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319、心意決

作者 ︰

夜空深邃,一輪圓月高懸半空,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天地間仿佛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銀霜,看上去十分靜謐安詳。

采平送阮蕙回房歇息。兩人不緊不慢地走在回睡房的甬道上。

阮蕙身邊的四個陪嫁大丫頭,除了芙蓉因與丈夫梁叔宜留在長樂打理莊子,芍藥與楊林、采青與楊良,采平與呂方文這三對夫妻都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幾個丫頭里面,唯有采青與采平是隨阮蕙從阮府嫁到楊家來的。兩人之中,就數采平心腸最軟,又最為心直口快,性子也比采青更為怯懦一些。之前她一直留在長樂代阮蕙照顧老侯爺與長樂侯,如今與丈夫呂方文一起隨老侯爺他們來到長寧已經整整三個月,對府里的人、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次黃玉兒突然而至,事前沒有一絲征兆,讓心地良善的采平也覺得這個黃玉兒居心不良,所以,看到阮蕙對黃玉兒親切和善,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該適時提醒一下自家的主子。

月華甚好,看上去與白晝無異,因此阮蕙把采平臉上那一絲游疑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頓住腳步,向采平說道,「采平,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采平也就停下步子,認真地想了想,隨即說道,「奴婢听芍藥說,這位黃玉兒小姐與佑王是姑表親戚,又深得府里老太爺的喜歡,她這次來,是特意為她的婚事來的,您看,老太爺會不會把她許給咱們王爺為平妻?」

「這個芍藥。別的倒好,就是太過多心了。」听采平直言不諱地問出心中疑問,阮蕙便笑道,「表小姐是咱們王爺的姑表親戚不錯。可這次來府里小住,也並不說明她是看上了咱們王爺嘛!再說了,咱們王爺已經成了親。而且已經做了爹,表小姐的父母又怎麼會把他們的女兒嫁給一個有婦之夫呢?就是真打算嫁給咱們王爺,也應該早在他沒有成親之前就把女兒嫁進來才是呀!」

采平見阮蕙不信,不由得急了,「听芍藥說,表小姐此次前來,是因為家里出了事。所以才會來投奔咱們王爺的。還有,府里兩位老侯爺都是表小姐至親的人,又怎麼會不為她的將來著想呢?您……是不是要小心一點?」

「芍藥倒是消息靈通。回頭我去問問她,想來表小姐的身世她一定打探清楚了。」阮蕙不禁失笑,「你且放心。若表小姐真把主意打到咱們王爺身上,我自不會讓她輕易得逞的。」

采平素知阮蕙是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如果不是別人真的觸犯了她的利益,通常她都不會「未雨綢繆」的,當下便只好笑道,「興許是奴婢錯信了芍藥的話……這位表小姐看起來,倒不像是個壞心腸的女子。」

「你做得不錯。」阮蕙微微一笑,「雖不可有害人之意。但也不可無防人之心。表小姐那里,你與芍藥只多多留意就是了。」

采平這才笑著點了點頭,送阮蕙到房門口後,這才轉身折回自己的房間。

阮蕙在房門口略頓了頓,看了看燭火搖曳的窗戶,這才打起簾子進屋。

屋里十分安靜。

好像並沒有人。

連個丫頭也沒有。

安靜得有點反常。

阮蕙邁步進屋。徑直走向里面描金的朱漆撥步床。

床上躺著一個人,寶帶輕襲,珠玉束冠,滿臉安詳地閉著眼楮,也不知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睡,不是楊恪還是誰?

阮蕙上前,輕輕嗅了嗅。

鼻息間有若有若無的酒氣在蕩漾。

看來是真飲了酒。

也不是真為了應酬,還是為了什麼別的。

阮蕙心里微沉,趨步上前,低聲喚道,「王爺!王爺!」

楊恪仿佛听見有人喚他,眉宇間微微一皺。

阮蕙便伸手輕輕把他的身體扳直,顰眉說道,「明知不擅飲酒,怎麼還喝成這樣?」一面說,一面為他解衣,也沒打算叫丫頭進來侍候。

也不知是睡著了人身體格外沉重,還是她的心情有些郁悶,她用盡了全身力氣,也只將楊恪的身體略略扳正,額頭竟還沁出一層細汗來。

她直起腰來,望著面色恬靜睡像宜人的楊恪,心里升起一股無名火來,便沉聲喚人,「采青!采青!」

良久沒有動靜。

她這才想起外間並無人侍候。

因為她不習慣有人睡在身邊,也就沒有安排值夜的丫頭,只讓幾個年老持重的婆子輪流值夜,這時候卻又還未到值夜的時辰,因而連喚數聲,也無人答應。

她微微嘆了口氣,想了想,便屈膝跪在床沿,俯身為楊恪去解外衣——總不能讓他就這樣和衣睡一宿吧!

胸前的扣子倒還好解,及至領口處那一顆紐扣時,卻因楊恪扭著身,又俯著頭很難解開,為了不弄醒他,她只得低下頭去,一手輕輕扳開他的下巴,一手去解那顆紐扣。

好不容易解開了,她長長舒了口氣,直起身來,反手揉了揉彎得略顯酸疼的腰身——是不是太久沒有運動了,只這麼點兒工作,就感到腰酸背疼了?

她正想著,只覺撐在腰間的柔荑被一個溫熱的物件抓在手里,她心里一驚,不及回頭,縴腰又被人摟住,瞬間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還來不及驚呼出聲,雙唇已經被緊緊封住。

半驚半怒之間,她迎上一雙黑眸,心里不禁更是悲憤交加——這雙眸子看起來清亮澄明,哪里有半分喝醉酒的樣子?

也不知是她的意志力太過薄弱,還是楊恪的攻勢太強,她這樣的想法不過在她腦中稍稍停留,就被接下來更為猛烈的進攻驅除得無影無蹤了。

不多久,屋里就傳出細細的喘息與若有若無的嬌吟。

滿屋搖曳的燭光,和著隨著節奏律動的紅帳,仿佛在向世人昭示著這無可盡敘的春色。

……

次日,直到天色大亮,楊恪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他的理由是,他昨夜飲酒過多,直到現在都昏睡不醒,根本無法下床活動。

想到他昨夜異乎尋常的勇猛,她又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臉紅——難道當真是因為喝了酒,他才會一反平日里溫柔似水的愛憐?不過,對于他偶爾近乎于粗暴的,她還是覺得有些新鮮刺激,也並沒有怪他舉動過于激烈。男人嘛,偶爾難免會圖個新鮮,他身邊沒有新鮮的女人,若連個新鮮的樣式都不讓他試一試,豈不是讓他覺得興味索然?

對于他一反常態的舉動,阮蕙除了身體上受用之外,心里卻覺得有些異乎尋常。

自然而然地,她就想到家里那位突然來訪的美貌小姐黃玉兒。

但她凡事總沒有把它往壞處的想的習慣。

因而對于楊恪近乎幼稚的借口,她也只是一笑了之,「王爺這話說的,讓老太爺听了,還不趕緊催著請太醫?這樣一來,還不把家里弄得翻天覆地的?」

楊恪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不對,便訕笑著坐起身來,瞅了阮蕙一眼,笑道,「蕙兒今天,比平日里倒要美上好幾分。」

他時常當著丫頭的面夸她長得好,倒也不足為奇。不過,今天的夸獎,阮蕙卻當了真,回過頭來,沖她嫣然一笑,「真的?」

這一笑,嬌媚中帶著幾分妖嬈,一時竟讓楊恪怔住。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連聲說道,「為夫幾時對你說過假話?你要不信,自己照鏡子瞧瞧就是。」一邊說一邊穿衣下床。

因為阮蕙的關系,楊恪現在已經基本上不用丫頭們服侍,除了讓采青為他梳頭之外,其他的事情,大都是自己收拾處理的。

阮蕙自然不會真去攬鏡自照,便過來為他梳頭。「也不用照鏡子了,只要王爺瞧著順眼就好。」

楊恪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她的縴腰,嘻嘻一笑,「蕙兒哪里都好,為夫瞧著哪里都順眼。」

阮蕙閃身躲過他的手掌,只淡淡一笑,「王爺今天不用上朝?」

「我告了假,今天就不上朝了。」楊恪盯著鏡子里阮蕙的臉,笑道,「難得在家陪陪你和寧兒,今天我哪里都不去了。」

阮蕙便笑道,「妾身和寧兒就不用王爺陪了,家里還有稀客,王爺倒是過去陪她說說話才是正理。」

听著這話有些泛酸,楊恪便笑道,「你說的是玉兒?她呀,哪還用得我陪?一會兒,她就會找你來說話解悶來了。」

阮蕙就趁熱問道,「這玉兒妹妹既是王爺至親的表妹,怎麼之前一直沒有听王爺提起過?」

楊恪微不可見地顰了顰眉,沉聲說道,「因她隨舅父舅母移居他鄉,已經有好些年沒有來往,故此便沒有特意提起她來,她這次來,也事出突然,連祖父與父親都沒有提前得到消息——舅父的家信與她的人幾乎是同時到達的。」

「妾身听下人們議論著,說表小姐此番來府里,是為了她的親事。」阮蕙佯作不經意地說道,「妾身想著,就算是真為了親事,下人們這樣議論著,終歸也不太好。」

楊恪抬眸看了看她,唇角一翹,「你放心,她的親事,我心里有數。」(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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