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160、明其意

作者 ︰

這世上想必沒有哪個人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肯定贊許,特別是阮蕙最後一句「幫我拿個主意」儼然已經把她當成了知交一般看待似的。胡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顯得比先前可親了幾分。「佑王妃這話說的……倒把我比成巾幗女英雄了似的……都是我家老爺開明,不論外頭大小事務都肯說與我知,因而我才比旁人知道得多些,哪談得上什麼見地?不過是一些村婦愚見罷了。」不啻是承認了阮蕙所說。

秦秋水不禁拿眼瞄了瞄胡夫人,唇角微微一撇,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阮蕙依舊輕輕顰著秀眉,向胡夫人說道,「我哪經過這些事呀?夫人到底年長些,見過的世面更比我多。我方才听見苦主家屬的嚎哭心里便沒了主意……」

「這些個人呀……看著是平頭百姓,可暗地里也不比那些豪門富戶的手段差,別說他現在真死了人,就是只受了點子傷,也會弄出天大的動靜來。」胡夫人就耐心地為她解釋道。「總之一句話,退財免災,便是沒你的事兒,你都得破費幾百兩銀子來打發的。」

「這麼說來,他們還當真是存心訛詐了?」阮蕙露出驚訝的神情,「便是有衙門仵作的驗傷文書,他們也敢上門來要銀子?」

「佑王妃你是初來長寧……哪知世間人心險惡呀!」胡夫人作出感嘆的模樣,「便是有文書又怎樣?人們為了息事寧人,往往願意多出些銀子,以求門戶清靜。」

阮蕙便點頭稱是,「夫人說得是。便是沒事,他們上門來鬧上幾鬧。也會讓人誤以為真的有事的……那依夫人的意思,等衙門仵作的驗傷文書出來,咱們還是要送些銀子過去?若是白白送銀上門,苦主家屬會不會以為是咱們心虛了呢?」又顯出十分苦惱的表情。

「這個……」胡夫人微一沉吟,「倒也不用急在一時,先等衙門里的結果出來再說吧!橫豎是要送銀子的。就算不送封口費。也得送殯葬費不是?捱幾天也無妨。」

听著胡夫人模稜兩可的話,阮蕙心里暗自冷笑。說送銀子的人是你,說不送的也是你,我向你征求意見。你倒好,把個皮球反踢回我,說了跟沒說沒什麼兩樣。

這時。秦秋水似乎也听出些端倪來,便在一旁接口說道,「這天底下還有王法呢!要依我說。大嫂就不必理會那些無賴潑皮們,咱們明明知道他們存心訛詐,又何必把肉包子扔給這群餓狗?若施舍了窮人,他們還知道感恩,送給了這些泯滅天良的人,無疑是助紂為虐!」

這話說得倒是在理。阮蕙便微微一笑,「三弟妹所言極是。跟你大哥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我先前為這事擔心,他就寬慰我說不妨事。只狠狠冷落他們幾天,再等官府出面來解決。」

「就是。看他們這些無賴潑皮們還能弄出什麼花樣來。」秦秋水冷冷笑道,「咱們楊家雖然是初來乍道的,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官府的差爺們吃著聖上的傣祿,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怎麼著也得給咱們幾分面子不是!」

胡夫人就輕輕咳嗽了一聲。

阮蕙也露出些許尷尬之色,隨著胡夫人咳聲剛落,便笑道,「咱們楊家雖是皇親,可也不是聖上嫡支上的親戚,這要真驚動了聖上,可不是讓他為難麼?所以呀,怎麼著也得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決不能讓聖上為咱們操心。」

胡夫人就贊許地點頭。「還是佑王妃想得長遠。這些潑皮們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頭,想必也幾分底氣,咱們也不必跟他們硬踫硬,省得到時候弄個兩敗俱傷的不好收拾……趁著現在消息還未傳入內宮,就趕緊把它給處理了吧!」

總算明確地表了態。阮蕙便跟著點頭,「夫人說的是。那您看……怎麼辦比較妥當?」

「既不能讓人以為你們楊家有錯在先,也不能讓人以為你們楊家仗勢欺人,加上那肖三騙的父親又是個硬倔的脾氣,這事,倒也有些難辦。」胡夫人看了看阮蕙,「听說你們昨天就派人送了二百兩紋銀過去?」

昨天送銀子,原也是因為那肖老丈領人跪在府門前高聲嚎哭,楊良與楊林商議過後,便讓人送信給阮蕙,說是先安慰一下苦主,讓他們先行退去,阮蕙一時也沒細想,就答應下來。後來與楊恪說起此事,楊恪當時便覺出有些不妥,但事已經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因此,阮蕙便露出十分坦然的神情來,「听人說肖家十分貧困,家中的管家便做主與了肖老丈二百兩,是給他用于其子的殯葬費用,並不是什麼所謂的封口費。」

「這事就辦得有些欠妥。」胡夫人差點就露出扼腕嘆息的遺憾來,「要讓有心人知道了,還道是這肖三騙當真是被你們給撞死的呢!不過,既然銀子已經送出去了,不管他們怎麼說,你們只要一口咬定是送作殯葬用的,想必他們也無法反駁。」

秦秋水面現不耐,「挺簡單的一件事,倒得十分復雜起來了。」又望著阮蕙道,「大嫂現在身子愈發沉重了,就該好好在家養息,這事鎖事,一徑都推給大哥去辦就是了,他好歹也是個大周王爺,若連這點小事也搞不掂,豈不是讓人笑話?」

沒想到秦秋水會直言不諱說出這些話來,胡夫人不禁笑道,「到底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男人們的事?他們整天忙于朝政,若還時刻擔心家里,那還要咱們這些夫人們做什麼?咱們能做的,就是要讓男人們回家後能舒心、放心、安心……哪能把大小事情一應推到他們身上去呢!」

正說著,芍藥推門進來,笑道,「桃花糕出籠了,各位夫人們要不要嘗嘗鮮?」

秦秋水一听,頓時面露喜容,「桃花糕?那敢情好,听說是長寧一絕,我還沒嘗過呢!」

阮蕙就讓芍藥送兩碟過來。

胡夫人便笑道,「估計也快晌午了,不如就著這桃花糕做午飯吧!」

竟是主動提及吃飯的事。

秦秋水也贊同,「大嫂從家里帶了個廚娘來,擅做長樂菜,辣得人口味大開……」

阮蕙便笑,「胡夫人吃慣了山珍海味,今日我這里也沒有什麼出奇的菜色,當真如三弟妹所說,準備都是長樂的家常小菜,不過口味與長寧有些不同,正好請胡夫人嘗嘗咱們獨特的家鄉味……」

胡夫人此前曾在秦秋水家里吃過飯,吃的也是長樂菜,倒也對她胃口,這回便爽快地笑道,「長樂菜色比起長寧菜色,不僅多了一個辣,味道也清淡些,我在令弟媳家里吃過兩回,還真上癮了呢……」

候在旁邊的芍藥便笑著去廚房傳飯了。

一時準備妥當,三人分賓主坐下,邊吃邊談。

阮蕙已經隱隱猜測到胡夫人心思,因此便不再刻意提起方才那個話題,只令站在她們身後布菜的采青為胡夫人連連奉菜。

秦秋水倒也不十分拘束,拿著象牙箸慢條斯理地吃著晶瑩剔透的桃花糕,很是愜意的樣子。

一時倒是賓主盡歡。

閑聊中,阮蕙似是無意中提起了晉王妃,「……自從上回在賢王府過一面,這些日子來,也沒去看她了,認真論起來,她還是我跟佑王的大媒人呢……」

胡夫人便奇道,「哦?這可從沒听人說起過。」

阮蕙便把當初晉王妃為她做媒的事說了,只是忽略了蘇夫人這一段。

胡夫人就笑道,「你這忘恩負義的家伙!人家成就了你的大好姻緣,你可好,現在倒不理人了。」說著呵呵直笑。

阮蕙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來,「……最近身子乏得很,總不想出門,要是夫人遇到她,就代我問她好,說我改日一定前去拜訪……」

「拜訪就不用了,她昨天已經回晉陽了。」胡夫人笑道。

「是嗎?」。阮蕙吃了一驚,昨天楊恪只字未提這事。「怎麼走得這麼急?」

「說是家里的老人身體突然病重,一時半會兒的想必不會來長寧了。」胡夫人夾了一塊麻辣雞丁,細細咀嚼,「不過晉王和她女兒還留在這里,說是要等安王辦過壽宴才走。」

安王過壽?阮蕙又是一驚,下意識地就想到「變天」的事上來。

秦秋水在一旁也笑道,「听說這個楊恬還未訂親,胡夫人不妨也為她覓個如意郎君吧!」

「福寧縣主說笑了。」胡夫人微微一笑,「我這個人吶,雖則好事,卻也要視情況而定。像晉王府的這位小郡主,品貌出眾兼家世良好,所謂媒娘媒量,以她的條件,對方的出身就算不比她高,也要跟她旗鼓相當,且還要五官端正品性優良,這樣優秀的世家子弟,放眼整個大周,又有幾個?更別說咱們長寧了,就是拿篩子來篩,也未必找得出一個來。」頓了頓,又笑,「所以,這個紅媒,我便是有心,也無力而為了。」

以胡夫人那樣特殊的嗜好,天底下怕沒有做不成的紅媒,竟然肯放過楊恬這麼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深究其因,恐怕與「變天」的事有關了。

關于「變天」,胡夫人到底又知道多少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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