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314、女稀客

作者 ︰

這些老臣們對于聖宗,雖然不存太大的期望,可他們耿耿的忠心讓他們不得不維護著舊主,不讓舊主受到傷害。他們都是男人,不想看到舊主頭頂著綠油油的帽子,喚別人的兒子為「兒子」。

更何況楊恪還是他們老楊家未出五服的親戚?

所以,他才讓阮蕙進宮一趟,見一見秦若水。

整件事情,除了秦若水,想必別人也插手不來。畢竟,這後?宮之中,只有貴為皇後娘娘的秦若水有能力在聖宗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說不定除了賢妃郭月華本人,整個郭家都是蒙在鼓里的,畢竟,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秦若水將來的地位才會越安全,這大周朝的天下,也才會保全得更久。

對于聖宗,楊恪也與一眾的老臣們一樣,抱著維護的態度。畢竟,當初江北起兵,他們都是擁護他的,而他對他們這些老舊下屬,也算是龍恩浩蕩,除了加官進爵封妻蔭子之外,還盡可能地滿足了他們不少私密的要求。就像楊恪家那平白無故突然病逝的「貴妾」,也屬于其中一樁。

所以,他們對聖宗,已不僅僅是簡單的臣子對君王的忠心,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恩的心理,幾種情緒夾雜在一起,愈發顯得復雜起來,也就愈發小心翼翼,不希望朝廷發生任何動蕩。

這個始作俑者,以眾位老臣們的猜測,除了秦若水,再無第二人。

她與聖宗成親數年,一直無所出,就在聖宗尚未起兵稱帝之前。也曾為聖宗納過幾房妾室,也無所出。秦若水便把她們都打發出去了,之後聖宗起兵稱帝,秦若水為著大周江山著想,免為其難地給聖宗選了幾房妃嬪,一晃年余,妃嬪們個個沒有喜訊傳出,秦若水又主張再次選秀充盈內宮,這才有了賢妃與淑嬪幾個妃嬪進宮的事。

事情就巧在這個賢妃,是秦若水親自挑中的,而賢妃入宮不久。她的祖父也連升三級。至內閣首輔之位。

楊恪也是個念舊的人,也希望聖宗「龍嗣」的事做得更加隱密,可現在的情況已經表明,這事情已經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對聖宗很是不利。流言無法制止,唯有讓始作俑者知道,讓她自己早作準備,想出應對之法。

對于秦若水能不能想出應對之法,阮蕙並不太關心。畢竟,她不是楊恪,她沒有那樣愚忠的心理;再者說了,她是來自現代的靈魂,並不會因為換了君王而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楊恪若能早些退出朝政,她會更加高興,絕不會因為聖宗當不了皇帝而感到黯然神傷。

她是小人物,並不是不關心國家大事,而是覺得這些國家大事離她太遠,她就算關心。也無有為力。唯有始終與它保持著距離,才能真的遠離它。

所以,她雖然象征性進了一趟皇宮,實際上內心也並沒有波動。現在面對李氏的笑臉,她反而覺得有些不適起來。

畢竟,面前這個女人,才是更值得她關注的對象。當然,這種關注,是具有另一種意義的關注。

她幫阮薇,並不是要換取李氏的感激。李氏感不感激,她完全不在乎,從心底里來說,她根本就不稀罕李氏的感激,相反,李氏如果對她恨得咬牙切齒,這才達到她想要的境界。

李氏恨她,就意味著,她已經為柳媽媽報了仇。

雖然她恨李氏,可她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別人的事,一下子,還真想不出如何為柳媽媽報仇。

李氏陪著笑臉跟阮蕙說話,卻看見阮蕙表情僵硬沒有作出回應,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來。要是往常,說不定她已經不再理會阮蕙,可剛才她見識過阮蕙的厲害,現在哪里還敢對她存半點小覷之心?當下更是打疊起千萬分的小心陪著笑臉,靜靜地等待她說話。

好半晌,阮蕙才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抬眸看見李氏的笑臉,便尋了個話題,隨口問道,「薇妹妹那里,當初你們就不曾送個人進去侍候嗎?」。

想著阮薇受盡別人欺壓,李氏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听阮蕙問起侍候的人,便道,「當初家里也是送兩個人進去侍候的,可內官說不必,我與你父親想著不能違背聖諭,也就不敢送人進去了。」

阮蕙點了點頭,又道,「如今薇妹妹已經出了閣,蒙兒的親事也定下來了,茂兒的婚事,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李氏一直盼著阮蕙能為阮茂說一門好親,听她主動提起,當下便陪笑說道,「你說的何嘗不是正理?咱們才來長寧,認識的人不多,識得的王公貴勛也少,又去哪里為你茂兄弟說親……大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來往的貴人們也多,你茂兄弟的婚事,少不得要倚仗你了。」

一句話,倒把阮茂的親事推到阮蕙頭上來了。

阮蕙便冷笑道,「母親這話就女兒為難了。俗語說‘婚姻之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兒女們的婚事,從來都是由父母作主的,我這個作姐姐的,又哪里有資格為他操辦婚事?豈不是讓母親與父親的臉面沒處放了麼?」

李氏面現尷尬之色,片刻後又堆起笑容道,「大小姐如今貴為王妃,便是包辦了茂兒的婚事,料想別人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只要咱們家里人覺得好,又有什麼不妥的?」為顯恭維,李氏竟稱呼阮蕙為「大小姐」起來了。

這話更合阮蕙之意。當下她便又冷冷說道,「既然母親放心把茂兄弟的婚事交給我,那我也就切之不恭了。只是。」她頓了頓,又道,「若婚事辦得不妥帖,還請父母親勿要責怪我辦事不力才好。」

「大小姐辦事,哪有什麼不妥帖的?」李氏笑道,「一句話,茂兒的婚事,全權由你作主了。」

阮蕙等的,就是這句話。不過,她還是加了一句,「如果您執意把茂兒的婚事交給我,那也得祖母與父親同意……我可不想在作親後听人抱怨的話。」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李氏笑道,「我回去後就跟你祖母與父親說知,改天讓你父親親自到府上托你作媒,你看可好?」

阮蕙這才正了正臉色,說道,「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家王爺還道我喜歡攬事呢!」

兩人才在馬車說妥,馬車就緩緩停了下來。原來,已經到了朱雀大街阮家的門口。

楊林在車外問是否下車。

李氏忙答應著,一邊撩起車簾,打開車門下了馬車,又探頭跟阮蕙告了別,這才進了屋。

馬車碌碌,馬蹄得得,不多時,便到了佑王府。

只見府門開了半扇,幾個門房筆挺挺站起一排,仿佛正等著阮蕙回來一般。

楊林一眼看出異樣,不由得開口問那為首的門房,「怎麼?府里有事?」

那門房眼珠一轉,瞥向晃動的車簾,便壓低了聲音道,「楊大人,府里來了稀客。」

自楊恪一家搬到長寧,除了接待過長寧屈指可數的幾位貴婦和江家二老並阮家一家之外,幾乎沒有來過外客,此時這門房的聲音雖低,阮蕙在車內卻也隱隱約約听了個清楚,頓時在心里琢磨開了——楊家的親戚雖然不少,但也不多,該來的都已經來過了,阮家的親戚更少,該來的不該來的,幾乎也已經都來過了,這會兒,連門房都神秘兮兮的,會是什麼不速之客呢?

楊林又隨口問了一句,「稀客?是哪家的親戚?」

門房的聲音又低了一度,「說是咱們佑王的表親——是個仙姿玉容的未出閣的小姐。」

說到最後一句時,那門房兩眼放光,似乎眼前正站著那位仙姿玉容的小姐。

楊林濃眉一顰,低聲斥道,「這等模樣,若叫王爺王妃看見,你還要不要留下府里做事?」想是那門房的情態有些不妥。

阮蕙素知府里的門房都是老成之人,竟然為了一個仙姿玉容的小姐而失態,這也是前所未有之事,想來這位小姐的姿容,一定超凡月兌俗了,要不然,也不致讓這門房作出反常之舉。

那門房連忙噤聲,退在一旁不敢再言語。

楊林沉著臉命人把另半扇府門打開,徑直把馬車駛進府內。

進了府門,便有丫頭婆子們迎了上來接阮蕙下車。

阮蕙踩著腳踏,慢慢下得車來,就有多嘴的婆子上前告知,「王妃,您出門不多一會兒,府里就來了客人,楊管家著人去請了王爺回來,這會兒,王爺正陪著客人在正廳說話呢!」

是什麼樣的女子,竟讓楊良巴巴地著人去叫楊恪回家?!

阮蕙不禁暗暗好奇。楊恪的表親不多,有幾家在長寧的,她也曾見過,這位美麗過人的女稀客,倒還真讓她生出幾分興趣來了。

如此一忖,她便點了點頭,被人簇擁著往正廳而來。

這正廳,是設在二門之內的,大凡女客,阮蕙也通常都是在那里接待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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