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咖啡依舊冒著裊裊的薄霧,李韻詩已經將小點的門關了,門上的牌子也由「營業中」翻到了寫著「結束營業」的那一面。看著坐在桌子前的那兩個各懷心事的人,她發現今天夏涵穿的不是自己送給她的那件衣服,心中有個千萬個疑問,但是眼下又不方便直接詢問,只好給自己沏了一杯熱茶,坐在兩人身邊。
「過來陪你過節還不好麼?」魏耀然依舊是一副沒有正經的樣子,李韻詩知道他是不會好好回答自己的話的,只好轉過頭看著夏涵,低頭喝了一口手里的茉莉花茶,整個屋子里彌漫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這個香氣讓夏涵有種一種恍惚的感覺,眼前有浮現出那間白色的房間,還有窗前的那一盆茉莉花。
那盆花是當初魏耀然和護士長借的,出院的時候當然是還了回去,但是今天又聞到這股淡淡的味道,那天的記憶又全都涌了上來,燦爛的陽光,柔翹的睫毛,還有那張俊俏的臉龐,以及他身上的香氣,不同于魏耀然的煙草味,是一種接近薄荷的味道,夏涵曾經追問他到底是用什麼牌子的香水,可是不管夏涵怎麼軟磨硬泡,段晨浩就是不告訴她,只是嘴上倔強的說這是自己的體香,夏涵听後,總是一撅嘴,然後白他一眼,罵他不要臉。
那個時候段晨浩也不會生氣,只是賴皮似的靠過來,將腦袋伏在夏涵的頸間,耳邊夏涵的頭發拂過,癢癢的,嗅著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很清淡的味道,如果不仔細聞倒也不容易發現,段晨浩貪婪的嗅著發絲上的味道,「你也有體香麼?怎麼這麼好聞?」听到段晨浩這麼沒正經的說著,夏涵臉一紅,轉身走開,丟下撲了一空的他,後來段晨浩就總是那這件事情來嘲笑她。
「夏涵今天這件衣服真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裝。」
听到表姐這兒說,剛回過神的夏涵更加的不好意思了,一是因為听到表姐這麼夸獎自己,另一則是因為今天自己穿的是段晨浩送的衣服,而不是表姐送給自己的那件,雖然不知道魏耀然告沒告訴表姐自己借衣服的用途,但是夏涵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畢竟自己還是欠表姐一個人情,今天自己還是這麼狼狽的跑過來,估計是要今晚留宿這里。
「表姐還是別取笑我了,我今天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
「哪有我狼狽的?」听著夏涵的聲音有些沙啞,而且臉上有明顯的淚痕,紅腫的眼楮已經將一切擺明了。李韻詩很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和夏涵換亂談著今天的趣事。「我跟你說今天有個黑人過來買衣服,一推門進來我當時正和別人談著價錢呢,轉頭看見他,他正專心的看著衣服,我當時還以為鬧鬼了呢,我心想我的模特怎麼還會動了呢?然後他一抬頭,我才意識到這是個活人,別提當時我多尷尬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種事情也就只有你能干出來。」魏耀然看著夏涵和表姐說的正歡,夏涵也被表姐逗得笑了出來,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終于放了下來,也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們打岔,結果
他只要一說話,夏涵和表姐就很默契的瞪他一眼,繼續說著那些有趣的事情,完全將身邊的魏耀然當空氣,見兩個女生不理自己,魏耀然也悻悻的去上網了。
正在網上百無聊賴的瀏覽著網頁,就听見表姐叫著自己的小名,魏耀然皺了皺眉頭,「表姐,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崽崽。」表姐只要看見他的那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奸計又得逞了,小的時候只要他不听話,李韻詩就會扯著嗓子喊他的小名「崽崽,崽崽……」只到魏耀然追著自己滿世界跑,恨不得立刻堵住她的嘴,所以到現在李韻詩有的時候還是會叫他的小名。
長大之後的魏耀然對表姐也沒有辦法,這麼多年如果能改早就改了,所以就由著她這麼叫,可是今天的狀況不同,旁邊還有夏涵呢,這要是被她逮到了把柄,今後還怎麼混啊。剛這麼想著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夏涵早就捂著嘴巴笑的前仰後合了,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魏耀然這個時候已經明白表姐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我餓了,崽崽去幫我們做點飯吧。夏涵,你餓不餓?」李韻詩今天因為店里的生意很好,所以忙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晚飯,胃也開始有點疼了,原先自己都是將就著吃點泡面,可是今天魏耀然既然在這里,那麼自己就沒有必要那麼節儉了。夏涵這個時候也睜大了眼楮看著將腦袋埋在電腦里的那個人,沒想到這個人還會做飯?
魏耀然對這個表姐完全是沒有辦法,一個女人可是就是不會照顧自己,自己每次過來都會嚷嚷著讓自己做飯,「我又不是你的保姆,想吃自己做去。」完全不理會李韻詩的懇求,只顧著自己玩著電腦,其實心已經開始揪了起來,這下徹底完了,表姐這個口無遮攔的嘴,被夏涵知道自己會做飯,她一定會嘲笑自己的,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做飯,感覺整個世界已經崩塌的魏耀然就在徹底崩潰的時候,仿佛听到上帝的召喚。
「崽崽,我的好崽崽,你怎麼忍心讓我餓著肚子,我要是餓死了,以後你的孩子就沒有小姑了,沒有小姑疼的孩子多可憐啊,你不想想你自己,好歹考慮一下你小姨的感受,我可是她們家唯一的苗苗,如果我要是餓死了,那麼姥姥一定不會饒了你,你……」
「好了,想吃什麼?」
「就做你最拿手的那幾個菜吧。冰箱里什麼都有。」
魏耀然無力的站起來,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樓上走去,不久就傳來嘩嘩的水聲,夏涵知道那是他在做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做飯,一直以來,夏涵以為他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上次去他家的時候看見他的臥室收拾的那麼干淨,夏涵就有些詫異了,結果今天他又給了自己一個驚喜。
在等待魏耀然的愛心晚飯的時候,李韻詩還在和自己絮絮叨叨的講著她和魏耀然小時候的事情,听著表姐嘴里描述的那個小男孩,實在是無法和眼前的這個英俊的大男生聯系到一起。表姐扶起額頭上的劉海,指著眼角不明顯的傷痕給夏涵看。
李韻詩給夏涵講起這個傷疤的來源,小的時候這兩個調皮的孩子到鄉下姥姥家,姥姥家養了一只小山羊,魏耀然當時產生了一個念頭,想知道騎在羊身上是什麼感覺,可是自己有沒有勇氣,于是就慫恿著李韻詩,李韻詩當時很好奇,立刻就要躍躍欲試,魏耀然很主動的幫忙牽著繩子,那個時候的李韻詩還很小,剛騎到羊身上,那只羊一翻身就將她摔了出去,還用它的小犄角頂了倒在地上的李韻詩一下,這一下正好撞到了眼角。
這下可把魏耀然嚇傻了,看著倒在地上的表姐,還有她流血的眼角,當時就連忙慌亂的喊來了姥姥家人,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受傷的李韻詩抱去了衛生所,清理了傷口,還好只是蹭破了皮,沒有傷到眼楮,之後就留下了這個淡淡的傷疤,自己也只是拿劉海遮住,魏耀然到今天還因為這件事對自己感到愧疚。
他認為這件事情都是因為自己慫恿的,所以總是很遷就自己,雖然李韻詩只比魏耀然大一天,但是在魏耀然面前,倒是他更像是哥哥一樣,遷就著這個好像從來都長不大的表姐。在家族里只有這麼兩個同齡的孩子,所以從小到大都是魏耀然和李韻詩玩的比較好。
「我跟你講,當時那個小羊的犄角還有這麼長,結果就狠狠的沖了過來,我以為它是要踢我呢,結果就沖著我的臉來了這麼一下,我當時只覺得一疼,腦子里閃過來的念頭是,玩了,要破相了。崽崽跑去叫人的時候,邊跑邊喊,‘涵涵被羊打了,打到了眼楮,涵涵瞎了’當時我氣的都哭了,我真的以為自己要瞎了呢。對了,我的小名也叫涵涵呢,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
表姐很有興致的夏涵講著魏耀然小時候的各種事情,夏涵也從表姐嘴里听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魏耀然,眼前好像呈現出那個赤著胳膊,卷起褲腳去河里模蝦的淘氣孩子,那個偷摘別人家的瓜,被人發現之後一直沿著田壟追著他一直跑,懷里還舍不得丟掉偷來的甜瓜,結果被追上之後,提著耳朵到姥姥家被訓斥,最後還是順利吃到了甜瓜,不過前提是聆听了姥姥一個下午的教誨。
「表姐,那你今年都已經畢業了?」
「我今年大三,這間小店是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開張了,那個時候是和同學一起合作的,後來那個同學出國深造了,這間小店就暫時由我打理,樓上是我住的地方,這個店鋪離我們學校也近,所以晚上下了課我就過來看看。」
「開飯了,兩位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