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楚帆出去了嗎?」安雅從樓下走下來,雙手利索的將長發綁了個馬尾。
「是呀,一大早就出去了,匆匆忙忙的,還交代了晚上回來可能挺晚的,要你不用等他先吃飯。」
「噢,你是要出去嗎?」
徐媽挽著菜籃子,笑著說︰「是呀,冰箱里沒啥東西了,我去買些少爺喜歡吃的。」
「那你稍等會行麼,我換身衣服,我想跟你一塊去。」
「行,沒問題!」徐媽笑的眼角皺紋都擰到一塊去了,看這小丫頭越來越像個小妻子的模樣了。
菜場里,充斥著的全是論斤砍價的聲音,安雅跟著徐媽擠在人堆里,她之前雖然是做餐飲工作的,但接觸的全是現成的,還真沒見過這種打仗似的場面,既新鮮又好玩。
「怎麼樣?不太習慣來這些地方吧,菜場上的東西要比超市里的新鮮,而且便宜東西又多,少爺喜歡吃的,這里全有。」
徐媽熟門熟路的走到幾個攤販前,掂量著瓜果蔬菜,與攤販閑侃了幾句,就將價錢給砍下來了。
「你別看少爺平日里多強勢的模樣,在吃上,他還是挺挑嘴的,跟個小孩子似的,喏,你看這胡蘿卜少爺就不喜歡吃,你可記好了啊。」
徐媽一邊挑著菜,想到關鍵的又特意給安雅補上,完全是當成自個閨女似的在教。
胡蘿卜不吃!?
安雅一楞,恍然想起昨個在騰景閣,她還點了好幾份都摻有胡蘿卜的菜,往他碗里還夾了好多回呢,他都是二話不說吃光的。
某些甜膩的情緒像是釀了許多的佳釀,咕嚕嚕的涌上心頭,都快把她燻醉了,安雅揚著唇角點點頭,認真的記下,不吃胡蘿卜!
挑選了一早上的東西,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了,一人提著一大袋,將所有戰利品往廚房提去。
「好了,你別忙了,我來,你去休息會兒吧。」徐媽笑著拍拍安雅的肩頭,對這小丫頭只覺得越處越喜歡。
「不打緊,我不累,我幫你一塊吧!」安雅提起手中的袋子,直接行動起來,將里頭的東西分別擺到冰箱里。
「嘟嘟嘟……」口袋里的手機震了兩下,她擦了擦手,去掏手機。
這手機是楚帆前不久給她買的,里頭的號碼也只有他一個,不用想肯定是他打的,怕徐媽笑話,她特意走到外面去接。
拿出來一看,才發現上頭顯示的是個陌生號碼,不是楚帆啊,心口上有一種叫失落的情緒,悄悄的爬了上來。
輕嘆了聲,安雅按下了接听鍵。
「嫂子麼……」
「你是!?」呼吸一蹙,這聲音很熟悉,還摻和著幾分醉醺醺的口吻,安雅握緊了手機,听見的全是電話那頭傳來哄哄鬧鬧的雜亂聲。
「啊鈺,你是啊鈺嗎?」
回應安雅的是個重重的酒嗝聲︰「嫂子,我心里難受,找不到人陪,你過來陪我說會兒話好嗎?」
這醉意朦朧的聲響,不用看安雅也能想到安鈺那一臉醉癱的模樣,想到在騰景閣那一幕,安雅突然有些明白了,這世上最難解的,就是個情字。
「好,我過去,你在哪里?」
「嗝……我在魅夜……嗝……小姐,一個人麼,跟哥幾個喝幾杯呀……」
收尾的電話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在一聲砰響之後,徹底斷線了。
安雅瞪著手機,嚇壞了,最後那話她听的清清楚楚,一個女孩子在酒吧最容易出事,尤其她還喝醉了。
腦袋里不斷的閃現出幾個可怕的畫面,她再也站不住了,匆匆拿了外套和手提包出了門,因為太過擔憂,她連跟徐媽交代一聲都給忘了。
魅夜她听說過,在瑜江市也算遠近馳名的聲樂場所,年輕人的銷金窟,雖然制度比起一般的小酒吧要好許多,但在安雅的潛意識里,這些霓虹閃爍的地方都是容易出事的高發地,尤其是對女孩子,報紙上報道的被騙被強暴被挖出內髒販賣的事兒還少麼。
「師傅,麻煩再開快點!」
「小姐,我已經開到最快了,總不能違反交通吧!」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里瞧了一眼心急火燎的安雅,搖搖頭,這女孩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想不到也是尋歡作樂的主,還急成這樣,現在的年輕人吶!
安雅自然瞧見了司機的鄙夷眼神,但是現在她懶得解釋,只希望快點到地。
「好了,到了。」
她掏出一張鈔票遞過去,也沒瞧清楚是多大的,就開門下車了。
「喂小姐,找你錢啊。」司機沖著安雅飛奔進去的身影大喊,卻沒見她回頭。
忽閃忽暗的天花板,輕柔慢溢的音調,沒有一大群人搖頭晃腦瘋狂搖擺,也沒有拉幫結伙賭博磕藥的,瞧著這一幕,安雅有些楞了。
「嫂子,這邊……」
大廳靠角落的一張圓桌旁,坐著一身寶藍連身裙的安鈺,醉醺醺的沖她擺手。
抓緊了手中的包包,安雅繞過人群的打量,克制著極度的不習慣,疾步走了過去。
「啊鈺,剛剛我在電話里听到有人對你……」
「呵,就那幾個,兩個拳頭就打發了!還是嫂子好,陪我喝兩杯唄……」
「我不會喝酒,啊鈺,你也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安雅按住她倒酒的手。
安鈺撇過來一眼,扯著嘴角笑了︰「怕我哥不爽?行,咱不喝,你就陪我坐會兒行麼?」
看著安鈺一臉頹喪的倒在沙發上,那些堵在喉頭勸說的話全都說不出來了。
「嫂子,你覺著我是不是挺沒用的?男人見著我都怕,不怕的那都有目的。」抹了把臉,安鈺盯著桌面︰「我也是個女人,也會難受,為啥就沒人真的愛我。」
苦吼了一把,安鈺突然挺起身子,撈過桌上的酒,整瓶子對上就灌。
「啊鈺,你別喝了……」安雅扯不下她的手,深覺無力,弱弱的說了句︰「我讓蔣逸過來吧!」
「不!」一听到這兩個字,像被觸電似的安鈺陡然摔了手中的酒瓶子,淒厲的大吼︰「誰都行,就他不行,我不要見他,不要讓他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不要給他機會嘲笑我!」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迷醉的雙眼被酒燻陶過後,沉痛的情緒清清楚楚。
「喲,這不是安鈺麼,怎麼,一個人在這喝悶酒呢?」
听見這熟悉的聲音,安鈺倒像個沒事人似的,反而是安雅,像被尖刺狠狠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