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所承受的,就如同在夢靨中一般,她的身體不再屬于自己,她的靈魂也與她分離,她被拋到了半空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人折磨,她覺得自己死了,又好像還活著。網
藍焰的喊聲越來越大,身體也開始掙扎起來,她需要知覺,哪怕這種感覺是漫無邊際的痛!
「將軍,小的看她也快承受不住了,不如先歇一會兒吧……」趙勇在一旁看得膽寒心顫,藍焰雙足的腳趾甲都被挑成了血肉,常人被針扎了一下都會覺得異常刺痛,更何況十指連心,指甲被人挑離。
尚游冷著面孔看了看趙勇,從頭到尾將他掃了一遍,冷笑道︰「怎麼?你心疼她了?」
「不敢不敢,只是看她叫得淒慘,怕擾了您的耳朵,再說了,您還等著她畫押呢,若她承受不住,死了,那您不就白忙活一場了嗎?」趙勇點頭哈腰地賠笑道,心中卻恨不得將尚游千刀萬剮。
尚游贊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見他面生,又問︰「怎麼?新來的?」
「將軍好眼力,小的今日剛上任。」
「不錯,有前途!」尚游夸贊了一句,也采納了他的建議,讓侍衛暫時停了手。
「怎麼樣?妃娘娘,您的這雙玉足金貴得很,現在卻變成了一灘血肉,這還僅僅是刑罰小小的一部分,您若還不畫押,我還有更有趣的東西來給您玩……」尚游卷了卷袖口,道。
藍焰的身體已經陷入了麻痹的狀態,此時她唯一的意識便是疲倦,疲倦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兒來,她看著自己血盡淋灕的雙腳,沒有一絲表情,「我知道你不敢殺我,就算你敢殺我,也達不到你的目的……」
尚游臉色微變,湊近藍焰︰「你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消失!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敢殺你,但如果皇上親自下令的話,那就不一樣了,即便我無法讓皇上親自下令殺你,讓你死還是輕而易舉的!」
「那你現在就殺我啊!你這個雙面人,敢在蘭宮漠面前表現出你的這一面嗎?你現在若不殺我,不出兩日,我定會讓你後悔!」漆黑的雙瞳散發著鬼魅一般的光芒,對上她的眼楮時,尚游覺得自己被吸進了一個大黑洞里,不停地往下掉。
花了一番力氣才從那個黑洞里掙月兌出來,尚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想著前一刻的感覺,再看向藍焰時,卻看到她嘴角溢出的一抹詭異的微笑,這微笑莫名地亂了他的陣腳,讓他覺得心悸!
「快!用刑!將她的衣裳給我扒了!」尚游用震怒掩蓋了心中莫名的慌亂,刑房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藍焰被人呈大字型綁到了刑架上,侍衛推來了燒得通紅的鐵塊和白晃晃的刀子,圍在藍焰身邊,她的身上映出了夕陽一般的火光。四周都是火辣辣的熱氣,像一座火山,而藍焰就站在這座火山的中間。
「將軍,這是……」趙勇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若她的衣裳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扒掉,今後她還怎麼做人?
尚游臉上閃過冷漠的笑容,眼底是深深的恨意和扭曲,「見過人家烤ru豬嗎?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烤美人兒!」
「這……這怎麼使得,要是讓皇上知道了……」趙勇雙拳緊握,正在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為藍焰爭取著最後一點時間,倘若趙子山那邊行動遲了,他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藍焰救出去!也許藍焰感覺不到疼痛,但他知道火烤會毀了藍焰的身體。
只是尚游不允許他多嘴,在他剛提到蘭宮漠的時候,就一巴掌扇了過去,怒斥︰「這里誰敢說出去,我就滅了他全家!只要讓她在皇上面前看起來好好的,皇上又怎麼會知道!」
趙勇這才明白為何他們選擇的是腳趾甲,就是因為藍焰穿上鞋之後會看不到一絲傷痕,而用熾熱的火光烤她的身體,也是因為她穿上衣裳之後能將傷痕完完全全地遮住,而藍焰向來不願與蘭宮漠同床共枕,只要她不說,蘭宮漠自然不會知道,當然,尚游也沒打算讓藍焰有機會說。
藍焰雖然感覺不到疼,卻知道這些火光會將自己完好的肌膚完全毀掉,沒有一個女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容貌被毀,變成丑陋無比的女人,即便她這張傾世的臉完好無損,又有什麼用!
但她此刻想的更多的卻不是這些,而是當年龍朝華想要將自己置于火焚之行時的場面,那年她站在高高的火堆上,腳下的干柴已經冒了濃煙,身體也逐漸熱了起來,那時候她以為自己會死,最後司徒毅卻救了她,讓她幸免于難。
今日與當年的區別,興許就是當年她是要被燒,今日她是要被烤;當年有司徒毅救他,今日會有誰出現?
紅通通的鐵片已經架好,藍焰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汗滴,但她卻沒有露出絲毫懼意,直直地鎖著尚游的目光。
「娘娘,好好享受吧,受不了的時候記得告訴我!」尚游背著手得意地站著,再一次下令︰「月兌了!這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今日讓你們好好地飽飽眼福……」
周圍的侍衛和獄卒發出了一陣**的笑聲,甚至有兩個獄卒搶著要上前月兌她的衣裳!
趙勇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趙子山派他來的時候,一再叮囑他要沉得住氣,到了這個時候,他怎麼忍?但他卻沒留意到藍焰逐漸變得通紅的眼楮。
鐵片照出來的熱光是夕陽一般的紅,映在藍焰的眼中也是紅色的,正好將她充滿血絲的眼楮掩蓋。尚游雖感覺到那雙眼楮的不對勁,卻也沒當回事。
兩個獄卒爭了一會,最後決定兩人一起過去,他們閃身進入鐵圈里,猥瑣地走向藍焰,在場的人除了趙勇,都在等著看一場春光大現的好戲。
趙勇決定不再忍下去,緊握著劍柄正要叫喊的時候,刑房門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個侍衛,他神色慌張,叫著尚游的名字,打斷了刑房里正常即將要上場的好戲。
「將軍……將軍,不好了……」侍衛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尚游跟前,喘著粗氣說道。
尚游眉頭輕輕蹙了一下,似是感覺到了些什麼,見侍衛久久說不出正事,于是大手扯著他的領口,逼問道︰「什麼不好了?」
侍衛顯然很是害怕他這個模樣,臉色都嚇得煞白,縮著脖子急忙說道︰「景妃……景妃娘娘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尚游臉色明顯抽了一下,將那侍衛又提近了一些,陰森森地問。
「有人要殺娘娘……娘娘受傷了……」
尚游瞳孔猛地睜大,將那侍衛甩到一邊,快步地朝外走去,走之前還狠狠地看了一眼藍焰。
刑房里的對藍焰的刑罰也因為尚游的離開而中止了下來,那兩名正想著要月兌藍焰衣裳的獄卒看了看對方,正想著該不該繼續月兌的時候,身子便被人甩出了火圈之外。
趙勇來到藍焰跟前時才發現她眼楮的不對勁,想起趙子山與柯劍曾經說過的話,知道這該是戾氣侵蝕的結果,不敢對此有所怠慢,先是在她胸口點了穴,控制她血脈的流動,又拍打了幾下她的臉,喚道︰「主子,醒醒……」
一陣拍打和晃動之後,藍焰終于從戾氣里月兌離了出來,而趙勇也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將她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好在這一次戾氣沒有侵蝕地太深,否則趙勇非但喚不醒她,恐怕還會喪命在她手下。
尚游帶來的侍衛都已經被他給帶走了,獄卒們見‘熊頭兒’對藍焰格外照顧,不由得在一旁指指點點,他們無非是害怕尚游知道了會怪罪到他們頭上。
「都給老子閉嘴!妃娘娘是尚將軍要親自審的,若此時娘娘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下一次將軍來審的時候你們拿什麼來交代!?」趙勇扶著藍焰到桌子前坐下,給她喂下一碗水,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激,于是編了個充分的理由來敷衍他們。
好在這些獄卒頭腦簡單,見‘熊頭兒’說得在理,紛紛點頭認了,只是苦了那兩名獄卒,被他摔得骨頭都要碎了!
「我剛才是怎麼了?」回到自己的石室之後,藍焰趁機小聲地問趙勇,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且出現得越來越頻繁,藍焰隱約感覺到自己身體里潛藏著的氣息是邪惡的。
趙勇抿了一下唇,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藍焰。
「你知道些什麼的對不對?告訴我!」藍焰緊緊地抓著趙勇的手臂,幾近哀求地對他說道。
「主子說過,那是你體內的戾氣,會侵蝕你的意識和理智……」趙勇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藍焰心往下沉了一半,猶豫了一會還是追問道︰「然後呢?然後會怎麼樣?」
「會……」趙勇實在不忍對她說實話,她心中承受的已經足夠多了,于是撒了個謊︰「主人你放心吧,寨主會有辦法的,這戾氣只是一時的,只要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它便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