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十誡詩——倉央嘉措)
朦朧的霧氣如霜般籠罩著月亮,只露出一腳的銀盤泛出幽幽的光芒,時隱時現,這場雪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會下,十月份的那場雪已經徹底將人們的神經折磨透了,眼下人們倒是不是很期望今年的聖誕節還會下雪,干燥的風掠過,耳畔有些生疼,可是依舊抵不過心里的寒冷。
剛走出舞會的大樓,夏涵就被迎面吹來的寒風刺激的打了一個噴嚏,這件單薄的裙子實在是無法抵御著肆虐的寒風,夏涵雙手護著就要狂風掀起來的裙擺,臉上的淚痕早已被風吹干,此刻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兩條腿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木然的顫抖著。
身上一暖,側過頭就看見魏耀然將自己的羽絨服披到了自己身上,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西裝,風吹動著他的襯衣領口,簌簌的作響,夏涵剛要將衣服還給他的時候,就已經凍得打了個噴嚏,因為剛剛哭過,此刻就差鼻涕眼淚一起出來了,魏耀然皺了皺眉,嫌棄的說︰「你還是穿著吧,只是不要把鼻涕抹到我的衣服上,那件衣服可是阿迪達斯三葉草系列的羽絨服,弄髒了的話,你的下場會很慘的,再加上今天讓我丟人的一起算,到時候哪怕你有九條命也躲不過去了……」
魏耀然還在喋喋不休的嘮叨著,看著在寒風中凍得嘴唇都有些發青,只得跺著腳來使自己暖和一點,但是還是很在乎自己的衣服,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瘟神的時候也是因為自己弄髒了他的衣服,當時他也是這樣的喋喋不休,只覺得這個男生還真是很愛計較,而且出奇的愛干淨,說起這件事,自己當初還欠他一個約定。
「快點走吧,再不走我就要被凍成冰棍了。」搓著有些發紅的手掌,夏涵跟在魏耀然的身後,依舊是一言不發,止住了淚水,也許再也沒有了淚水,因為那個自己已經讓那個男人承受了太多,但是從今天自己跟著魏耀然走出更衣室大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意味著和他之間的路走到了盡頭。
每次都是夏涵總是吵鬧著要和段晨浩分手,知道自己每次都是開玩笑的,段晨浩也不生氣只是很平靜的說著那些讓夏涵不能反抗的話,說不過他的夏涵只會嘟著嘴巴,抓住他的胳膊,使勁的搖著,他總說︰「你這麼一個小懶蟲,如果離開了我,怕是你馬上就會餓死的。」「除了我,誰還會不嫌棄你,所以還是乖乖待在我身邊吧。」「是不是餓了?吃飽了就不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那個包容自己的大男孩在自己走出那扇門的時候,就被自己狠心的甩在了門後,那扇門隔開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就像一道鴻溝,無法逾越,可是又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想到著,淚水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她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的是結束,想過一千次自己和他分手的場景,可是沒想到竟會是這麼一種尷尬的結束方式。
「我送你回寢室吧。」魏耀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這個男人將自己帶離了困境,可也是這個男人將自己帶離了那個人的身邊,她不恨他,她沒有任何權利去恨任何人,她只恨自己,恨自己沒用,每次出了事情總是想著會有人出來將自己攬到身後,像一堵牆一樣替自己遮風擋雨,可是當這堵牆轟然倒塌的時候,才發現一直站在牆後面的自己是多麼的脆弱。
見夏涵不回話,轉過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瘦小的身材裹在自己寬大的羽絨服里,在這茫茫的夜色里,就像一個無處安頓的靈魂,茫然失措的游蕩。魏耀然只好拽著她的胳膊,強行帶著她離開。夏涵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拉著自己,失去方向的自己不知道這個時候要去哪里,也許只有相信他。
魏耀然拉著夏涵快步穿過操場,走過音樂噴泉,此刻在噴泉旁邊的聖誕樹正一閃一閃的亮著,上面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禮品盒,樹的頂端掛著一個大星星。夏涵見這條路不是會女生寢室樓的路,這才用力拉住一直拽著自己的魏耀然,但是腳下的步伐依舊沒有改變,夏涵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但是此刻自己實在沒有力氣,她實在是太累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走出學校大門,魏耀然攔下了一部出租車,把夏涵強行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剛進入出租車的魏耀然才感覺到自己還是有知覺的人,嘴唇微微顫抖著跟師傅說︰「去西安路。」司機看了身後的這兩個人一眼,若有所思的笑著,倒是把身後的兩個人整的很尷尬。
「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月兌口而出,說完之後都各自看著車窗外。司機師傅一愣,隨即索性笑出聲了,點了點頭只管開自己的車。夏涵這個時候臉上早已緋紅,她使勁捏了一下魏耀然的胳膊,真實的疼痛感襲來,魏耀然才覺得自己才是真正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捂著被夏涵捏的生疼的胳膊,轉過頭看著這個野蠻的女生。
因為剛剛哭過,精心畫的妝也早就花了,此刻夏涵就像一個小花貓一樣,魏耀然一見到她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夏涵還沒有意料到自己此時的狀況,瞪著紅腫的眼楮看著此刻還能笑得出來的魏耀然,這下魏耀然笑得更歡了,一邊笑還一邊指著自己的臉,夏涵身後模了模自己的臉,這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這到底是要去哪?」
「當然是去處理你這張花貓一樣的臉啊,哈哈。」一句話還沒說完,魏耀然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因為路燈比較昏暗,自己又凍得要死,所以根本沒去注意夏涵的臉,眼下看著臉上花花的夏涵,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女生更加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