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58、客人來

作者 ︰

若孝宗無子,按前朝的祖訓,自然也該由他的嫡親兄弟或子佷來繼襲皇位。他兄弟不多,長兄太子早前已經被他誅殺,唯一僅剩的只有景王這位幼弟,可景王一向不理政事,听說也是個縱情聲色的,並不朝臣們心目中理想的承襲皇位的人選。至于孝宗的子佷們,更是年紀幼小不能擔當重任。

無人承襲皇位,這就成了眼下一樁難題。

當然,據阮蕙暗地里忖度,那位景王,說不定也是個韜光養晦的主兒。就憑景王妃那才貌雙全的德性和她娘家不同尋常的門第,若景王是個不頂事的,她那位高權重的父親大人又怎麼會將她唯一的女兒生生推入火炕?

不過,眼下無人承襲皇位,的確成了朝臣們心中最為擔心的問題。

當然,誰做皇帝,阮蕙都沒有意見,也不會反對。可關鍵問題是,如果楊恪參與到奪位的爭斗中,她就不能再持有這種坐山觀虎斗的心態了。

在她看來,那位兵部尚書胡大人,說不定對這岌岌可危的皇位虎視眈眈已久了。早前听說胡夫人最擅長做媒,後來听了楊恪的解釋,心中也覺有理,明著做媒,實為暗渡陳倉,誰知道這些年來,他們暗地里安插了多少眼線在各種邊關要塞?

目前誰有望成為新君人選,朝中並沒有定論,當然私下里的猜度也是有的,但沒有人會傻到把這個話題拿到明面上來說。

所以,眼下,只要有條件符合的人選,都在阮蕙顧慮之列。

如果胡大人拿肖三騙的事來試探楊恪的態度,那正好。阮蕙也可能借此探知一些胡大人的底細。

阮蕙想著,覺得心情有些陰郁,便慢慢踱到門外,抬頭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碧空如洗,干淨得有如一潭平靜的湖水,頓時讓人心曠神怡。

她唇角就微微一翹。露出淺淺的笑容來。世界總是美好的。生活總是美好的——希望也總是在前面的。

廚房的打雜的小丫頭已經與兩個廚娘在采摘那新鮮的桃花,竟是一朵朵用剪刀剪下來的,有條不紊,動作利索。讓阮蕙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們身上。

采青從二門處回來,看見阮蕙穿著單薄的夾襖站在走廊里,急忙過來。柔聲嗔道,「……雖說天氣轉暖了,可這還是大早上的。這里又有風,怎麼也不沒穿件褙子呢……」邊說邊進屋取了件湖藍色的褙子硬讓她穿上。

經她這麼一說,阮蕙還真覺得身上微有涼意,便依言穿上褙子,笑道,「……這要一日離了你,我可就變成什麼也做不好的小孩子了……」

采青便笑。「奴婢這一輩子都不離開大小姐呢!」

阮蕙眼神閃了閃,便道。「將來你生了兒子,娶了媳婦,添了孫子,難道還賴在我這里不成?」

「這些都還是沒影兒的事呢……除非奴婢先您死了,否則是決不會離開您的……」采青頓時紅了臉,低下頭輕聲說道。

阮蕙不由得動容道,「傻姑娘,瞧你說的什麼話?不離開便不離開罷,說什麼生呀死呀……多不吉利!」

采青這才抬起頭來,滿臉堅決,「奴婢說的是實話,除非死了,決不會離開大小姐!」

「傻不傻呀你——」阮蕙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還說!」

兩人正說著,就見芍藥穿過甬道過來。

采青忙道,「這麼快就回來了?」她也知道芍藥出去請客的事。

「我才出了孔雀大街,就踫到了胡夫人,她正要去三夫人處呢!因此就叫我不必過去了,說是她一會兒就邀了三夫人過來。」芍藥邊走邊笑道,「可不省了我走這一趟了?」

听說胡夫人去找秦秋水,阮蕙心里便一動,旋即笑道,「可說了什麼時辰來?」

「胡夫人說半個時辰後就來。」芍藥笑道。「要不,我叫廚房去準備午飯?」

阮蕙便道,「客人都還沒來呢,哪有早早就把飯備下的道理?等她來了再說吧!」又向采青道,「外面倒挺暖和,你去搬張躺椅來,我在外面曬曬太陽。」

采青應聲去了,與芍藥兩人抬了張躺椅出來,又鋪上了厚厚的氈毯,扶著阮蕙坐下。

阮蕙坐了,眯著眼楮看了看升上樹梢的太陽,笑道,「半個時辰,也夠我歇息一覺了。」說著又向她二人道,「叫廚房把桃花糕做好了,備上宮里賞下來的新茶,你們該干嘛干嘛去,三刻鐘後叫我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應聲去了。

阮蕙緩緩閉上眼楮,似乎沉沉睡去。

芍藥與采青兩人看了沙漏,這才各自忙去了。采青去二門處問小廝去找工匠,芍藥則讓人去衙門里問音訊。

三刻鐘的時間過得飛快,等她們各自安排妥當,就已經差不多了。芍藥想著胡夫人與三夫人很快就要登門拜訪,也不敢怠慢,便上前叫醒阮蕙。

阮蕙睜開眼來,似乎還有些舍不得這溫暖的陽光,慵懶地打了個呵欠,這才慢慢起身,「這麼快就過了三刻鐘了?」

芍藥笑道,「奴婢想著客人們快要到了,就提前了一刻鐘喚您起來……」

芍藥行事向來穩妥,阮蕙自是不會出言責怪,「倒是我想忽略了。」邊說邊站起身來。

采青這時也過來了,扶著她進屋梳洗。

少時梳洗完畢,二門上的婆子便來稟報,「三夫人和胡夫人來了。」

「快請。」阮蕙笑道。

話音未落,就听見胡夫人笑微微聲音在門外響起,「听說佑王妃請客,我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哪還用得著三請四接的?」隨著話音,小丫頭打起簾子,胡夫人就攜著秦秋水的手進來了。

「看夫人說的……您這般隨和,我倒是求之不得呢!」阮蕙扶著采青的手站起身來,滿臉堆笑地向她說道,「快請坐。」

又向秦秋水笑道,「三弟妹這些日子怎麼了不過來坐坐?我本有心去你那邊看一看,無奈最近身子沉了,也懶怠行動……」

這可是自秦秋水搬出秦家後第一次上門。

秦秋水拿眼瞄了瞄阮蕙隆起的月復部,臉上也浮現幾分笑意,「我橫豎在家也閑著,就是怕打擾大嫂休息……听說孕婦是最嗜睡的。」

阮蕙就有意無意地笑道,「想也是的,剛才我都在院子里躺了一小會兒呢……今天的天氣真好,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睡得還真愜意。」

胡夫人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到了不知是有意留在院子里還是來不及搬走的那張躺椅,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幾分,「佑王妃年輕,心胸又是寬廣的,與一般普通的孕婦自是不同些,要是我呀,听說了外頭的那些事,哪還能睡得著呢!」

阮蕙正不知如何跟胡夫人提起這話茬呢,就听她主動說到這上頭,當即打了個哈哈,「您可真會說笑……我一個婦道人家,便有擔心外頭的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再說了,我這人素來是個懶散的性子,管不了的事就不管,擔不了的心也不擔……您看我,最近都胖了一圈了。」

這話倒是不錯。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胃口大增的緣故,她的下巴都快變成橢圓形了。

胡夫人就看著她的臉笑,「佑王妃是身在福中的貴人啊!佑王爺不僅年輕英俊,行事也深得朝中重臣和當今聖上的贊賞,不管外頭發生多大的事,他也會處理得干淨利落,哪用著您操心呢!」

阮蕙就故意顰了顰眉,向胡夫人道,「夫人可是听說了咱們家里昨天發生的那件事?」

胡夫人就露出關切的表情來,「長寧不過巴掌大的地兒,哪里有個風吹草動的還不傳得全城皆知?昨日夜里我就听家里的管事說了……听說是長隨佑王爺的那位護衛撞了人,還把人給踢得滾出老遠,最後傷重不愈而死……可確有其事?」

八卦素來是女人的天性。秦秋水眼里頓時也露出饒有興致的光芒來。

阮蕙眉頭顰得更緊,似乎很擔心這個問題,「昨日我就坐在車里,對當時的情形可是一清二楚的……怎麼就傳成這個樣子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胡夫人看起來也十分關切此事。

阮蕙就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今天請夫人和三弟妹,正是為了此事。」

胡夫人目光一亮,旋即又恢復常態,將身子往前傾了傾,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難道……事情並不是外頭所傳的那樣?」

「自然不是外頭所傳的那樣了。」阮蕙抬起眼眸,從胡夫人和秦秋水的臉上一掃而過,把當時的情形簡略地說了一遍,又道,「我們家管教下人素來嚴厲,便是他們單獨外出辦事,也都是極盡卑謙的,如今這外頭盛傳,竟把他們說成仗勢欺人的豪奴了……您說這……他們幾個下人倒是無所謂,就是咱們王爺,听了這話,只氣得連飯也吃不下,直說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搗鬼呢!」

胡夫人的目光微閃,露出十分好奇的神情,「是麼?佑王爺怎麼說?難道是朝中的同僚們看他最近春風得意有所不虞?」

「他呀——什麼事兒都瞞著我,我又何從知道這些?」阮蕙的目光淡淡從胡夫人臉上掠過,在窗外那株繽紛艷麗的桃花上打了轉,又重新回到胡夫人臉上,「我不常出門,對外面的傳言也知道得十分有限,知道夫人向來內外兼修,不僅把家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對朝政方面的事也頗有見地,因此才特意請夫人過來幫我拿個主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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