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323、起波折

作者 ︰

「這次請你來,是專程跟你說說舅父的事。」楊恪看出黃玉兒臉上的游疑之色,便笑著解釋。

黃玉兒不由得松了口氣。

「你跟我說說,舅父到底出了什麼事。」楊恪道,「他在信中寫得模稜兩可,似乎並不願意透露真相。」

黃玉兒臉上頓時就現出為難之色來,「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了。父親說,家里的事,女兒家的都不該摻合,所以……」

楊恪再次把目光轉向她,鄭重說道,「你還是跟我們說實話吧!興許,我們還能幫得上忙……」

阮蕙也旁邊說道,「是啊,玉兒妹妹,听如月說舅父出了事,你恪表哥與老太爺他們急得跟什麼似的。如果確實有什麼困難,你盡管說就是了,只要我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的。」

黃玉兒微微垂下粉頸,沉吟片刻,方才輕聲說道,「我此次到長寧來,父親已經被捕入獄,母親再三囑咐我,不可把父親之事讓姑父和表哥知道……她還說,當初楊家遭遇那樣的困境,她與父親都沒有盡一些綿薄之力,實在心中有愧,所以……」說到後來,眼里已是淚光盈盈。

這些話,她本欲深埋在心底的,可是,她畢竟只是個年輕的未出閣的小姐,承受的壓力本就十分巨大了,還要讓她將這些事情當作秘密一樣藏在心底不告訴任何人,的確有些為難她了。

阮蕙在旁,這才听出了事情的原委。黃舅父如今遇到了難事。有心想找楊恪幫忙,但想到自己當年在楊家遭難時沒有采取積極幫忙的態度而自責,礙于情面不好向楊家開口。

只是不知道,黃舅父現在遇到了什麼難事?

這時。楊恪微微顰眉,向黃玉兒道,「玉兒妹妹。你怎麼也跟舅父一樣拘泥于這些小節?當初我家遇到大難,人們都唯恐牽連其中,紛紛避之不及,父親也怕連累舅父,所以才建議你們合家搬到江都去的……如今他遇到了難處,就該跟我們明言,讓我們及時想出求助之策。又怎麼能閉口不提呢?」

阮蕙也從旁勸道,「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吧,人多力量大,咱們大家都想想法子。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的……」

黃玉兒想起父親臨別時的交待,終是悲意難抑,許久,才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輕聲說道,「說來話長……」

「父親因為當年在姑母遇難時搬到江都之事而一直耿耿于懷,所以,咱們合家搬到江都之後。父親從來沒有跟人透露過與楊家的關系……左鄰右舍,都只知道父親是個教書先生,便是有人請了他估西席,在他最喜愛的弟子面前,他也不曾透露過只字片語。」

「我年紀漸漸大了,到了說親的年紀。便有當地知府請了媒婆上門提親,父親素來清高,又因看到了姑母死于非命,所以不願把我嫁給官宦子弟……」

「哪知這知府公子听說父親拒婚,當下惱羞成怒,帶著人到家里大鬧了一場,並所言讓我非他不嫁……父親據理力爭,可他們哪里是講理的人?爭論之中,有人動人推倒了父親,致使他摔傷了右腿。」

「父親受了委屈,想著息事寧人,也就沒有再去找知府公子。可是,這知府公子卻偏偏不肯放過我們。」

「有一次,我與如月到綢布店里去買布,恰巧踫上知府公子一行數人從外面進來,他看到我時,先是出言調笑,爾後竟動起手腳來,我羞憤之下,伸手打了他一個耳光,他大怒之下,便命人把我拉往他的轎中,拉扯之下,我大聲叫著救命,有人看不過,就上來勸解,知府公子卻一掌就把人打倒在地……」

「父親聞訊,拄著拐杖急匆匆趕來,眼看著眾僕人拉著我就要上了知府公子的轎子,便與知府公子理論,可這個時候,知府公子又豈會再跟父親講理?父親見知府公子不理不睬,大急之下,舉起手中的拐杖就迎頭擊下,也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擊中了知府公子的要害,知府公子頓時應聲倒在地上……」

「後來,公差把父親抓到獄中,同時,知府也請了高明的郎中給他兒子治傷,可治了半個月,那知府公子仍然昏迷不睡,知府就命人來要抓我和母親,幸好有人事先給家里報信,母親這才匆匆收拾了一些首飾金銀,讓我與如月從偏門逃了出來投奔長寧……」

「因為父親母親之前曾經說過負楊家甚深,所以父親在托人傳出的信中,只讓我投奔姑父,卻絕口不提自己出了事。」

黃玉兒說著,已是珠淚漣漣,泣不成聲,「所以,他只說了讓老太爺和姑父為玉兒揀一門好親事……」

阮蕙听完,倒覺得這個黃舅父是個性情中人,倒也不失為一位君子。雖然之前因為楊家出事而不能出力相幫,可天下又有幾人能與皇權相抗衡呢?之後楊家恢復了爵位,甚至比以前更為顯赫了,黃舅父還是執意不來投靠,就更說明他不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現在出了這樣的大事,他甚至還不肯驚動楊家,這樣的行為,不能不讓阮蕙覺得他是個迂腐而又清高的人了。

教書先生,往往都是這樣的品性。

楊恪也在心中把黃玉兒所說的話飛速過濾了一遍,片刻便有了主意,「雖然舅父出手傷人不對,可事出有因,江都知府也不能把罪責全部推到舅父的身上……這樣吧,我派人去江都走一趟,先把舅父從獄中救出來再說。」

阮蕙想到官場中的黑暗,也就連連點頭稱是。

黃玉兒把心中隱藏的秘密說了出來,倒覺得輕松不少,听楊恪立時就要派人去江都救父親出來,不禁十分感激,遂站起身來,盈盈向楊恪下拜,「恪表哥若救得我父親月兌離險境,玉兒便是為恪表哥赴湯蹈火做任何事情也在所不辭。」

這話說得似乎有些過了。阮蕙飛快地掃了楊恪一眼。

楊恪也覺得黃玉兒這話說得過于露骨,當下便叫阮蕙扶她起來,正色說道,「舅父是我至親之人,救他月兌離困境本就是我分內之事,玉兒妹妹又何須行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這邊阮蕙已經扶了黃玉兒起來,向楊恪微微笑道,「玉兒妹妹是救父心切,才會向王爺行這樣的大禮呢!這禮本就重了,更不用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那樣的話了……王爺又豈當真?」又轉向黃玉兒,伸手執起她的手,憐惜地說道,「你一個女兒家,千里迢迢到來到長寧,真是難為你了……」

黃玉兒听見阮蕙對楊恪所說的話時已是心生不快,不過抬眼看見她滿臉誠摯,便又將心頭的不快壓下去一半,遂強顏笑道,「玉兒只恨身為女兒身……若是男子,又怎麼會給家里帶來這樣的難事?」

阮蕙不免寬慰開解。

這邊楊恪就起身去了書房寫信,讓人帶了書信前往江都。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時分。

老侯爺與江家二老也知道了黃玉兒的家事,一時感觸頗深。特別是長樂侯,想到當初黃舅爺在楊家出事時平白消失,之後自己也曾派人四處打探過,一直沒有消息,不想再次傳來消息時,竟會是這樣不幸的消息,不由得感嘆世事無常。

黃玉兒知道楊恪現在貴為佑王,又一向深得聖上恩寵,父親此次必定能夠得救,因此也就放下心來,臉上不知不覺地帶了釋然的微笑。

如月也因為自家老爺的事有了著落而格外高興,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看到她主僕二人如此表現,芍藥與采青幾個便私下忖度,一定是自家王爺想出法子來救黃家老爺了,否則,她們也不會一改之前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采平想著自家王妃那篤定的樣子,也就再擔心黃玉兒會威脅到王妃的地位,再把那些話跟芍藥和采青她們一說,幾個丫頭背地里議論了一陣,還是決定留意黃玉兒主僕的舉動,以防後患。

吃過晚飯,黃玉兒帶著如月,來到阮蕙的房間,說是想量量寧哥兒的尺寸,再給寧哥兒做兩件冬衣。

對于她突如其來的殷勤,阮蕙直覺有些不妥,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黃玉兒笑吟吟的嬌美如花的臉兒,她還是沒有出言拒絕。

當梅香抱著寧哥兒進來時,黃玉兒便上前逗弄,絲毫沒有看到梅香眼里的戒備。

阮蕙也冷眼看著黃玉兒的舉動,只覺得她轉變得也太快了。就算楊恪答應救她父親,可江都與這里有數百里之遙,便是快馬加鞭,一個來回也要近十日路程,更何況現在八字尚未有一撇,她那篤定的樣子,真的令阮蕙有些意外。

寧哥兒是個乖巧的孩子,與黃玉兒見過幾面後,便漸漸習慣了她的逗弄,眯著大眼楮笑得合不攏嘴。

黃玉兒看到寧哥兒格格笑個不停,也大受鼓舞,便要從梅香手里接過寧哥兒來抱。

梅香只得把寧哥兒送過去。

也不知是黃玉兒接得太慢,還是梅香放得太快,兩人胳膊一錯之間,裹著寧哥兒的大紅襁褓就「撲通」一聲摔在地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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