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芳華 第三十五章 聖寵

作者 ︰ 袖白雪

姐妹倆又說了會話,時候已經很晚了,夏萱辭別離去。

出了夏葶的暖閣,外邊已是夜色婆娑,月光清澈如銀,隔壁夏茗的房間還亮著燈。

夏萱走到門邊,听見夏茗低低的咳嗽聲,敲門,過了好一會,夏茗才打開房門,她嬌小的臉上掛著不自然的潮紅,嘴唇發白,眼神渾濁不堪,虛弱的喚了聲︰「萱兒。」

「病了嗎,八姐?」夏萱大吃一驚,不過是今日淋了點雨,就成了這樣?沒想到夏茗身子這般嬌弱。

夏茗搖搖頭,讓開身子讓她進屋,合上房門,又是一陣咳嗽。

夏萱連忙起身給她撫背順氣,「怎麼你的丫鬟也不來管管?我去叫翠兒來伺候。」

夏茗扶著她自床沿坐下,軟綿綿的靠在她肩上,虛弱的如同一葉扁舟,有氣無力道︰「不用叫她,我這是舊病,今日吹了點風,又誘發了,怕是要折騰上好久。翠兒她睡了,你別打攪她。」

夏萱也不知道她是真體諒翠兒那丫鬟還是翠兒不听話,怒道︰「你病成這樣她還睡?!」

「別……萱兒,翠兒不比晚娘,小姑娘一個,懂什麼呢,你就不要生氣了。」夏茗虛弱的笑笑,「我這個是遺傳我娘的病,平日沒什麼大礙,有時候發作起來比較厲害,躺上幾日就好。」

夏萱幾乎才是第一次听見夏茗提起她娘,剛想問的更多些,夏茗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夏萱忙不迭給她順氣,擔心道︰「今晚我在這里陪你,明日叫府上的大夫來看看。」

夏茗還想說什麼,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給壓了下去,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一聲聲咳嗽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死死抓著夏萱的手臂,指甲都掐入她的手臂而不自覺。

夏萱也不與她說話了,扶著她躺下,又月兌去她的鞋襪,蓋上被子︰「我去與晚娘說一聲,一會過來陪你。」

夏茗連點頭的力氣也沒有。

夏萱退出房間,晚娘已在屋外等的心急了,夏萱將夏茗的情況與她一說,想要立即找個大夫來給夏茗看看。

晚娘卻不同意,說時候太晚,明日再看不遲。

又說夏茗的娘就是因此病而逝,根本無藥可救,找了大夫來也沒用。

夏萱隱隱覺得平日素來溫柔和善的晚娘對夏茗有些偏見,又不好多問,只能自個去了夏茗房間陪她。

夏茗合著眼躺著,時不時低低的咳嗽著,夏萱便坐到她的床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只听的耳邊的喘息愈來愈厲害,像是一只被迫上岸的魚兒,垂死掙扎……

折騰了許久,夏茗才徹底的平息下去,嘴里忽然含混的喚了一聲︰「娘……」

次日府上的大夫就來看了夏茗的病情,探脈之後只開了日常的止咳潤肺的藥,藥吃下去,對夏茗的病情並沒有多大的作用,她還是纏綿在病榻上根本下不了地,咳嗽倒是好了些。

夏萱只能指望真的就如夏茗所說,躺上幾日就好了吧。

這幾日夏萱就一直陪著夏茗,坐在她床邊看看書,偶爾給她喂喂藥,陪她說說話。

雖然夏萱與夏茗不是一母所出,但是兩人年齡最為相近,平日住的也是隔壁,時常串門,白日一同學習,夜晚又一同在二姨娘那學藝,可謂朝夕相處,在諸位姐妹中最為交心。夏茗為人圓滑,心思卻很單純,脾氣溫和,喜歡音律,不像幾個姐姐那麼好勝,夏萱是極喜歡她的。

但是,了解也不深。這幾日照顧著她,才知道了許多以往不知道的事。

夏茗的娘親,去年病逝,就在她們在醉月閣學習的期間,府中草草了事,都沒有人提起。

夏茗的生活一直不好,她住在醉月閣,吃穿用度都比夏萱要差了一截,原來的婢女燕兒被夏葶給拿了去。現在的婢女翠兒原是夏茉的婢女,夏茉走後彭氏指給她。

翠兒一點也不听話,連她生病也不太搭理,若不是夏萱留心,估計夏茗這番病都沒人料理。

夏萱好生訓斥翠兒一番,翠兒才安分些,乖乖的去給夏茗熬藥。

夏萱竟不知道平日總是笑吟吟的夏茗背後隱藏著這麼多,像是隨著她這一病,種種心酸都冒了出來。

夏葶是幸運的,她雖庶出,好歹上頭還有個爭氣的親娘,足以庇佑她的生活。夏茗多年來在府中可有可無,彭氏唯一為她花的心思大概就是準備讓她日後參加選秀,嫁入皇宮,連晚娘,雖然喜歡她,都不會費心管她。

夏萱自然也是無能為力的,只能盡心照顧她,另一邊關注著夏葶的進展。

自那晚之後,夏葶在華姑姑的首肯下搬回了寶珠閣。

當晚晚娘就打听來消息,夏葶找到夏燁,兄妹二人一同去勸說三姨娘,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把寶珠閣鬧的雞飛狗跳,三姨娘勃然大怒,將兒子女兒都痛斥了一番,下人們打了個遍,氣的生了病,也沒答應下來。

夏萱不著急。這件事,她插不上手,一切都看夏葶,夏葶既然決意搬回寶珠閣,就一定是鐵了心說服母親。

果然,四日之後,二姨娘拗不過兒子女兒的同時進攻,終于找到了彭氏,提出要把夏葶過繼給彭氏。

具體過程,沒有人知道。母親與三姨娘私下相談了一次,旋即就把夏葶過繼給了彭氏。

夏萱雖然目睹不了這個過程,也能想象三姨娘是如何低聲下氣,能讓母親出一口惡氣,心下不由十分高興。

她又想找到彭氏問問關于洛家之事的打算,沒想到去母親閣子幾次都踫不到母親,問了華姑姑才知道母親入了宮。

听到這件事夏萱便嚇了一跳,母親如何會入宮去?莫非又扯上了選秀之事?今年的選秀日子已經過了,不可能再將女兒送入宮啊。

彭氏自宮中回來後也沒有多說,只叫了華姑姑去她的院子,夏萱本要跟去,華姑姑竟出奇的不允。

這時,整個夏府都已經在為父親的壽宴準備,彭氏回來後還是如往常一般,只是把所有的精力都專注到夫君的壽宴上,四處打點,經常不在夏府,華姑姑也伴在母親左右,協助打下手,兩人好像全然將洛家的事情拋之腦後。

夏萱隱隱察覺一絲不安的氣氛籠罩了夏府,莫非有什麼比夏葶的婚事更為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比洛家更重要的事情,會是什麼事?

夏萱習慣將事情探知清楚,多番去找華姑姑套話,套不出個所以然來。華姑姑平常對她從不隱瞞任何事的,必然是答應了母親絕不松口,夏萱只能作罷,心里更是胡亂猜測著究竟是要發生什麼。

唯有夏茹三番兩次的被母親叫走,回來後就滿心歡喜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夏萱實在是好奇,各自方法去問夏茹,夏茹卻是什麼也不說半句。這時她已十三歲,依稀有了一個少女的嬌羞,長發依依,頗為柔順,也分外注意起衣著打扮來。

沒多久,夏茹就被接出醉月閣,搬去**的閣子「蘭月軒」。

彭氏大手一揮給她指派了十幾個婢女,又自府外請來廚子專心料理她一個人的膳食,華姑姑也自醉月閣搬去蘭月軒,全心全意教她禮儀,夏茹的檔次立馬比其他女兒高出不少,全然是夏家大小姐的模樣。

夏萱隱隱察覺到夏茹大概是要嫁了,興許是個大人物,與母親入宮有關。

直到父親壽宴的前一日夜里,她正躺在床上听著雨聲入眠,耳邊傳來繁亂的腳步聲,她從窗戶看到大批的人馬將醉月閣給包圍了起來。隨即晚娘來了房間,告知她不用驚慌,明日天子要來賀壽,御林軍提前入駐夏府,以確保天子的安危。

夏萱大吃一驚,天子竟要前來夏府賀壽?!

難怪娘對洛家的事情都不聞不問,洛家再如何重,也比不上皇家。

倘若夏家真與皇家扯上某種關系,就不是她們去找洛家,而是洛家來求她們了。

她許久不問朝政之事,對于當前局勢毫不知情,久居醉月閣,接觸的人也少,只隱隱約約知道近來父親官位節節攀升,已成了天子身邊的紅人。可再如何,也不至于高的能引起君王側目,特地前來賀壽吧?

帝王的厚愛固然是好事,但是太過昭然的寵愛往往預示著不幸的開始……

晚娘見夏萱憂心忡忡,撫著她的長發柔聲安慰︰「不用憂心,老爺近來得聖寵。睡吧九姑娘。」

夏萱乖順的伏。

皇上……听著耳邊的雨聲,微微合上雙目,模模糊糊記起那張俊朗的、不可一世的面孔,那些纏綿悱惻的日子,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思緒好似乘著夏夜的風飄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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