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338、聞喜訊

作者 ︰

只是,阮蕙並不知道,楊恪的晚歸,不僅僅只讓她一個人不安,就連胡清媚,心里也生出隱隱的擔憂來。

當然,除了胡清媚,還有老侯爺與江家二老他們,也因此而猜度起朝廷中是否已經發生了什麼變故,或者正在發生什麼大事。

不過,楊恪並不知道因為自己回家得比平時晚了一些就引發了府中一干人的猜疑與擔憂。

當然,他並不是故意推遲回家,而是因為黃舅父病得的確太過嚴重而不得不請了朝中最負盛名的太醫隨行,一路前往迎接黃舅父。好在太醫看了舅父的病之後,當下便為他確診,並開下了方子,說是三日之後病人病情就會有所好轉,不過因為病人不能經受路途顛簸,須得留宿客棧診治,待病情延緩之後才能趕往晉陽。

這樣一來,楊恪只得留下楊林等幾人在黃舅父身邊照顧。說是照顧,其實就是保護。雖然離長寧已經不遠,可就是因為不近不遠,才更讓他擔心——畢竟,現在朝中風聲見緊,若走露消息,只怕就會有人對黃舅父下手。

楊恪把手中的馬鞭扔給守門的廝兒,邁著大步進了二門,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盡量讓微笑顯得自然而輕松,這才輕咳一聲,跨進了小花園的甬道。

因為廊下已經掌起燈來,值夜的小丫頭眼尖,瞄到楊恪進門,忙掀起簾子進去通報。及到楊恪走到上房廊下時,芍藥已經挑起簾子迎了出來,笑道。「王爺回來了?」

楊恪點了點頭,問,「王妃她們,吃過晚飯了吧?」

就算有天大的事。對于吃飯,阮蕙一向都不會因此而疏忽的。不僅要吃飽,還要吃好。說是吃飽吃好之後才有精神應付即將發生的事情。芍藥心里把阮蕙的話默念一遍,笑著點頭道,「已經吃過了……王爺還沒吃飯麼?」

楊恪「嗯」了一聲,就彎腰進了門。

芍藥的目光隨著晃悠的門簾匆匆往里瞥了一眼,就下去給楊恪張羅晚飯去了。

楊恪進屋,一眼看見阮蕙坐在上首的軟榻上,正在燈下繡著寧哥兒的冬裳的襟邊。听見腳步聲,就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在楊恪長長的馬靴上停留了一下,這才微笑著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晚……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累壞了?」一邊說,一邊過來為他解肩上的大氅。

長寧的初冬,比長樂似乎要冷很多,听說有些地方已經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不累。」楊恪笑道,「今天驛官送來舅父的急信,說是在路上病勢沉重了,所以,我就快馬趕了過去,這一趟來回。所以就遲了些。」

「舅父他……怎麼樣了?」阮蕙問道,「玉兒妹妹知道這事麼?」

「我已經請在了太醫前往為他診治,應該沒有大礙。」楊恪道,「玉兒妹妹那里,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她吧!省得她知道了又要擔心。」

阮蕙點點頭,把大氅遞給侍候在側的采青。

采青接了大氅。便說要為王爺沏茶,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是不是還沒吃飯?」阮蕙又道。

「午飯吃得遲些,這會兒,倒也不覺得餓。」楊恪笑道,伸手拿起阮蕙隨手放在榻上的衣裳,細細看了兩眼,又道,「這小兔子的兩只眼楮,可真是給繡活了……看不出來,這才兩年,你的繡技居然如此精進了。」

「你呀……這時候還不忘取笑我。听說,西跨院的胡小姐,繡工才是一流的呢!」阮蕙想起當初剛定親那會兒繡嫁的事,一時竟覺得恍若隔世——那時候,她給楊恪繡的外裳,只能勉強算入得人眼,哪有現在的功力?一轉眼,已經兩年過去了。時間,可真是過得太快了。

听阮蕙提起胡清媚,楊恪就不禁目光一閃,隨即笑道,「是麼?想不到這位胡小姐不僅人生得好,竟還有這樣的本領?只可惜,將來進了內宮,這門絕技只怕也用不上了。」

阮蕙不禁暗自點頭。皇宮里有專事皇帝妃嬪的針工局,哪里用得著妃嬪們親自動手?再說了,妃嬪們的精力都用在了怎樣討好皇帝,怎樣對付其他妃嬪,也沒有精力去做這樣的事情。不過,她嘴里還是說道,「妾身倒覺得,以胡小姐的姿容才情,如果入宮,真是太可惜了。」

「可惜?」楊恪奇道,「蕙兒何出此言?」

「妾身看這位胡小姐不僅生得絕世姿容,還有沉穩、冷靜的性子,更難得的是,她那渾身的靈氣,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如果進了內宮,豈不是生生毀了她這一世?」阮蕙望著楊恪,「王爺覺得妾身說的是也不是?」

楊恪不答,良久才輕輕嘆了口氣,走近阮蕙,伸手在她腰間輕輕一攬,沉聲說道,「蕙兒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阮蕙就笑著反問,「王爺覺得妾身看出什麼來了?」

楊恪手一緊,把阮蕙順勢拉進懷里,笑道,「怎麼我听著你說話的口氣,就像喝了醋似的?」

阮蕙故意嘟起嘴道,「妾身是那種小心眼的人?還是王爺覺得妾身已經愚蠢到要跟一個即將入宮為妃的女子爭風吃醋?」

楊恪不禁呵呵一笑,隨即俯下頭去,低聲說道,「爭風吃醋的事你不會做……想必,你是對胡小姐的來歷生了疑心吧?」

阮蕙便迎上他灼灼的目光,笑而不答。

楊恪直起腰來,看了阮蕙半晌,這才沉聲說道,「以蕙兒的聰明,想必也猜出一些來了。你這麼看著我,不會是嗔怪我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吧?」

「朝廷之事,妾身一個女流之輩又怎敢過問?王爺不說,妾身就不問,哪里又敢嗔怪王爺不告訴妾身真相?」阮蕙輕笑一聲,「不過,王爺若要把真相告訴妾身,妾身倒也願意洗耳恭听。」

這時,門簾一晃,芍藥端著托盤進來,笑道,「王爺,廚房特意為您留了菜,還熱著呢,您先用點兒吧!」接著又進來兩個小丫頭,手里都提著食屜子。

阮蕙便親自安桌擺箸,侍候著楊恪吃了晚飯。

一時飯畢,等芍藥帶人撤了殘席,楊恪漱口淨手後,這才讓眾人都退下,單獨跟阮蕙說話。

阮蕙故意笑道,「王爺許久不曾跟妾身說過什麼重要的大事了,莫非這一次,又有什麼大事要告訴妾身了不成?」

「你還記得上次進宮時見過的賢妃郭月華麼?」楊恪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沒保住。」

「什麼?」阮蕙想起賢妃那意氣風發的模樣,不由得吃了一驚,「她那樣得寵,怎麼竟也遭了別人暗算?」

「不是別人暗算她,而是她自己動的手。」楊恪道,「前些天,聖上提及此事,傷心欲絕,意欲將賢妃打入冷宮,還是安王爺等人與郭大學士率了眾人求情,這才從輕發落了賢妃。不過聖意難平,連當初舉薦賢妃娘娘入宮的皇後,也冷落了,大有責怪之意。」

原來如此。莫非這位胡清媚也是皇後秦若水早已備好的替代品?比起郭月華,這位胡清媚,檔次高了不止一倍,想必聖宗會更加喜歡。只是,那位郭月華,為什麼要故意弄掉肚子里的孩子?要知道,這可是聖宗的第一位皇嗣,就算是位公主,也一定會極盡榮華,郭月華若不是腦袋進了水,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就算阮蕙心里猜度不已時,楊恪又道,「想必你也懷疑賢妃不會輕易流掉孩子吧?便是聖上,也對此事深存疑竇,只是苦于沒有證據,不好發作罷了……等些時日,皇後娘娘跟聖上再提納妃之事後,我就把胡小姐送進宮去,以解內宮之困。」

阮蕙看著丈夫,好半晌才道,「這位胡小姐,是不是也已經懷上了身孕?」

「你說什麼?」楊恪不禁奇道,「胡小姐尚未出閣,怎麼會懷上身孕?」

「王爺難道真的相信聖上能夠生育?」阮蕙低聲說道,「當年聖宗傷了要害部位的事,難道你真的忘了?」

「果真是人言可畏。」楊恪低嘆一聲,「想不到,當初一句戲言,竟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阮蕙便望著楊恪,等他解釋。

楊恪沉聲說道,「皇後自成婚以來,已經快十年,一直不能為聖宗誕育子嗣,私下里不止求醫問藥,甚至還悄悄求神拜佛,卻始終未能如願以償。她畏及人言,一直嚴加管束內宮,故此宮中妃嬪也無人能身懷有孕。不巧那位她親自推薦的賢妃郭月華,竟在一次承寵後就有了身孕、郭月華一向行事高調,在第一時間便把身懷有孕的消息傳了出去,這才讓皇後娘娘一時之間無法動手,之後想是听了你的諫言,便遲遲沒有下手……不想前些天宮中傳出賢妃懷的是龍子的傳言,之後不出兩天,賢妃娘娘就突然病倒,肚里即將臨盆的胎兒自然也就沒能保住了。」

阮蕙想起秦若水那深邃的眼神,脊梁處不由得升騰起一絲寒意——內宮之中,果然是血雨腥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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