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絳唇 343、胡清媚(一)

作者 ︰

阮蕙越想越覺得不安,當下便正色說道,「若真有了身孕,淑妃娘娘怎麼會不跟臣婦提起這樣天大的喜事呢?臣婦實在不知皇後娘娘是從何處得知這個喜訊的……」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事,怎麼外人就知道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阮蕙的話里話外,毫不掩飾地透露出這個意思來。

秦若水也不拐彎抹角,定定地看著阮蕙,「你就不用再瞞哀家了。淑妃不說,你以為哀家就不知道了嗎?」。

如果羅賢志不說,秦若水又從何得知?阮蕙心里一忖,隨即笑道,「若淑妃娘娘果真身懷有孕,這樣的喜事,她不欣喜若狂才怪……怎麼又會對皇後娘娘相瞞呢?要知道,這可是咱們大周朝的喜事,並不只關系到她一人了。」

秦若水淡淡一笑,「她若有了身孕,自然是咱們大周朝的喜事,只是,誰知道她肚子里,是不是咱們聖宗的種呢?」

話音剛落,阮蕙便正色道,「皇後娘娘這話說得可真蹊蹺。淑妃娘娘身處深宮,當初進宮時是驗明正身的,並不如賢妃娘娘那樣是由皇後娘娘保薦入宮沒有經過穩婆驗身的……皇後娘娘怎麼說出這樣懷疑的話來?」

事到如今,阮蕙已看出秦若水處處針對阮薇,就算今日處處退讓,她也必不會善罷甘休,不如干脆把話挑明,讓她知道,她秦若水,也有把柄落在別人手里。

果然,秦若水听阮蕙這麼一說,臉色便微微一變。「佑王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哀家舉薦的賢妃有什麼不妥麼?」

「這個,臣婦可不沒有說。」阮蕙淡然笑道,「再說了。賢妃娘娘如今已經落魄至斯,便有什麼不妥,也必不會再累及皇後娘娘了。您又何必如此緊張?」

秦若水眼中利芒一閃,「佑王妃到底想說什麼?」

「臣婦愚昧,不過就事論事,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還請皇後娘娘不要介懷。」阮蕙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過,臣婦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皇後娘娘,還請皇後娘娘不吝賜教。」

秦若水冷哼一聲,算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臣婦想問,皇後娘娘為何一身素縞坐在這里念佛呢?莫非,是做了什麼有愧于心的事不成?」阮蕙一眨不眨地看著秦若水。「外面流言漫天,可都是關于賢妃娘娘肚子里的龍種突然無緣無故失掉的事……」

不待她說完,秦若水就厲聲喝道,「夠了!哀家今日讓你來,並不是讓你來質問哀家的!外面的流言,又與哀家有何干系!」

「可是,流言若是傳到聖上耳中了呢?想必皇後娘娘必不能置身事外了吧?」阮蕙神色不變,並不因秦若水發怒而顯出絲毫怯色。

秦若水身子微微一顫,隨即盯著阮蕙道。「佑王妃身在內院,又怎麼知道流言會傳入聖上耳中?真是無稽之談!再說了,就算流言傳入聖上耳中,那又怎樣,賢妃自己不小心沒有保住胎兒,那是她綹由自取。沒有將她打入冷宮,已是聖上仁慈了。哀家舍了臉面為她求情,也算是仁至義盡,還有什麼對不住她的?」

阮蕙不由得笑道,「賢妃娘娘得皇後娘娘舉薦入宮,皇後娘娘自然是她的恩人,賢妃娘娘也視您為再生父母,皇後娘娘自然也待她如家人一般,如今她落魄至此,皇後娘娘焉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佑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哀家便是置之不理,那又如何?」秦若水將臉別過一邊,看向帳縵之外。

阮蕙便壓低了聲音道,「皇後娘娘想要如何,自然有想要如何的權利,別人無法干涉,也無法阻攔。只是,外頭的流言,皇後娘娘莫非沒有听說?難道,您真不怕這些流言傳入聖上的耳中?」

「流言止于智者。這話不是你勸我的麼?流言只是流言,聖上又怎麼會輕易相信這些無稽之談?」秦若水冷冷說道。

「無稽之談?」阮蕙正色說道,「皇後娘娘是聰明人,難道真的相信這些流言只是無稽之談?」

「賢妃娘娘失掉月復中龍種的事,就像宮中有人散布淑妃已經懷有身孕的消息一樣,不都是流言麼?既然是流言,自然沒有相信的道理。」秦若水眸光一閃,「難道,佑王妃听哀家說淑妃懷了身孕,也相信了哀家的話?」

「臣婦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流言。只是,外面的大街小巷都流傳著賢妃娘娘肚里的孩子不是龍種因而才會無緣無故而突然失掉的流言,與皇後娘娘一人所說淑妃娘娘懷有身孕的流言,有著眾寡之別,就由不得臣婦不信了。」阮蕙靜靜地望著秦若水,並不為她之言所動。

秦若水眼瞼微垂,避開阮蕙的目光,想到現在竟處處被動,不由得心生惱怒,又想起請阮蕙過來的本意,更是氣恨,當下便道,「就算有著眾寡之別,可流言終歸也是流言,人說無風不起浪……」說到這里,又想起這話豈不是連自己也給套進去了,便又及時打住,沖阮蕙道,「罷了,不管流言如何,且隨它去吧!賢妃也罷,淑妃也好,不過一個妃子,再怎麼著,也越不過哀家去,是不是?就算淑妃將來生下皇長子,哀家也可以把他養在膝下,無論如何,哀家的地位也是無人能夠撼動的,哀家也絕不允許有人窺覷哀家的位置。」說到後來,已是橫眉豎目,情緒激動。

阮蕙面容平靜地看著秦若水,好半晌才道,「皇後娘娘何出此言?您是一國之母,永遠高高在上,又哪有人敢窺覷您的位置?」

秦若水伸手撢了撢自己素白的衣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就算有人窺覷,那又怎樣?哀家是聖上的發妻,哀家雖然沒有為聖上誕育子嗣,卻也與聖上共過患難,難不成,聖上還會廢了哀家的後位不成?」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聖上對您,向來情深意重,怎麼會無緣無故廢了您的後位?」阮蕙笑道,「便是外頭關于賢妃娘娘的流言重重,聖上對您,自然也是篤信不疑的。」

听阮蕙再次提到流言的事,秦若水臉上的笑容又褪了下去,「人正不怕影斜,再多的髒水,也污不了哀家。」

阮蕙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便又笑道,「皇後娘娘言之有理。時辰已經不早了,臣婦想問,皇後娘娘讓臣婦過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如果沒有別的事,臣婦就先告退了。」

秦若水轉過頭來,面向阮蕙,「哀家今日找你來,倒也沒有什麼事情,不過就是想問問你是否已經知道淑妃懷孕的事,既然她沒有提及此事,想必是有人故意在哀家面前胡諂了……罷了,你且回去吧!好歹,咱們也算是親戚一場,你也算是哀家的娘家人,有空,就常來宮里坐坐吧!」

阮蕙便躬身應了。隨即退出門外。

便有宮女領著她出去,上了出宮的小轎。

出得宮門,候在門外的楊家馬車便駛了過來。

芍藥一直等在車里,忙下車扶了阮蕙上車。

一路上,阮蕙面色沉靜,沒有說話。芍藥自然也不好開口相問,故此,車內靜悄悄的,只可聞馬車骨碌,馬蹄得得。

阮薇與秦若水所說的話,交替著在阮蕙腦中重復回響,讓她一時思緒混亂,理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她們倆人的話,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到底要相信誰?

直到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芍藥跳下車去,又拿了腳踏墊好後回身來扶阮蕙時,她才從沉思中醒過神來,扶了芍藥的手下了車,笑道,「這麼快就到了……」

芍藥笑道,「王妃這一路行來,沉著臉色,也不知想些什麼,倒讓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阮蕙便道,「也沒事,就是見到淑妃娘娘晉升,心里太過高興,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說話間,就過了穿堂,一路走來,僕人們個個躬身行禮,態度十分恭謹。

阮蕙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一路上都微微點著頭,一派大家主母和藹可親形象。當然,實際上,她也一直是以這樣的形象示人,也一直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府中所有的下人。

進了二門,早有小丫頭通報進去,采青已經候在二門處,見了芍藥扶著阮蕙的胳膊進來,便笑著迎了上來,「王妃今日進宮,逗留的時間可不短。」

是啊,從早上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天,怎麼能不短呢!阮蕙心中微動,便道,「是啊,府里都要開晚飯了吧?」

采青笑著點點頭,「就等王妃回來呢!兩位老太爺可都催問了好幾遍了,正擔心著您……王爺今日也比往日早了近一個時辰到家,這會兒剛到,正在書房等您。」

听采青這麼一說,阮蕙便知道楊恪一定有話要跟自己說,當下便道,「那就等我見過王爺之後再開晚飯吧!」說罷,便讓芍藥去忙,自己則往書房去見楊恪。(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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