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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的夜.春末的風.梅香苑的各色面孔.各色面孔的各自心事.在這一片窄小的空間里交叉匯聚.
「好了.人也死了.都散回去吧.顏妃與景妃才入宮沒多久.宮中行刺的事情卻一連發生了幾起.弄得現在是人心惶惶的.今夜的狂徒是死了.卻難保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皇帝還是安排些侍衛在她們的宮苑外守護的好……」太後是個見過無數世面的人.再血腥的場面也不見她有絲毫不適.身上那股高貴從容的氣質從不顯弱.
藍焰心中不禁感到驚喜.她本就打算將柯劍等人名正言順地安排到自己身邊.太後的話正中她下懷.于是也開口說道︰「多謝太後關心.臣妾也正有此意.還望皇上批準.」
蘭宮漠這才注意到她話語之間的變化.這恭敬順從的模樣倒讓他有些不習慣.但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又怎會不答應︰「也好.如此朕也能安心些.此事就交由尚游辦理.夜深了.都散了吧.」
尚游低垂著頭在一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木木地答應了下來.
擁集在梅香苑里的人接連散去.孫傾雲卻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手中仍舊拿著蘭宮漠的長劍.眼睜睜地看著孫江勝的尸體被侍衛拖了出去.那雙因驚恐和絕望而睜大的雙眼一直未能合起.孫傾雲看著他的時候.他好像也在看著孫傾雲.
她很想上前幫他合上雙眼.可是她不能.
「傾雲.你怎麼了.」蘭宮漠看出了她的異樣.那蒼白的臉讓他覺得心有不忍.雖然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可她的初夜畢竟是獻給了自己.蘭宮漠再冷漠.也見不得她這般模樣.
孫傾雲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意.道︰「沒事.可能傷得重了些……」
「先回去吧.隨後朕會叫太醫去看.」蘭宮漠拿回了自己的劍.拍著孫傾雲的肩膀輕聲說道.
孫傾雲輕輕點頭.轉身欲走.淚水卻滑落了下來.低著頭哽咽地說道︰「皇上就不能陪傾雲一晚.」
現在的她需要蘭宮漠的溫暖.哪怕僅是他手心的溫度.哪怕只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但蘭宮漠給她的回應卻是拒絕︰「朕今夜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先回去.好好養傷.朕過些日子會去看你.」
「好.」孫傾雲只覺得疼痛的心又被人扎了一針.繞過蘭宮漠高大的身軀.離影與另一個宮女忙上前將她扶住.主僕三人緩緩地往梅香苑的大門走去.背影落寞孤單.
但再孤單的背影身後.總會有一雙目光在注視著她.當藍焰看向尚游時.見他正看著孫傾雲的背影.眼中的深情與心疼.她也曾在蘭宮漠眼中看到過.
「焰兒.你沒事吧.」蘭宮漠仰望夜空長長地嘆出了一口氣.走到藍焰跟前.將她的小手緊握到手心.柔聲問道.今夜藍焰尊稱他為皇上.成自己為臣妾.讓蘭宮漠以為她是接受了自己.但他知道自己並不喜歡這個稱呼.
不過藍焰此刻的表現卻讓他大為不解.他沒有等到藍焰柔情的回應.手中的小手就不留痕跡地抽了出去.她雖在笑.距離卻更遠︰「我沒事……」
蘭宮漠心中本就在為鬼姬和蘇瑪家族的事情煩躁.雖然這僅是一個很小、甚至是不經意的動作.卻讓他深感無奈.一股陰暗的怒火也從心底燒起.只是在藍焰面前他有著超常的耐心︰「梅香苑今夜被破壞多處.又死了那麼多人.你不宜居住在這里了.今夜隨朕回龍安殿.過兩日我讓人給你收拾一間新的宮苑……」
「何必那麼麻煩.受破壞的盡是大廳和這花園……」比起去龍安殿與蘭宮漠長住.藍焰寧可住在這曾死過人的梅香苑.
孫傾雲走得極慢.蘭宮漠與藍焰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她耳中.一股怨氣猛地沖了上來……
她在恨.恨她痴情了十年的蘭宮漠對她的冷漠.恨藍焰搶奪了她的一切.恨藍焰設計讓她殺了自己的親生哥哥.恨自己屢次行動都是失敗……
在梅香苑時.她就已經受了傷.現在被這麼一刺激.緊抿的紅唇溢出了鮮紅的血.被離影扶著的身子突然一震.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就連離影與那宮女也被帶著摔到了地上.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離影滿臉淚痕地將孫傾雲抱到自己懷中.聲音顫抖地喊著.
她的喊聲引來了蘭宮漠的注意.也打斷了藍焰的話.在她還未將拒絕的話說完時.蘭宮漠便轉身朝孫傾雲跑了過去.
「傾雲……傳太醫……」蘭宮漠從離影手中將孫傾雲搶了過來.橫抱著沖出了梅香苑.
藍焰怔怔地看著蘭宮漠消失的苑門口.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這感覺好像是難過.又像是氣憤.總之讓她很不舒服.
但她有哪里知道.此刻抱著孫傾雲的蘭宮漠心中卻全是她的身影.今夜他需要藍焰.就如同孫傾雲需要他一樣.可是他不願再听到藍焰的拒絕.至少今夜他不想听到.
這一夜.藍焰徹夜未免.
五日後.柯劍與趙子山五人名正言順地成了梅香苑的貼身侍衛.宮女和太監也都重新換了一批.憐兒也以宮女的身份留在她身邊.蘭宮漠幾次相勸.藍焰仍舊堅持住在梅香苑.
對于柯劍與趙子山等人成為梅香苑侍衛之事.曾被蘭宮漠與太後拒絕.生怕他們是司徒毅派來的奸細.但經過藍焰的軟破硬泡.蘭宮漠終于答應了下來.對此太後也只能默認.並非蘭宮漠對柯劍等人信任.而是他們五人的武功皆是上成.沒有人比他們更能保護藍焰.當然.在侍衛隊里也安插了白凱護衛.且柯劍等人必須服從蘭宮漠和侍衛隊隊長的命令.
孫傾雲的芳柳苑也被侍衛保護.是尚游親自安排的人.這讓藍焰心中竊喜.
她知道.在不久之後.這宮中又會有一件趣事發生.那日孫傾雲昏迷之時.若沒有蘭宮漠在場.沖上前將她抱走的人.定是尚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