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317、費心機

作者 ︰

梅香笑著答應了,便欲接過寧哥兒。

阮蕙卻笑道,「這會兒寧哥兒也不哭鬧,我且先抱一抱,一會兒讓芍藥給你送過去。」

梅香便答應著下去了。

黃玉兒看著阮蕙臉上親和的笑容,心里不禁微微冷笑。果然聞名不如見面,這位蕙表嫂,外表是與那些親戚們說的「親切大方,良善仁和」等等溢美之詞頗相符合,可誰又知道她內里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自己初來乍到,少不得要在這方面費些心思來揣摩了。

阮蕙回頭,看見黃玉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關切地問道,「玉兒妹妹是不是餓得緊了?」不待她回答,又自責道,「都是我的疏忽……」

黃玉兒忙笑道,「方才我倒是覺得有些餓了,不過現在看到了如此乖巧可愛的寧哥兒,就把這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邊說著,一邊隨阮蕙往飯廳而來。

平日里,阮蕙與楊恪多數時間是在臥房外間的暖閣吃飯,今日為黃玉兒接風,自然是要行待客之道了。

飯廳已經布置妥當,牡丹正在親手安箸,遠遠看見阮蕙與黃玉兒過來,便笑著迎出來,「時辰已經差不多了,王妃與表小姐快請坐吧!」一邊說,一邊來接阮蕙手中的寧哥兒。

牡丹是與老侯爺他們同時進京的,平日里又是個和善的性子,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不僅深得老侯爺他們的喜歡,佑王府上下人等也喜她為人熱情。就連寧哥兒都特別喜歡讓她抱。

阮蕙由著牡丹接了寧哥兒,向黃玉兒笑道,「這府里呀,就數她最得寧哥兒喜歡了。」邊說邊請她入座。

黃玉兒不免多看了牡丹兩眼。稱贊道,「這位姐姐生得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熱心腸的。也難怪咱們寧哥兒會喜歡她。」

對于黃玉兒夸贊自己身邊的人,阮蕙雖然沒有反感,但也覺得她有些討好之嫌,就一笑了之。

不多時,廚娘領著丫頭婆子們端上飯菜,侍候兩人吃了,才撤下殘席。就听外面隱約傳來楊恪的聲音,阮蕙忙命人去問他是否吃過晚飯,小丫頭來稟,說是王爺已經在外面吃過,因飲了兩杯酒。已經回房歇著,不再過來陪客人了。

阮蕙心知楊恪一向不擅飲酒,自然有些擔心,不過想到楊恪先前對待黃玉兒的態度,也不免懷疑這是他借口不見黃玉兒的托辭,也就沒有細問,只吩咐丫頭們好生照顧王爺。

黃玉兒在一旁听了,眼里也流露出幾分擔憂之色來,有心想過去瞧一瞧。但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免有些顧忌,當下便笑道,「從前並恪表哥還有喜歡飲酒的愛好,想不到這數年不見,恪表哥竟變了許多。」

恐怕想說的是「物是人非」吧?阮蕙心里微曬。便順著黃玉兒的口氣道,「這人吶,原本就是最順應環境的,他周遭的人都飲酒,他自然也就學了這些習氣,時日久了,也就難得改過來了。」

黃玉兒卻笑道,「男人嘛,又有幾個不飲酒的?再說了,恪表哥應酬又多,難免時常會多喝幾杯,也無傷大雅嘛!」

竟是為楊恪辯解。

阮蕙望著黃玉兒,面帶微笑,好半晌才道,「玉兒妹妹可真是善解人意,不知道你家中父母可曾為你說親?」

黃玉兒臉上一紅,並垂粉頸,輕聲說道,「此番來長寧,就是為了我的親事。」

哦?原來竟是為了親事而來?這麼說,就是還沒有定親。難道,是想把根落在佑王府?阮蕙心里暗忖,想起先前芍藥說老侯爺因為見了黃玉兒而一反常態地飲下參湯的事,不由得暗生警惕——難道老黃家早就跟老侯爺通過氣了?要不然,這老侯爺一向嚴謹古板,怎麼會因為初見黃玉兒就表現得如此不同?

這樣一忖,阮蕙就笑道,「哦?這敢情好,我家里還有個兄弟尚未說親,跟玉兒妹妹年齡相仿,不如改天把他叫過來讓玉兒妹妹相一相?」

黃玉兒臉色微變,不過還是大方得體地笑著婉拒了,「蕙表嫂家在晉陽,離長寧太遠了,家父家母不想我嫁得太遠,只怕這事……」

楊恪的生母老家在長樂,距離長寧不下數百里,與晉陽又有何異?阮蕙听了她如此自相矛盾的話,心里的猜疑更深幾分,便又笑道,「令父母愛女心切,這種心情也不難理解。不過,我娘家現在合家已經搬來長寧,離這里不過數里路程,若你能相得中我兄弟,豈不是正合了令父母心意?」

黃玉兒眸光微閃,臉上顯出為難的神情來,「婚姻大事,玉兒不敢擅自做主,一切還待父母安排……」

看她這為難的樣子,阮蕙不免更對她單身寄居佑王府的動機產生出那種連她自己都不願意去相信的理由來。不過,在事情尚未露出蛛絲馬跡之時,她還真不想把黃玉兒想象成那樣的女子。于是,便又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讓咱們家王爺修書一封給令父母,把此事說明,征求他們二老的意見,你看可好?」

言下之意,竟把這樁親事要納上日程。

黃玉兒這才真的著急起來,眼瞼微微一垂,含羞笑道,「蕙表嫂行事真是雷厲風行……我的親事也不急,還是等我父母來長寧時再議吧!也不用勞煩恪表哥寫信了。」

阮蕙慢條斯理地伸手揭了端在左手上青瓷茶碗的茶蓋,輕輕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這才微微一笑,道,「玉妹妹不急,我這做表嫂的可等得焦呢!」略頓了頓,又望著黃玉兒道,「你這樣的女子,又有哪家不想著趕緊娶回家做媳婦兒的?」

黃玉兒臉上露出一絲矜持的淺笑,謙遜地說道,「蕙表嫂這麼說,玉兒都無地自容了……玉兒別無所求,唯願這一世能嫁個知我懂我疼我惜我的人,此生就足矣……」

知我懂我疼我惜我?這樣的要求還真不低。放眼整個大周,這樣的男人,又能有幾個?就算楊恪,也不能做到知我懂我。阮蕙心里暗暗想著,臉上也浮現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來,「玉兒妹妹所說甚是,也希望你能得償所願。」說著,小啜了一口清茶,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玉兒妹妹今日舟車勞頓,想必也乏得緊了,還是早點歇息吧!」

黃玉兒知道阮蕙記掛著楊恪,也就順勢站起身來,笑道,「也好……蕙表嫂也早些歇息。」說著,與阮蕙出來。

牡丹將寧哥兒送到梅香處後便邀了芍藥一同過來,因黃玉兒只身過來並未攜帶站頭,阮蕙便叫芍藥送黃玉兒回房。

芍藥素來心機深沉,又是個玲瓏剔透的人,這一路走來,就裝出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跟黃玉兒攀談——「听說表小姐家住長樂,那跟咱們王爺可是同城的人呀?先前在長樂時,怎麼沒見過表小姐來家里做客?」她隨阮蕙陪嫁到長樂也近年余時間,從來沒听說過黃玉兒這號人物,這會兒突然從天而降似地出現在佑王府里,又是單身一人,對楊恪還表現出十分親近的樣子,這樣的情形,不能不讓芍藥感到危險重重。

黃玉兒早從芍藥與阮蕙的對話中猜測她在阮蕙身邊的分量,也不便得罪于她,便也微笑著回答她的問題,「我老家住長樂,小時候也曾時常到恪表哥家里來玩,後來長大了就便隨母親住在她娘家桐城,因而來往就少了,姐姐沒見過我,也不奇怪。」

听她這麼一解釋,芍藥便又笑道,「听表小姐的丫頭如月說,表小姐家里出了難事,舅老爺這才叫表小姐只身一人來長寧的?」

沒想到這個丫頭竟會從如月那里套出這些話來,黃玉兒不由得面色一沉,語氣也變冷了幾分,「家里是出了點兒事,不過並不是什麼要緊的大事,真是有勞姐姐擔心了。」這個丫頭也太放肆了,你家主子都沒當面跟我提及這樣的話題,你竟不知天高地厚來戳我的痛處?!也不知是那蕙表嫂于過縱容的結果,還是這丫頭得了蕙表嫂的授意而刻意前來挑釁?

都這時節了,還想瞞誰?芍藥心里冷笑,嘴里卻不緊不慢地說道,「表小姐不必見外,咱們王妃呀,就是個軟心腸的人,平日里踫見個乞兒,總會叫人多施舍些銀子,還說每個人都會遇到難事,過了眼前的難關,今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就算表小姐真的遇到了難處,跟咱們王妃一說,她必定會盡力相助,絕不會坐視不理的。」到底是在阮老太太身邊呆過數年的人精,幾句話,就把黃玉兒的老底給套出來了,現在看到黃玉兒那微微色變的美麗容顏,心里更是覺得十分解氣——想打咱們王爺的主意,哼,你這樣的心機,只怕連我這個丫頭都斗不過,還敢跟咱們王妃來爭王爺?!

黃玉兒听芍藥直言不諱地把事情挑明了,心里不免生出幾分羞惱,但礙于她是阮蕙的貼身丫頭,又是楊恪貼身隨侍的妻子,也不好當著她的面發泄怒氣,只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素聞你們家王妃仁慈寬厚,我便有難處,一定會跟她明說……多謝姐姐費心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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