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十誡詩——倉央嘉措)
冬季的北城很少下雪,上一次十月份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讓北城市的人有種世界末日的錯覺,可是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雪的跡象,夏涵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已接近傍晚,透過高高的建築物,朦朧的太陽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暈,四周的雲彩也被渲染成紅色,分外妖嬈,雖然此時的太陽已不再耀眼,可是仍有讓人目眩的感覺,不經意的寒風吹過,夏涵下意識的拉低了衣領,朝著幾步外的公交站牌走去。
就在這時,公交車緩緩的駛向站台,夏涵加快腳下的步伐,待走到公交車前門的時候,後邊的乘客可能是因為匆忙,一個推搡讓還沒站穩的夏涵差點摔倒,就勢抓住前邊乘客的衣服,這才沒有出洋相,可是由于這一拽,前邊的乘客也沒預料到,身子一偏就這麼被夏涵抱住了腰,當時車里初出奇的安靜,看著車子前方發生的這一幕,夏涵當時感覺整個世界有坍塌了,恨不得此刻沖下車,可是後邊相繼還有乘客上車,不得已夏涵只好站穩身體,剛想要跟前方的乘客道謝,誰知道一抬頭就撞見了一雙惡狠狠的眼光。
剛到嘴邊道謝的話就這麼被這惡狠狠的眼神給硬生生的給咽了回去,夏涵咽了口唾沫,看來自己這輩子是徹底跟這個瘟神擺月兌不清了,沒錯,前方的這位英雄正是剛才自己走開的魏耀然,剛上車就被人從後邊攔腰抱住,不由得怒氣中生,回頭的時候卻看見那張最熟悉不過的臉龐,然後再看看兩人這麼曖昧的姿勢,頓時耳朵後邊都開始變得滾燙,沒辦法只好幫兩人刷好卡,徑直走向最後邊的座位。
夏涵也低著頭走向那個座位旁邊的未知坐下,她現在完全不敢去面對眼前的這個人,即使剛剛兩人發生了些不愉快,可是眼下這麼丟人的事情,夏涵心想自己這次該不會是要以死謝罪才能已泄他心頭之恨吧,那麼我豈不是要英年早逝了。這麼想著,夏涵稍微抬頭瞟一眼魏耀然,此時他早已眯著眼楮,將頭靠在座椅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只是在閉著眼休息,完全看不出來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確認他真的閉著眼楮,夏涵這才敢抬頭,轉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這也是自己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他,即使上次在體育部的更衣室,自己也只是看了他那麼幾秒,不像今天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一頭棕色的頭發服帖的垂在臉上,干淨利落的短發隨著車子的顛簸也輕微的跳動著,在那垂下的頭發掩蓋的是他那雙如鑽石一般的眼楮,那雙眼楮過于明亮,以至于夏涵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心里某個脆弱的地方也為之一震,在那雙眼楮的注視下,好像無法掩飾任何的謊言。
每次夏涵都不敢直視那雙眼楮,害怕他看穿自己的脆弱,害怕他了解真實的自己,所以每次夏涵都刻意不去直視那雙眼楮,不知道是因為車子的顛簸,還是他有心事,他的眉微微的蹙著,夏涵想要伸手撫平他眉頭的憂愁,也想解開他心頭的那把鎖,最終還是沒有勇氣的將手收了回來,他的嘴角顫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不過此時的夏涵完全沒有心情再去觀察他,眼楮只是盯著車窗外的咖啡店。
車子在下一個路口的時候一個剎車,車里的響起幾聲抱怨和咒罵,魏耀然也睜開了眼楮,看著身邊的座位已經空空如也,上面溫熱的體溫證明她剛離開不久,魏耀然心里登的一下,好像落入了萬丈深淵,她在什麼時候下車的?為什麼下車?心里涌起千萬個疑問,就在綠燈快要亮起的時候,魏耀然從後門跳了出來。
看著緩緩離去的公交車,魏耀然有些迷茫的看著周圍,不知道那個女人是在哪一站下的車,這個時候的天已經完全的黑了,她一個女生也不知道安不安全,魏耀然心里做著最壞的打算,眼楮卻四下張望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夏涵的電話剛才在服裝店的時候也放在了自己這里,還沒來得及還給她。順著公交車駛來的方向,魏耀然開始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向路人詢問,可是得到的回答卻是不知道,然後自己又開始順著公車車路線開始往回走,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過了幾個站牌,就在連他自己都要放棄的時候,魏耀然見到了那個自己熟悉的背影。
魏耀然立刻沖了過去,也顧不上自己早已酸痛的雙腿和腳掌,腦海里就只有一個念頭再也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狠狠抓住夏涵的胳膊,然後將她緊緊的擁入懷里,生怕自己在一個不小心弄丟了她,夏涵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由著他抱著自己,滴落的淚水落入那個寬厚的胸膛。
「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要自己下車,急死我了都。」魏耀然嘴上責備著夏涵,可是還是緊緊的抱著懷里的人,見她不回答自己,這才慢慢松開抱著她的手,看見她臉上依稀的淚痕,知道可能是自己的語氣嚇到她了,也是自己從沒有在她面前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忙小心的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轉而安慰起來夏涵來。
夏涵這次沒有阻止他,反而再次撲進那個一直為自己敞開的懷抱,只想這麼靜靜的抱著他,嗅著那股淡淡的煙草味,被夏涵這麼一抱,倒是把魏耀然給整糊涂了,愣了一下才伸手抱住眼前的人,然後用手輕輕在她後背拍著,安慰著這個傷心的人,也不再去詢問她為什麼獨自下車,也不去想自己找她的辛苦,只想享受這一秒的安靜。
最後兩個人還是打車回到了學校,在車上夏涵依舊是一言不發,偏過頭望著窗外,魏耀然不知道夏涵在一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只是默默的看著車窗上映出的臉龐,看著落寞的那道身影,卻沒看見有一滴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