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大海在這夜里也變得洶涌了起來。陳墨微一個人呆在房間安靜地听著窗外澎湃的浪濤聲。突然,電話響起。鈴聲仿佛催命的惡魔令她極度不安。一種不祥的預感驟然升起。
「喂?」她柔弱的聲音帶著顫抖,小臉變得煞白。期望不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希望哪怕是個撥錯的號碼也好。
可是,話筒那頭還是傳來了她十分熟悉,也最為恐懼的聲音︰「微兒,爸爸對不起你!」
縴細高挑的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坐在了床上,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握住電話。
「微兒,爸爸對不起你。我知道這樣的事情會令你傷心,也會剝奪你的快樂。可是,如果你不幫爸爸,那爸爸的命以及你弟弟妹妹的命就全部保不住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的弟弟妹妹吧。」這些話,如同利刺,再一次將她的心扎的粉碎。弟弟妹妹,是父親與第二個妻子的孩子。爸爸為了自身,也為了他們,在求自己用身體去抵債。
「女兒,我知道你很傷心。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讓你難以接受。爸爸不強求你,好好保重。」父親說完這句話,痛苦的哭出了聲。
這是第一次听到父親的哭聲。在自己心里,父親一直是威武高大的偉岸形象,不管走到何處,都會受到人們的尊敬,而如今,他痛苦無助的哭聲如同一個走丟了的小孩。她的心再一次狠狠的痛了一下。
「爸,我去賺錢,我們慢慢還債可以嗎?他,他能不能寬限一段時間?」陳墨微試探著低聲提出了自己的期望,柔弱的聲音帶著祈求的口吻.
「女兒啊,不是爸爸沒有嘗試過這個方法,只是雷霆他不答應啊。現在,就算我們立即拿出那五千萬還債,恐怕他都不會同意,爸爸在三年前曾經得罪過他,現在,現在他就是要看我痛苦的樣子,就是要報復,爸爸被他逼得沒有辦法了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不交出你,你的弟弟妹妹就性命不保了,但是交出你,我,我的心里實在是……」陳霍年已經泣不成聲。現實的無奈讓他痛苦不堪。
听著爸爸傷心的哭聲,陳墨微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痛苦、傷心和無奈夾雜在一起,身體不由暈了一下,幾秒鐘後才勉強讓自己穩定了下來。
「爸,我回去。」沉默了好久,她終于顫抖著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句令她恐懼不堪的話。
「微兒,爸爸謝謝你,我,我不是人,爸爸謝謝你!……」
腦子中已經听不進任何的語言,她默默地掛斷了電話。慢慢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散落在床上的行裝。
大巴行駛在干淨而彎曲的公路上,窗外依舊是浪漫美麗的蘇格蘭風光。陳墨微在腦子里反復的回憶著留給許子凌的信。「子陵,我走了。縱使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割舍不掉的快樂,可如果放棄了那份責任,就會內疚一生。忘記我,就當在蘇格蘭做了一個浪漫不實的夢。」
遠遠的,視線前方出現了一個孤寂的城堡,是eileandonan。它三面環水,一面緊靠一座石橋與大陸相連。城堡,小橋,天空倒映在水中,很夢幻,卻也讓人倍感滄桑。就如同它滄桑的歷史,它的主人st.donan是6世紀ayrshire人,在城堡中過著修道生活。公元618年四月十七日,當他和其他僧侶一起慶祝holyeucharist的時候,修道院遭到了一伙海盜的搶劫,他和另外52名僧侶被斬首。城堡滄桑的歷史不只如此,因其三面環水又在西海岸,一向都是遭受入侵首當其沖的地方。日耳曼人,維京海盜,以及西班牙人,都是在這里登陸,開始對蘇格蘭高地的侵略征程的。
大巴緩緩開過,城堡漸漸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陳墨微整理了一下雜亂的思緒,企圖讓自己鎮靜下來。生活就是這樣,就如同eileandonan城堡,很多災難,很多無奈,是無法逃月兌的。勇敢面對永遠比被動逃避來的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