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著吃的圓鼓鼓的肚子,魏耀然倚在沙發上隨手翻看著桌上的雜志,看著身後收拾餐桌的兩個女人,剛才吃完飯的時候,這兩個不勞而獲的人還打算讓自己收拾殘局,可是他魏耀然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任人擺布,所以還沒等她們反映過來,就已經逃離現場,現在悠閑地看著雜志指揮那兩個懶女人收拾。
可是夏涵她們根本不去理會此刻悠閑的魏耀然,兩個人就像是一對好姐妹一樣,在廚房里繼續說著那些小時候的事情,對于那些自己不熟悉的記憶,夏涵反而很有興趣。這讓自己更加認識了一個完整的魏耀然。
「他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小的時候換上了一種老人才會得骨病,時常會雙腿無力,有一次放學,當時還下著小雨,我小姨因為有事去學校接他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遠遠的就看見他一個人穿著雨衣靠著學校的大門,蜷著瘦弱的身子,就像一只剛孵出殼的小雞,我小姨當時就抱著他一直哭,他反而用他的小手輕輕拍著他媽媽的後背,像個小大人似的,‘媽媽,我沒事的,我還要長大以後照顧媽媽呢。’從那以後,他才會開始進少年宮學習體育,一直到今天。」
「練習體育很苦,每天都要很早起床,圍著少年宮的操場開始早操,一開始因為身體的緣故,並沒有進行強度大的訓練,即使這樣他還是每次都要滿頭大汗,可是還是會堅持著完成當天的訓練,晚上他會跟小姨說今當發生的小事,驕傲的教練今天又夸獎他了、自己又完成多少的項目……當他睡著的時候小姨看著他腫脹的小腿,就會偷偷的抹眼淚,可是卻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在流過一滴淚。」
「這些事情都是後來他自己跟我說的,其實每天晚上他都睡不好,因為訓練雙腿酸痛,成宿成宿的睡不著,沒听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就會立刻閉上眼楮裝睡,因為他知道那是媽媽進來幫自己按摩雙腿,總會有冰涼的液體落在自己的腿上,那是媽媽的眼淚,但是他只能裝作不知道,每天還是和媽媽說著在少年宮發生的事情,只有母親高興他才會高興。」
听到著,夏涵回頭看著躺在沙發上,有一頁沒一頁的翻著雜志的魏耀然,沒想到這個一項嘻嘻哈哈的大男孩,竟也有過這麼艱難的童年。想起那天在更衣室的時候,他也和自己說過一些家里的事情,那個時候自己只是同情這個男生,可是今天才是真正的佩服。想到自己小時候爸媽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寵愛,生怕自己受到一點傷害,根本不會想到人生的艱難。
「他和我說過他爸爸的事情,叔叔的身體不是很好。」夏涵收回目光,不敢繼續再去看,生怕自己也會忍不住,李韻詩將手里洗干淨的盤子遞給她,夏涵拿起手里的布將盤子上的水拭干淨之後,放進碗櫥。「他和你說過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傷疤,看來你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
夏涵臉上一紅,沒想到李韻詩會這麼說,當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魏耀然會和自己說這件事情,雖然當時兩個人的關系還不錯,但是還沒到彼此透露心聲的時候,初次听來只是對他的家庭感到同情,可是今天听李韻詩話里有話,自己心里也是有很多疑惑。只是不方便當面追問,只好繼續擦拭著手里的盤子,然後將它們規規矩矩的擺放進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你是不會很好奇我為什麼會這麼說?或者這件事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以至于魏耀然至今都不願意在提起?」李韻詩干脆的將夏涵的心事戳破,隨後遞上一只碗,夏涵沒有伸手去接,碗上的水順著手腕滴到地上,李韻詩用滿是泡沫的手點了一下夏涵的鼻子,愣住的夏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伸手擦掉了鼻子上的泡沫,接過表姐手里的碗,可是再也沒有心思認真擦拭。
「姨夫病的那個時候,正好是那個女人和崽崽分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幾乎接近崩潰,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小然第一次哭的那麼凶,大晚上他把我叫到學校的操場上,一言不發,過了很久才抱著我一直哭,我能感覺到懷里的他一直在顫抖,我知道他是擔心姨夫,怕失去一個最親的人,可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個女人對他那麼重要。」
夏涵想起那天凌慕青和自己說的那番話,也正是因為這番話,自己才會選擇了和段晨浩在一起,現在想想自己當時對段晨浩是不公平的,他對自己是那麼的好,可是自己只是將他當做自己逃避的工具,雖然之後夏涵也想過要一心一意的對段晨浩好,但是心里已經再也沒有那個位置留給他。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麼時候已經被一個人佔滿了,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不能接受這份感情,對于段晨浩和魏耀然來說都是不公平的,更何況既然凌慕青這個時候又回來了,那麼當初那麼喜歡的魏耀然應該會回到她身邊的,今天在舞會上他不是還和凌慕青一起出現了,兩個人是那麼的般配,自己真的不該在牽扯進這段感情,即使再喜歡也只能選擇遺忘。
「既然他和你說過這件事,那麼他是希望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都展現給你,希望你能夠和他一起面對這一切,還有他最珍愛的人和事,他已經認定你是那個可以陪他一直走下去的那個人……」
「表姐。」
夏涵突然喊了一聲,把正在洗碗的李韻詩嚇了一跳,這還是夏涵第一次這麼激動,看她此刻正低頭擦著碗,李韻詩大概明白了自己可能是說錯什麼話了,回頭看的時候魏耀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樓去了,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到底隔著什麼,可是從兩個人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一切都不是那麼簡單,之後兩個人都沉默的干完了手里的活。
伸著懶腰一下子癱在沙發上的李韻詩,揉著發酸的腰,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九點半了,這個時候學校寢室樓大概已經鎖門了吧,回寢室去是不可能了,而且路上也不安全,即使有個魏耀然陪著她,想到這李韻詩看著正在翻看雜志的夏涵。
「這麼晚了,今天就在這里住下,明天你和小然吃過飯之後再回學校,就這麼說定了,你和我睡一張床,讓小然睡樓下。」還沒等夏涵說話,就轉身走到衣櫥拿出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塞給夏涵,「你幫我把這個給小然送給去,我要整理一下你的被褥。」說完就推著夏涵朝樓下走去。
剛才自己也不知道怎麼那麼激動,竟然會對表姐那麼大聲的說話,還好表姐不是那種記恨的人,可是眼下這件事情不用猜又是表姐的小伎倆,這個時候只有硬著頭皮走了下去,走到樓梯中間的時候就看見魏耀然這個時候正在樓下上網,听到聲音抬頭看見夏涵抱著被子正走下來,兩人四目相對,但是夏涵立刻就閃開了,她害怕那個眼神。
走到沙發旁邊,將被子和枕頭放下之後,夏涵本來打算徑自上樓的,可是想想有些話還是現在說比較好,于是深吸一口氣,正要轉過身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來的魏耀然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後,離自己那麼近,夏涵當時只感覺心跳又開始加快,捂著就要跳出來的心髒,夏涵剛醞釀好的話又全都給噎了回去。
「你嚇死我了,走路怎麼都沒有聲音?」
「你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連我走過來都不知道?」
「我什麼都沒想,是你自己走路沒聲音還怪別人。」
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被子,魏耀然一臉壞笑的看著此刻臉都要紅到脖子根的夏涵,「你該不會想些色色的場景呢吧?」
「去死吧,你怎麼都沒有一個正經的時候?」
「我怎麼就沒有正經的時候了?你想要我多正經?」說著魏耀然彎子,故意和夏涵靠的很近,夏涵能感覺到他的臉就近在咫尺,因為他薄薄的氣息此刻正呼在自己耳畔,熱熱的,癢癢的,夏涵竟然有些慌亂,只好伸手推開那張英俊的側臉,和那股該死的氣息,轉身就走上樓去。
魏耀然直起身子,看著慌亂走上樓梯的背影,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差點被樓梯絆倒,沒忍住笑出聲的魏耀然完全無視夏涵惡狠狠的眼光,只顧著看著她一直消失在樓梯的盡頭,剛才她是心動的吧,那張臉因為激動明顯變得粉紅,原來自己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剛才听到她們說到自己,生怕听到自己不願意听到的話,所以悄悄躲到了樓下,可是剛才看來,一切也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糟糕。
「我說過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能夠給你幸福,所以請不要逃避,給我一個愛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