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芳華 第五十三章 傲骨

作者 ︰ 袖白雪

她這麼一說,無數的視線又向夏萱投來,感覺到萬眾矚目的熱切,夏萱抬起臉,鎮定自若的微笑。[~]

「寧姐姐謬贊。」

「夏妹妹怎生這般謙遜?都說夏家禮教極好,想必這番謙遜也正是夏家嚴格的家教而來。坦白說,我還真想見見夏妹妹的實力,去年的賞花大會之時我抱病在床,就听聞妹妹一首詩在一眾考生之中得主考官賞識,若不是因為夏妹妹是女子之身,當可以入朝為官呢!這般才情,怎能在今日畏畏縮縮?」

去年的國考,臨近殿試之時,辰凌在帝都舉行盛大的賞花大會。

賞花大會之日,各地送來的鮮花擺滿了帝都每一條繁華的街道,考生們蜂擁至街上,以花為名作詩,倘若所做的詩作能得主考官賞識,可以直接呈送給皇上,免去殿試,直接舉薦為官。

雲弦喜好這些花花草草,在府里又悶得慌,偷偷模模帶著穿了身童的夏萱一同在街上游玩,賞花,品詩。兩人玩的興起,夏萱信手寫了首詩,沒想到那首詩被主考官看上,大加稱頌,要呈給皇上,嚇得夏萱趕緊聯絡彭氏出面解決。還好彭氏與那主考官也是認識,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但是主考官還是對夏萱贊不絕口,甚至在殿試之時提到了夏萱的詩句,一時大家都知道了夏萱的詩句,「第一才女」名頭就這麼打響。

提及當日之事,夏萱仍是不卑不亢的謙遜道︰「妹妹僥幸罷了。」

她謙遜卻並沒有換來寧ど妹的寬容,自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寧ど妹越加放肆︰「僥幸?看來,夏家姑娘的盛名只是徒有虛名啊!」

兩人之間濃烈的火藥味早已彌漫著整個大廳,樓船在水面上搖搖曳曳,搖的人心神蕩漾。

廳內的眾人紛紛緘口不言,緊張兮兮的看看寧ど妹,又看看夏萱,不知該站在哪邊。

夏茉性子急躁。當即拍案而起︰「你什麼意思?侮辱我們家?」

彭氏早已滿臉不悅,冷冷的打量著寧ど妹,連寧夫人也拉了拉女兒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閉嘴。

寧ど妹做出一臉歉意的模樣,道︰「ど妹不過隨口一言。並無侮辱夏家姑娘的意思,還請不要見怪。只是今日人人都想一睹夏妹妹的才藝,夏妹妹偏生不如我們所願,難免惹人懷疑啊。」

夏茉怒道︰「我家九妹身體抱恙,難道你非要她帶病給你表演你才罷休?!」

夏萱平靜的坐著,看著夏茉激動的為她辯解,面上還鎮定如常,心中也已是波濤洶涌。寧ど妹盛氣凌人,仗著得天獨厚的條件非要把她踩在腳底才甘心。侮辱她也就罷了,還將她的母家也給侮辱了一邊,退讓不能化解怨恨,那,就休怪她出手傷人!

「ど妹!休得多言!」寧夫人突然厲聲道︰「夏夫人,小女不會說話,還請不要見怪……」

彭氏沉著臉不發一言,心里極度不痛快。並未理會寧夫人,而是將目光遙遙投向了夏萱。

母女倆的視線在空氣中輕輕一觸踫,擦出些許花火,夏萱忽而道︰「寧姐姐當真那麼想看妹妹的才藝,妹妹拖著病怏怏的身子也得滿足姐姐才是。」

方才平息下來的大廳里又傳來一陣嗡嗡的交談聲,寧夫人輕咳一聲︰「夏九姑娘……」

寧ど妹打斷母親,挑釁道︰「我倒要見見夏妹妹的才藝!」

夏萱自信的笑道︰「那就斗膽讓諸位洗耳。」

她的目光飛快的定格在不遠處的洛三姑娘身上,「能否請洛三姑娘將手中的箜篌借我一用?」

洛三姑娘一愣,連忙起身將箜篌奉送到夏萱手中。[~]

寧ど妹不知夏萱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箜篌,寧ど妹並不熟悉,剛才洛三姑娘彈了一曲,也不過爾爾,算不上什麼獨特的樂器。

這箜篌龍身鳳形,連翻窈窕,纓以金彩,絡以翠藻,精美程度非一般的琴能比擬。

夏萱熟練的將箜篌捧在手中,試著調了幾個音。並不急著彈奏,從容不迫道︰「箜篌是西域傳來的樂器,在民間較為少見,它與琴箏類樂器不同,它的聲音激昂澎湃,富有張力,曾為戰場上鼓動人心的利器。今日欣賞諸位姐妹的表演,都是以女子的溫婉纏綿見長,悅耳動人;小女不才,就以箜篌彈奏一曲戰歌,以表心意。」

她的聲音實在是悅耳,溫婉平靜,沁人心脾,又帶著那麼一股震懾力,讓人不自覺細心聆听。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無數的雙目牢牢鎖住了夏萱的身影。

她極其優美的端坐在凳上,姿態漂亮至極,腰桿筆挺猶如一棵松柏,白皙的手指曲成優雅地姿勢按緊了琴弦,如墨的長發溫柔的垂落在胸前,線條柔美細膩,遠遠望去,猶如一幅卷中的古畫,散發著古老而濃重的墨香;又似埋藏在梅樹下的一壇百年老舊,沉澱著馥郁的香氣。

光這幅靜態的美景就足以令人怦然心動,更別提她微微揚起的唇角,那抹昭昭的自信和從容,更是美到了極致。

彭氏隔著許多人頭遙遙望著自己出眾的女兒,心情更是復雜到了極點。

多年的厲兵秣馬,悉心教,她最寶貝的女兒終于出落的靈秀動人,她希望夏萱能在今日成名,又不希望夏萱徹底搶了寧家姑娘的風頭,事到如今,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內。

全局中最為緊張的人就當數在場的寧家人,尤其是寧夫人,狠狠的瞪了自己女兒一眼,緊張的攥緊了拳頭,只能舉杯飲了一口茶來掩飾心中的慌張。今天的局全為能打響寧ど妹的名聲,前面的表演都是為了襯托寧ど妹的驚艷,本來水到渠成平安無事,倘若因為夏萱的一曲箜篌而毀掉,她的心思就白費了!更重要的是,兩人現在已經明顯像是打擂一般,倘若輸了,以後在各府各宅還抬得起臉來嗎?她們寧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夏萱這樣的自信,必然是對自己的表現有十足的準備,這下可要怎麼收場!

寧ど妹也緊巴巴的盯著夏萱,她見夏萱一味退讓,還以為夏萱只是徒有其名,沒想到夏萱真敢應戰,既然如此,她也就拿出十足的戰意來對待,她還真不信自己比不過夏九姑娘。對于自己的琴技,她有信心。

夏萱的手指輕輕放開琴弦,箜篌淌出第一個音符,鏗鏘有力,仿佛山中清泉滴落在青石板上。

果然是不同于古琴的纏綿之音,光一個音符就能讓人打起精神來。

音符只響了一個小節戛然而止,夏萱停了手,絕美的面龐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抬手扶住了額頭。

大家都緊張兮兮的看著夏萱,蔓蔓更是慌忙去攙扶她,她擺擺手,低聲。

「蔓蔓,我頭疼的厲害。接下來就由你來演奏。」

蔓蔓一怔,夏萱已把箜篌遞到她手上,四目相接,她看出了夏萱眼里的期盼,重重點頭,挨著夏萱坐下。

滿座賓也低聲議論起來,都不知道夏萱此舉何意,又分明滿懷著期待。

寧ど妹受刺激了,厲聲︰「夏妹妹,你這是何意?!」

夏萱低聲︰「寧姐姐,實在對不起,我頭疼的厲害……這位是我的貼身婢女,她的琴技都是由我一手教,跟著我學琴也有好幾年,與我比自然要差點,勉強諸位洗洗耳。倘若她彈的難听,我替她賠不是。」

她言畢,不再理會寧ど妹的憤怒,轉而對蔓蔓道︰「就彈滿江紅。」

蔓蔓道是,也不顧四周已經閑話四起,屏氣凝神,深呼吸一口氣,跳動了指尖。

縴長的手指飛快撥弄琴弦,一曲戰歌自女子縴長的手指中汩汩淌出,很快,吵吵鬧鬧的四周陷入一片鴉雀無聲。

都是久深宅的人,听這戰歌听著又新鮮又動人,自然滿是驚奇。

夏萱淡定的看著寧ど妹的臉由正常變成粉紅、緋色、潮紅……再慢慢變成豬肝色、青色……眼底又是忿恨又是無可奈何,投射來的目光像是一匹餓狼要把夏萱給生吞活剝。

寧夫人的臉色更是難看的要命,一口接一口的飲著茶,時不時憤然的瞪向自己的女兒。

夏萱舉起杯茶飲了口茶,強忍著嘴角的笑意。

彭氏輕輕松口氣,在她的印象中,夏萱的琴技比不上夏茗。但是還真沒和其他人比過,今次倒見識了。

夏萱又待蔓蔓如親妹妹一般,時常帶她出入各府各宅,並沒有任何的怯場。她全然是將多年來對夏萱的感激之情都融入到這一曲清音之中,竭盡全力、使出渾身解數來演奏。

金戈鐵馬、歃血江湖,一幕幕的情景在她的清音中浮現,全然將這艘船月兌離了場景,引入另一片天地。

夏萱也微闔眼簾,心無旁騖的欣賞著這一曲箜篌之音。

氣勢磅礡的一曲滿江紅落幕,船艙內還漂浮著這一去蕩氣回腸的箜篌之音,久久徘徊。

等了許久,才有人回過神來,喃喃︰「夏九姑娘的婢女琴技如此了得,不知夏九姑娘的琴技已到了何種境界?」

更有人道︰「夏九姑娘果真是……天下第一。」(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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