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自己近日日子過得太過安逸,以為蘭宮漠將自己扔在這偏靜的梅香苑里就不會再來過問,本著偷一段安逸時光的目的,沒有對自己使用預見,沒有做過多預防的準備。
果然,蘭宮漠那似笑非笑的眼楮里,邪意滿滿,先是對蘇瑪吉雅說道︰「還是愛妃想的周到,那今夜妃就暫住朕的龍安殿吧。」接著又轉身向藍焰︰「焰兒,你可願意?」
我不願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藍焰在心中大喊著,口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蘇瑪吉雅的一句話已經將她今夜的去向判了死刑︰「皇上與顏妹妹也有半個月未能見面,顏妹妹自然是樂意的,且皇上近日總繁忙國事,也該有個人好好伺候了。」說完還親切地握住藍焰的手,笑容溫和可掬︰「妹妹,大家伙可都在呢,皇上欽點,也別讓我們失望了。」
蘇瑪吉雅像是看出了她內心的想法,每字每句都在向她暗示她不能拒絕,但她若執意不想去,即便是駁了蘭宮漠和蘇瑪吉雅的面子她也不會在意,只是當她對上太後那雙讓她看不懂又覺得莫名懼意的眼楮時,便慌亂地點了點頭,道︰「是,焰兒听姐姐的。」
今夜,又是一次挑戰!第一夜時有趙子山放火燒慈寧殿幫了她一次,今夜該怎麼辦?
預見只能看得到她即將的遭遇,若要改變,還得靠她自己想辦法!
夜色正朦朧,藍焰與蘭宮漠用過晚膳,被他帶到了淨靈房,那縈繞的霧氣讓她想起了雪域城外的世外溫泉。淨靈房本就是溫泉的改造,所以水才會流動,而淨靈房所建之處,正是溫泉的泉眼。
「焰兒,如今此處只有你我二人,朕要你一句實話。」蘭宮漠站在浴池邊上,被水霧遮住的目光下,是一個男人不願輕易讓別人看到的心傷。
藍焰有些驚訝,也有疑問,此時從蘭宮漠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竟讓她感覺到一種悲傷。
「我也從未對你說過謊。」心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這半個月她一直在想,黑衣人不讓她殺蘭宮漠,究竟是為了什麼?那場錯誤的輪回,到底要怎樣才能結束?
蘭宮漠轉過身,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聲問道︰「焰兒,你究竟是誰?隨我回度京,是否還有別的目的?」
藍焰神眼閃爍了一下,難道蘭宮漠已經察覺到了?
「我只是藍焰,你想多了。」一種莫名的緊張貫徹全身,藍焰想撇開臉卻被蘭宮漠雙手定住。
半眯的雙眸帶著毫無掩飾的心疼與糾結看進藍焰的眼楮里,低沉的嗓音似沙啞似嘆息︰「我沒有想多,只是有些事情我尋不到答案,你在瘟地里染上瘟疫的事情你怎會莫名忘記,你胸口的傷又怎會突然愈合?這異于常人的事,難道你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藍焰眉頭微微蹙了蹙,這些事情,不只有蘭宮漠不解,就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離開了北關跟隨了蘭宮漠之後,發生了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不知道……」這是藍焰的真心話,她的確不知。
「焰兒……」她話音才剛落,就被兩只強有力的臂彎圈進懷中,堅硬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這似呢喃的叫喚里,竟帶著哽咽,藍焰本想掙開,卻忽覺不忍,便任由他抱著。
蘭宮漠閉著眼,緊緊地擁著懷中的女子,感受著她身上的柔軟與真實,恨不得將她擁進自己體中,讓她再也沒有機會離開。
藍焰垂著雙臂,直到蘭宮漠的擁抱讓她覺得疼痛,才掙扎了一下。許是感應到懷中女子的動靜,蘭宮漠微微松了一下,他怎會舍得她疼?
輕撫著她柔軟的背,蘭宮漠輕聲長嘆,在她耳邊說道︰「焰兒,對不起,那日我不該打你。為了那一巴掌,這半個月我都不敢去看你,不是怕你恨我,是怕我無法面對自己。你可知道,當日我答應你用自己的身體去換雪國的完好,是想折磨你,讓你與司徒毅都生不如死!我曾恨你恨司徒毅,可自從那日我打出了那一巴掌,我發現我做不到,做不到讓你疼,讓你哭,可是我更做不到讓你離開我。」
藍焰垂下的手微微抽動了一下,黑瞳閃動,原本堅硬的心也變得柔軟,不過是因為愛,世上除了自己為愛不顧一切,蘭宮漠又何嘗不是?
耳邊令人心疼的話停了一下又響起︰「有人告訴我,你會殺我會害了蘭笞國,讓我送你回司徒毅身邊,或者殺了你。可我苦尋你多年,就為了能朝夕與你相處,我不舍你走,更不願你死,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
此時的藍焰除了心中對蘭宮漠的同情,還有著深深的震驚,那個人,究竟是誰?
閉上眼打開預見,看看蘭宮漠與蘭笞國的命運走勢,映入腦海中的,是一片滿目倉夷的戰場,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只有兩個看不到臉的人,手持滴血長劍,相背而立。
一種恐懼,由心漫開。原來司徒毅命中的劫難沒有化解,戰爭也遠遠沒有結束。
「我不知道……」藍焰能回答仍只有這一句話,她想回到司徒毅身旁,但肩上卻擔著改變輪回的使命,此刻是萬萬不能回到他身旁,即便她想回,蘭宮漠定也不讓。至于死,即便是她想死,也死不成!
蘭宮漠睜開眼,頭一扭,薄唇毫無預示地在藍焰的唇邊吻了一下,驚得藍焰之前的思緒瞬間散光,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張被放大的臉。
短暫的驚愕過後,藍焰才想起來要逃,于是雙手推向蘭宮漠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卻被他連人帶手一起緊擁在懷中,這一次,連反抗的雙手都沒有了。
而蘭宮漠明顯不滿足方才那個蜻蜓點水的吻,深呼一口氣,準確地鎖住藍焰扭動的唇,霸道地索取,抽出一只手將她不老實的腦袋死死地固定住,貪婪地吻遍她的臉,最後停留在她的唇上。
藍焰這才明白,不管是在馬車上,還是那夜在龍安殿里,若蘭宮漠真的想強來,僅用一只手就能對付自己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