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56、眾鬧事

作者 ︰

采青掌起燈來,又去為楊恪和阮蕙兩人斟上熱茶,又叫小丫頭去廚房燒了小小的手爐來給阮蕙捧著,這才退出門去,讓他夫妻二人說話。

「眼下,還是先安置苦主的家屬最為要緊。」楊恪沉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旁的事,先暫且擱一擱。」

阮蕙捧著手爐,目光灼灼地望著楊恪,「那人的尸體,已經拉到府衙,楊林已經派人守在那里,說是等仵作難過傷後再行安葬……這幾天,你外出,可要萬分小心了……」

「他行事到底還算穩妥。」楊恪贊許地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阮蕙的手,微微一笑,「你放心,他們既然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勢必不會在我身上動手了。我一回,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到事情鬧到什麼地步才肯收手。」

阮蕙不無擔憂地道,「不管背後的人如何行事,咱們也要有備無患,首先在安全上不能再出差錯,其次,咱們也得想想應對的法子才是。」

「這個自然。」楊恪緩緩站起身來,眸光投向窗外幽深的暗夜,「只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行事難免有些掣肘。咱們明人不做暗事,他們既然敢在背地里下陰手,我們也可以予以還擊。我就不信,還揪不出背後的黑手來!」說著轉過頭來,雙手撫在阮蕙肩上,柔聲說道,「你不用害怕,只管安心養胎,眼下距產期只有兩個月了,我會多派人手在家里看著,你身子愈發沉重,往後就在院子里走動走動,我會抽空多回來陪你。」言下之意。是讓她盡量少出門了。

阮蕙自然明白他的一番苦心。她一向都是與人為善的人,信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可如今人家逼上門來,若再不反擊,豈不是處處受制?當下她便正了神色,肅然說道。「你說的是。在生產之前,我還是多在家里走動的好,你只管在外面做事,不用擔心我。」說著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挽著楊恪的胳膊,微微笑道,「眼看天氣漸漸轉暖。這院子挺空曠的,正好叫人買些花種回來播上,來年開春。等孩子出世,就能看到這滿院奼紫嫣紅的花兒了。」

楊恪看著她眼里滿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不禁有些動容,伸手將她攬進懷里,柔聲說道,「是啊,等孩子出世。知道這些花兒是他娘親手為他種下的,還不知會高興成什麼樣呢!」說罷眼楮一轉。忽又笑道,「這院子四周都是空曠的,要不,你再種上一株青柏,等將來這院牆邊種滿了青柏,咱們滿院子的子女們也都個個都如青柏一樣亭亭玉立了。」

阮蕙不由得笑道,「……你都說些什麼呢!你要滿院子的子女,多納幾個妾室不就得了,說不定還能一年抱倆呢!等不了幾年,也就能達成心願了。」她的預算,最多生兩胎,最好是一兒一女,剛好湊成一個「好」字。但想著古人素來信奉「多子多福」,到時候實在不行,也可以將自己的預算稍稍放寬一些,但是最多也只能再添一個了,她可不是生育機器。不過這些想法,她還從沒有向楊恪透露過。

听到納妾,楊恪的手就微微用了點力,將她圈得更緊,把臉俯到她的頰邊,沉聲說道,「自我祖父起,咱們楊家三代,都沒有妾室,只有黃姨娘,是個例外。」

這句話可算是說到阮蕙心坎兒里去,只覺心花一下子瞬間怒放,不過她臉上還是露出戲謔的神情來,「這滿大周有幾家豪門子弟沒有納妾的,獨獨你們家開闢不納妾的先例,可不是招人嫌麼?」

楊恪好不容易說了句形同誓言的話,卻被阮蕙一句戲言給岔了開去,當下苦笑不得,依舊在她耳旁低聲說道,「你若要打破這個先例,也不妨替兒做主納幾房妾室回來,反正這院子也挺大的,再住幾個女人也無妨。」

剛才沉悶的氣氛經過兩人一茬戲言,已經緩和了不少,再回到先前那個話題,阮蕙的心情也沒那麼焦慮了,便把之前自己心里所想一古腦兒全傾了出來。

楊恪靜靜听著,不時輕輕點頭。等她說完,最後才道,「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這些天,我自會多加小心的。」頓了頓,又道,「對了,听慷兄弟說,胡夫人已經給秦氏家里的那兩位妹妹說媒了。一家說的是她家里一房遠親,一家也是與胡家連宗的佷子,兩人都在長寧供職,且都與兵部有著絲絲縷縷的關系。回頭我去請秦氏過來,你跟她提個醒兒。」

興許這樁婚事,秦仁德也摻合進去了呢!不過這些道理楊恪顯然也是知道的,讓自己跟秦秋水提醒,也就是個幌子,把事情做到明面上,讓楊慷將來也不至于埋怨他們。秦家怎麼樣與阮蕙無關,但她終是不忍看到楊慷因此受到牽連。因而就點頭應允下來。

看看時辰已經不早,兩人這才洗漱歇下。

次日,天還未亮明,苦主的家屬去而復返,又都齊刷刷地跪在懸掛著鎏金牌匾的佑王府門前,他們個個披麻戴孝,只是這一回並沒有大聲嚎哭。

楊恪出門上朝,隨著院門打開,他一眼就看到外面跪倒在地白晃晃的一片,兩道濃眉微不可見地顰了顰,旋即松開,冷冷地吩咐楊森套車,只當沒有看到他們。

待馬車駛出來,楊恪正欲上車,便見一片跪倒的人中爬過來一個人,高聲喊道,「請王爺還小民一個公道!」

楊恪扭頭,看清是個六十歲左右的精瘦老者,兩只細長的眼楮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絲毫沒有一般普通貧民看到達官顯貴的懼怕。他頓時沉下臉來,肅然說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向我來討公道?」

那老者見他說話,跪在地上的雙腿頓時如行走般挪過來幾步,只差抱到楊恪那華美的錦袍了。

楊森在一旁看見,連忙厲聲喝道,「有什麼話趕緊跟咱們王爺說了,咱們王爺還要上朝呢,誤了正事可不得了!」

此時楊良也聞訊帶了幾個廝兒出來,看見一群披麻戴孝之人,不由得眉頭一皺,便湊到楊恪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楊恪眉心跳了跳,抬腿便走。

老者眼見情勢不對,急忙伸臂攔在楊恪跟前,疾聲說道,「小民是昨日被貴府馬車撞死之人的父親,小民的兒子正值壯年,死得可真是冤枉啊!」

楊良見狀,跨上前去就將老者拉住,沉聲喝道,「我已經將此事報官,是非論斷自有官府作出公正判決,你休要在此胡鬧!」

楊恪伸手輕輕攔了攔楊良,腳步略頓了頓,「這位老丈,昨日的事件,正如我家管事所說,自有官府做出明斷,昨日我家管事已與你二百兩紋銀,辦一場隆重喪事已是綽綽有余。」瞥見那老者又欲接上話茬,便神色一冷,加重了語氣,「我雖來長寧不久,卻也知道你那兒子是有名的潑皮,綽號‘肖三騙’,他的為人,想必你這個做父親也一清二楚吧!多余的話我也就不說了,還請你好自為之!」說罷再不理他,徑直上了馬車。

那老者見勢不妙,急忙站起身來意欲拽住楊恪的衣襟,楊良冷眼看著,只略一伸手,就把老者拉了個趔趄,等老者再次站穩,馬車已絕塵而去,老者只氣得一跺腳,狠狠罵道,「真是一干狼心狗肺的東西,撞死人了也跟踩死只螻蟻差不多,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楊良听罷,只恨不得上前煽那老者一個耳光,極力忍住心頭的怒火,厲聲喝道,「兀那老丈,你家兒子向來騙吃騙喝騙錢,先前撞上馬車那一幕也有人親眼看見,分明就是你兒子自己喝醉了酒撞上去的,關咱們家王爺什麼事?咱們王爺是心慈,要換了別人,早把你們給綁到府衙里見官去了!還容你們在這里敲詐勒索!」

跪在老者身後一眾的老老少少,先前只看見楊良和善可親的給他們賠小心的神態,這會兒陡然見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有幾個膽小的頓時就嚇得垂下頭去連大氣也不敢出。便有那膽大的,也暗暗埋怨老者不知天高地厚妄圖從佑王府里訛詐些錢財。

老者卻是不懼,迎上楊良的目光,「誰敲詐勒索了?我家兒子死得不明不白,我來向貴府的主人討個公道,又有什麼不對?這個世道,終究還是有王法的,你們可別仗勢欺人!」

楊林這時也領著兩個廝兒出來,看見老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不禁越眾而出,走到老者面前,沖他冷冷一笑,「老丈好一張利口,這紅口白牙的說起謊話來也不怕雷劈!」

此言一出,跪在老者身後的一群人頓時覺得身上一涼。

這時天已亮明,陸續有看熱鬧的人過來圍觀。

那老者將脖子一梗,「你說什麼?!誰紅口白牙說謊了!我兒子活生生被佑王府的豪奴撞死了,難道我連一聲都吱不得?今日當著眾人,你可得給我把話說清楚了!」

楊林怒極,一把拽住老者的衣襟,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要說清楚是吧?那好,今日咱們就到公堂上把話說清楚!」

話音未落,老者就大聲叫道,「所謂官官相護,你們主子貴為佑王,衙門里的官員們還不上趕著巴結討好,這要去了衙門,不用說,我兒子的死必定與你們是不相干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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