包子一樣的棚帶,不用說,這一定小丫頭給我包的。她的審美觀一向和常人不同。
DJ听我這麼問,一下子就跳到了床前,神秘兮兮的用下流的表情注視著我,像是ji女看到了帥哥,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喂,三天前的晚上,你被冰小姐送了回來。說,你們做了些什麼?是不是已經……」
「已經你個頭啊!」我白了他一眼,一腳把他踢到了床下去,「什麼送回來……等等,你說三天前?」我有些詫異,不,是很詫異。
「是啊!!」薇紗再次跳了過來,爬到了床上,一邊用力捶打我的腿,一邊惡狠狠的道,「快說,三天前你和那個女人干了些什麼?!」她的口氣自己這麼像是愛吃醋的老婦女擔心自己的老公有外遇?我懶得去理會她,任她在那里虐待我的腿。
「DJ,冰依夢呢?」
和DJ說話要比與薇紗交談輕松的多,而且DJ本身也可以算是一個有趣的人。
DJ拍拍,踢開滿地的雜物坐到了椅子上,「冰小姐送你回來後就離開了,她這兩天也有來看過你。對了,杰伊斯呢?」
「她沒跟你說嗎?」。我不解的皺了皺眉。
DJ搖搖頭,「她沒說,我一問她,她就不說話了。喂,他去哪兒了?」
「也許,離開了吧。」
DJ不是白痴,自然是知道我和冰依夢都是不想提起杰伊斯,于是便不再問了。到是薇紗在一旁用力的捏著我的肉,「他離開了?去哪兒?我還想和他玩家家酒呢!他做媽媽……」
「冰依夢沒有說其他什麼嗎?」。我輕輕推開又粘到了我身上的薇紗對DJ道。
「有。」DJ樹起一根手指,而後神秘兮兮的,用曖昧的表情看著我,看的我心跳加快,「她說……謝謝你救了她一命。」
「就這些?」我瞪大了眼,一臉的失望,但又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是什麼樣的話。
DJ點點頭,像在說「你還要听到什麼」似的。「對了,楊華明的死在昨天公布了出來,看來楊柳氏要進入楊正明的手中了。不過這家伙卻還是緊張兮兮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還有啊,我的消息說他在到處找你。你到底是干了什麼讓他這麼急著找你呢?」DJ說著,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一手托腮做出一副偵探分析案情時的專注樣子,「听說楊正明的老婆早就死了……難道,你勾引了他的兒子?!」
「去死吧你!!」我一把抓起床上的一樣東西丟了出去,不過等那東西砸上DJ發出慘叫後我才發現,剛才被我隨手丟出去的是薇紗……汗……
「姓冷的!你趕丟我!!我要殺了你!!!」
「快起來啊!你要壓死我了!!」
「不是,不是我的錯,我沒看清那個是你啊!!」
「……」
正當我們打鬧的不可開交時,門鈴響起。DJ飛快的從薇紗的魔爪下爬起向外沖了去,將那個可怕的小丫頭丟給了我。
片刻後,冰依夢走了過來。我有些受寵若驚,「冰小姐?」
「是。」冰依夢沖我點點頭,輕笑道,「看來你的恢復力很強呢。」
我正要開口,薇紗已跳了起來沖冰依夢不友善的道︰「他是蟬螂命!你管得著嗎?」。
「薇紗!!」薇紗的不禮帽讓我覺得有些尷尬,再怎麼說她也是自稱我的表妹的人。我瞪了她一眼,一把將她按到了床上,任她四肢亂晃有如溺水的人。DJ見狀噗一聲笑了起來,拉過一把椅子讓冰依夢坐了下來。
我不好意思的沖冰依夢笑了笑,拎起薇紗把她推給了DJ,對他道︰「你們出去一下。」
「當然,當然。」DJ嘿嘿笑著向門外走去,懷中的薇紗死命的掙扎,「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不要不要!!」不過可惜呀,就算她再叫得如何聲嘶力竭,也是被DJ托了出去。
我再次沖冰依夢一笑,「冰小姐,關于三天前……」
「沒什麼。」冰依夢搖搖頭,「你救了我一命,我送你回來是應該的。」
我聳聳肩,有些失望,卻又不清楚是哪里覺得失望。暗嘆一聲,我對冰依夢道︰「楊正明呢?他有找過你嗎?」。
「有,但好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不過我知道他一直在跟蹤我。」冰依夢皺了皺清秀的眉關,對于這位伯父有些心里上的矛盾感,「也許他直接找我來問那件事會好一些。」
「真是一只會演戲的老狐狸。」我低低罵了一聲,見冰依夢瞪了過來,連忙道︰「那你不是很幸苦?」
冰依夢聳聳肩,古怪的笑了,「也許吧。︰」
我見她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于是道︰「教會那邊怎麼樣了?盒子沒了,還死了一個裁判長,他們應該不會就這麼放手了吧。」
「說到這教會還真是奇怪。」冰依夢正了正身子,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因為那晚的事,我專門察過了教會那邊,結果發現這次來的教士以及教會的人已經回了梵蒂岡,也就是說,他們似乎放手不再理會這件事了。」
「這麼怪?」我的表情也變得和冰依夢一樣了,「听說教會的人很記仇,他們會這麼輕易放手?難道他們已經知道盒子不在了。可是,菲洛特斯的死他們也不管了嗎?」。提到菲洛特斯,我不禁又想起了杰伊斯。
很奇怪,我分明是討厭杰伊斯的,可是他的死卻讓我莫名其妙的心痛,那種心口的刺痛讓人呼吸都變得痛苦了起來。
冰依夢似乎並未注意到我的表情,輕輕的點頭道︰「的確,一個裁判長死了,又不是普通的教士,除非是他們有什麼重要的事。不管怎樣,他們離開是好事。你說呢?喂……冷先生?」
「啊?是。」我遲頓的應了一聲便沉默了下來。
冰依夢這時也無話可說,于是起欲離開,「既然你沒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楊正明不知道盒子不在了,還在到處找你。」
我愣了一下,到不是因為她提到楊正明的事,而是她說她要走了,「怎麼才來就要走了呢?」
冰依夢呵呵笑了一聲,「因為你已經醒了嘛,而且楊正明那邊我也要小心些,可不能因為我的關系連累了你。」
「怎麼會呢?」我很想出言留住她,但話到嘴邊卻變了味,「那,你走好。」我心中暗罵自己白痴,以前分明對女人說過無數次的話,怎麼現在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真是令人郁悶的緊。
冰依夢似乎根本察覺不到我的心情,笑笑向外走了去。她隨手關門時甚至也沒有看我一眼。看來在她的眼中,我不過是救過她一命的朋友而已。
「冷宇翔啊冷宇翔!你怎麼突然這麼差勁了?」我無力的唉嘆起來,像是溺水三天的人一樣倒在了床上。
默念了半天,我翻身坐起飛快的重新包扎了傷口,抓過床頭櫃上的衣服穿了起來並帶上軟劍,在薇紗和DJ的聲音接近之前,拉開窗子翻了出去。打死我也不要再听到薇紗的吵鬧聲了。
現在,我有很多殘留下的疑問。比如楊華明的死。如果說楊華明沒有兒子,除非他留有遺囑,否則楊氏自是會落到楊正明的手中,那麼楊華明開始時的做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難道他有私生子?
還有就是,那個死掉的阿堅生前曾說過楊正明是從一個人的口中知道盒子的事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楊正明又是通過什麼人找到了「凍結的溶焰」這樣的人呢?
當一切都看似解決了之後,這些問題反而更令人想得到答案。
***
「你來了。」歐陽雷開門迎我進門後,輕聲道,「我早就想找你了,但一直找不到你。你那個大肚子組長說你是一只地鼠,很難找。」
「等一下。借洗手間一用。」我一揮手打住了他,也不管他有何反映便沖進了洗手間。我睡了三天,一醒就跑了出來,臉上的灰塵還未解決呢。
等我出來後,歐陽雷已笑眯眯的準備好了茶點放到茶幾上。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管家啊,如果我有錢一定請像他一樣的管家。不過,幾個茶點似乎不能滿足我的需求,畢竟三天來我還滴水未進呢。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歐陽雷,我請他再幫我弄些吃的,卻不想他只是一搖頭便將我推進了廚房讓我自己動手。這時我又覺得還是不要請管家的好。
不過我到不是很在意,因為這麼多年來一向都是我自己做飯,此時正好可以讓這個歐陽雷嘗嘗我的手藝。不是吹,我的手藝是大師級的人也贊嘆不已的。就連一向和我對著干的杰伊斯,在第一次去我家吃了我做的晚飯後也是贊不絕口。
杰伊斯……我愣了一愣,不禁苦笑了起來。我這是怎麼了?又想到他了……
歐陽雷見我停了下來,拍了拍我的背,「怎麼了?有心事?」
「差不多。」我嘆了一聲,飛快的揮起手中的菜刀將雞肉分尸,「我有一個……朋友,他死掉了。事實上我分明很討厭他的,但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感到心痛……」
「年青人啊。」歐陽雷淡淡一笑,雙手相壘置與身前,對于做了幾十年管家的他來說,這種站姿已成為了習慣,「討厭,為什麼討厭?」
「我也不知道。」我皺了一下眉頭,甩著菜刀垛著一顆白菜,思考著歐陽雷的問題,「當我知道他是男人後,我就覺得他很討厭。呵,可能因為他不是個女人卻長得那麼禍國殃民吧。」
歐陽雷眉頭一揚,曖昧的笑了起來,「是上次和你一起來的人吧。真是漂亮。」
我一听,感覺不對味,連忙打住了他,「雷老,你想什麼呢?」
歐陽雷笑得更大聲了,不過轉而苦澀的呢喃著,「漂亮,漂亮的男人……」
我見他垂下眼瞼,一嘆下蒼老了許多,不禁有些好奇是什麼讓這個堅強的老人變得如此脆弱。不過我還沒有八婆到問一個老人家令他痛苦的記憶的地步,于是轉移話題,「雷老,我有一個問題。」
歐陽雷哦了一聲,輕推眼鏡以掩去自己的失態,「什麼事?」
「關于楊氏。」我盯著面前的老人,「楊華明是不是有遺囑?」
很奇怪的,歐陽雷並沒有斥問我為什麼問這種很私人的問題,而是嘆了一聲向外走去並讓我跟上。
在書房,歐陽雷從書架一個隱避的有落中模出一個文件夾,走到了我面前,笑眯眯的道︰「也許我以後要改行了,冷少爺。」
「什麼?」我愣了一瞬,一時沒反映過來他的那一聲「冷少爺」是什麼意思。
歐陽雷笑笑,似乎看到了有趣的事,「老爺生前說過,楊氏不是古老的企業,也不需要那些古老的規定,只要有人記得它是出自楊家之手就可以,楊氏現在只需要一個正直而有能力的領導者。」
我還是不明白,皺著眉頭看著他,想出口問他話,他已打斷了我,「這里是老爺手里68的股份和公司里的一些重要文件,從今天起,這就是……」
「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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