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怒龍顏,非同小可,偏廳又陷入了一片安靜,靜得連眾人的呼吸聲都听不到,只听見大公子泄憤之後的喘息。
藍焰在心中暗笑,余光不留痕跡地掃了蘭宮漠一眼,見他正兩眼噴火,繃緊的身子可看出他此時的隱忍。她笑大公子的虛情假意,自己本也是個成性的男人,踫過的女人雙手都數不過來,卻在這里大罵他人的見異思遷用情不專!也笑這世間的情結愛戀,有幾顆真心能被他人用一生守護,有幾個真情是真的付對了人?在帝王之家,哪里來的專情,又怎能容下你獨自受寵?
天下哪個女人不希望能與心愛之人廝守相依,只是又有幾個能得嘗所願?她與司徒毅真心相愛,可他身邊卻有一個龍朝華。蘭宮漠說他心中只有她,但他也有三宮六院,有兒有女,數來算去,她竟成了破壞他人幸福生活的禍害!可是她在此間又得到了什麼?
「逆賊!還輪不到你對朕說三道四!」一語擊破冰山,漫天的寒氣勝似寒冬,狹長的雙目射出兩道冰刃,又似兩條火龍,僅是一個目光一句話,就已經讓眾人雙腿發軟,尤其是大公子帶來的那些隨從,被嚇得連頭都不敢抬起。
雖然早就知道蘭宮漠性情冷漠,也見過他怒氣沖沖的樣子,但卻從未見過他這般毫無保留毫無掩飾的勝怒,坐在一旁的藍焰也被他這個樣子驚到,不敢說話,靜待他對大公子的處理。
「來人,用刑!」蘭宮漠面色陰冷地朝下吩咐,侍衛們馬上上前將大公子等人都拖了出去。
藍焰本想跟著他們出去,卻被蘭宮漠攔了下來︰「焰兒,你剛受了驚嚇,實在不宜去看,听朕的話,留在這等消息,朕會幫你查個水落石出,今後不會再有人敢來害你了。」
「好吧,那我就不去了。」藍焰明顯感覺到蘭宮漠審問大公子是刻意避開她,便不再堅持,點頭答應了下來,卻讓趙子山跟了過去。
人都跟著蘭宮漠去了小花園,偏廳里只剩下柯劍與藍焰二人,藍焰不言不語地站在窗前,遠遠看著小花園里被人群圍住的大公子,背影冷清,帶著些她在紅燭樓上冷眼看著那些來尋歡的形形**的嫖客的影子。
柯劍目光復雜,站在離她三步的地方,思量了一下還是問道︰「焰兒,你還好嗎?」
「嗯?」藍焰轉過身,疑惑地看了一眼柯劍,似乎是在想著柯劍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怎麼了?我看上去很不好嗎?」
「沒……」藍焰的反應無疑是讓柯劍心中更覺不安的,只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讓藍焰覺得他有幾分莫名其妙。
小花園里放了幾個半人高的鐵籠子,大公子等人都被一一塞了進去,鎖上枷鎖,蓋上黑布,讓他們陷入一個黑暗的窄小空間里。
蘭宮漠大手一擺,侍衛又拎出了幾個袋子,解開袋口,里面爬出來的赫然是一條條或大或小的各種蛇,吐著血紅的信子爬向那幾個被蓋了黑布的鐵籠子,他們就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只爬向黑色籠子,對旁邊的人絲毫不感興趣。
此刑與‘黑洞’相同,只是他們不需要被關一夜而已,除了毒蛇,還有各種令人惡心的動物,爬到籠子里就開始死命撕咬,專攻七竅。
這是蘭笞國的最高刑罰,也是蘭宮漠對待官犯最常用的手段,朝廷大臣每每听聞‘黑洞’,皆是聞風喪膽,而至今還未有人能熬得過‘黑洞’的刑罰。
毒蛇一入,籠子里就接連傳出了哀嚎聲,待毒蟲一並放入時,籠子便開始滾動了起來,里面的嚎叫聲更顯恐怖,求饒聲也傳了出來。
人的神經在黑暗中是最容易脆弱的,而在黑暗中需要承受的恐懼是平時的兩倍以上,僅是一刻鐘的時間,除了大公子固執地沒有求饒之外,其他人都已經如同一堆爛泥,只想著順從,無力反抗了。
「把他們放出來吧。」效果差不多的時候,蘭宮漠吩咐侍衛將毒蛇與毒蟲都收回去,將大公子等人放了出來。
小花園里撐起的火把將其映得如同白晝,黑布掀去時,映入眾人眼中的是幾個衣衫襤褸、全身卷縮、目光呆滯的‘黑衣人’,或許此刻將他們喚作乞丐會更合適一些。
這些人里只數大公子的意識較為清醒,當他看到火把的光亮時,激動地像一只發狂的猛獸,不停地用腳蹬著鐵籠子,喉嚨里只能發出一個音節︰「啊……」再配上他此時那丑陋的表情,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只怪獸。
蘭宮漠走上前,一腳踩在鐵籠子上,將不停滾動的鐵籠子定住,彎下腰冷聲問道︰「說,是誰給你們紅命的?」
他的聲音極小,小到只有大公子听得見。
「你……」大公子顯然沒想到他先問的會是這個問題,驚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張著嘴發出嘶啞的聲音。
蘭宮漠看他臉色泛紫,于是伸手入籠,在他背上打了一掌。
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大公子的嘴里跳了出來,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就被侍衛抓進了袋子,那東西正是剛才放進去的毒蟲。
毒蟲一出,大公子馬上干嘔了幾下,知道呼吸暢通之時才看著蘭宮漠說道︰「紅命是出自我祖輩之手,還需要別人來給嗎?」
「哼……」蘭宮漠冷哼一聲,細細地端詳了他幾眼,道︰「看來就是孫江勝,只是你至今不願對朕說實話,你這左半臉明顯是中毒所致,若得不到解藥,你的左半身都會變成這副模樣,若非是受人所致,誰會在自己身上下這種毒藥?」
大公子眼神一變,露出驚恐的之色,撇過臉不再說話。
蘭宮漠露出一絲得意的笑,看他的反應自己是猜對了,又道︰「你所中的毒,叫‘半命人’,除了下毒之人能解之外,朕也能解。現在朕不會殺你,會等著你自己說出來。不過你屢次找焰兒的麻煩,定不會是那下毒之人的命令,現在你只需告訴朕,你為什麼要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