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媽媽俱是吃了一驚––單雄信。
急忙飛奔至單雄信身邊,將他從地上抱起,只見他臉色慘白,唇邊隱泛鮮血。
拼命的搖著他的身子,我喊道︰「阿信,阿信,你醒醒,怎麼回事?青龍呢、朱雀呢?」
「娘娘,別急。」秦媽媽一邊安慰我,一邊伸手拿向單雄信的脈搏處,驚聲說道︰「中了驚天掌,內髒幾近破碎,內力全無。」
我驚叫一聲‘驚天掌’後,再度看向單雄信近乎死人的容顏。
驚天掌,來自于黃金戰士的武功。如今除袁天罡不受我控制外,其余的108星皆受我令,斷然不會向單雄信下手。
突地,我醒悟,這王府的火十有**是袁天罡放的,他想聲東擊西再一次擄走我,不想踫到了單雄信。
再度搖著他的身子,我喊道︰「阿信,阿信,醒一醒,醒一醒。」
「娘娘,沒用了,沒有絲毫氣息,命相也越來越弱了。」
死?
一時間,洞房夜他對我的救護,二賢莊中他那就算是死也要保留大丈夫情結的憨笑,皇陵之中拼死護我的英雄氣概,長安城中他像個小孩子踢著蹴鞠的瀟灑身影,還有……還有瓦崗寨中一力護我免遭李密毒手的大義凜然……
這是一個多麼鮮活的生命,怎麼能夠說沒有便沒有呢?
不,我要救他,我不可能讓他死在我的面前,否則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從震驚難受之中回過神,我急忙將單雄信扶好盤坐在地上,然後自己盤膝坐地,伸出雙掌抵住了單雄信的後背。
「娘娘,不可。」
知道秦媽媽擔心的是什麼,我揮開她阻止我的手,「總比阿信丟了命要強。」
「那讓老身來。娘娘不要忘了你若在走火入魔前夕耗盡自身功力的話,恐有變數啊。」
是啊,每個月的15日是我走火入魔的劫日,眼看著就在這兩天了,如果此時我救單雄信的話……「不了,還是由我來罷。再說在秦王府中,即便失去一段時日功力之于我而言又能出什麼事?倒是媽媽您時常要出外替我打探消息……媽媽,去外面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知道我也有 脾性,也知道我說得有道理,秦媽媽略一遲疑後,急忙飛速出屋。
事不宜遲,我長吁一口氣,氣聚丹田。然後緩緩的將自己的功力一點點的送到單雄信體內。
可他的身體就似一個無底洞般,我再多的功力輸進去,一時間便沒有了蹤影。
心中大駭,我收回自己的雙掌,震驚的看著︰若將僅剩的功力悉數輸出,我以後能不能夠撿回那一身傲人的功夫就很難說了。
在我震驚間,單雄信的身子卻是劇烈的抖動起來。
「阿信,阿信。」
听到我的呼喚聲,單雄信緩緩的睜開眼楮,但那雙曾經清透非凡的眼楮中一片渾沌,而且滿蕩著紅色琉璃。
天,走火入魔!
難道是我的功力和他的功力不融的原因?
可現在他有了脈像就說明至少這是個好現象,那我應該再試一試,即便失去這一身傲人的武功又如何?只要他能夠活著。
思及此,我再度盤膝而坐,毫不遲疑伸手抵著他的後背,將身上僅剩的功力全部輸入他的體內,引導著他體內那亂竄的功力恢復正常。
在他的身子不再無意識的抽搐之下,我急忙環抱住他將要倒下的身子,「阿信,你怎麼樣?好些了沒?」
一盞茶的時間,他急驟抽搐的身子不再抽搐,眼中的紅光漸漸散去,神情似乎也回復了平靜。「觀音婢……是你?」
「是我,是我。」
「快走,快走,離我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呃?為什麼要我離他越遠越好?
在我疑惑間,單雄信無意識的推著我的手,盡說著‘快走,快走’的話。
越發認為他這是為了救我而受的傷,而且他在這般傷重之下仍舊只知道要我‘快走’逃命,心中感動下我急問︰「阿信,是誰,是誰傷的你?是誰放的火?」
「還不快走?」語畢,單雄信突地一把將我推開,而他自己則艱難的往屋外爬去。
他不是要我走麼?為什麼自己倒先走了起來?
而且這般爬出去不被李世民抓住,不被李世民懷疑是他放的火才怪。
我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阿信,我是你的朋友,相信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再說,你這個樣子也出不了王府啊。」
「放開我!」
在他狠厲回眸的瞬間,那眼中的情潮欲壑難填,我驚叫一聲‘長相思’後急急的松了他的手。
好歹毒的連環記,不但令人費盡一身的功力來救被害之人,被害之人在獲得功力後還可以獸性大發。
秦媽媽听到我的驚叫聲後急忙跑了進來。看到一切,她伸手急點單雄信的穴道,令單雄信不能動彈,然後怔愣的看著我。「娘娘,怎麼辦?」
‘長相思’之毒若真能用點穴控制的話,便不會是媚藥中的極品了。如果得不到女人,單雄信必死無疑,哪怕他是被控制在點穴中。
「媽媽,是袁天罡,一定是袁天罡。今天他果然出手了,只是踫到了阿信,阿信再一次救了我。」
「這個該死的……」說到這里,秦媽媽也有些慌張,指著地上的單雄信,「問題是,再怎麼辦?」
「帶他去‘春風樓’。」
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秦媽媽‘嗯’了一聲後負起單雄信急步出房,但很快她便折返,「出不去了,侯爺的人封鎖了整坐王府,正在追查放火的人。」
這麼快?事不宜遲,我肯定說道︰「媽媽,你把他放下,就近找個丫頭來。」
見秦媽媽吃驚的看著我,我說道︰「怎麼,堂堂武林盟主還怕配不上王府的一個丫頭?」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單雄信。
不再猶豫,秦媽媽急忙再度出屋,但很快她又折返,「蕊夫人來了。看方向,應該是來我們三思園。」
楊絲蕊?
這個時候她來添什麼亂?
「去,擋住她。找個由頭敷衍她,然後快些去找一位丫頭。」
擔心楊絲蕊又耍公主脾性闖進三思園,秦媽媽幫我將單雄信抬到床榻上用被子蓋好,她這才出門迎住楊絲蕊,「蕊夫人萬安。」
「王妃娘娘呢,我要見她。」
「蕊夫人,太晚了。王妃娘娘已然睡下了,有事明兒個再來。」
秦媽媽的話方落,楊絲蕊略帶哭訴說道︰「王妃娘娘,我知道你沒有睡。求你,見見我。見見我。」
听得聲音越來越近,知道秦媽媽擋不住楊絲蕊,我急忙將帳幔放下,將單雄信全然掩蔽在帳帷之中,這才放心的說道︰「什麼事,進來說罷。」
眼見楊絲蕊闖了進來,我裝作方方下床的樣子,緩緩的來到梳妝台邊坐定。
「王妃娘娘萬安。」
今兒個倒講禮數起來。定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求于人。我不動聲色的笑看著她,「蕊夫人這麼晚了找我可是有要緊的事?」
「恪兒,是恪兒。」
只當李恪有什麼事,我問道︰「恪兒怎麼了?」
「娘娘,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該還沉浸在隋庭仍舊存在的美夢中,不該沉浸在父……父……煬帝還沒有駕崩的幻像中……」
眼見著她越說越淒慘且跪了下來。突地,想到自己失去父親的日子,想到楊廣對我的好,我嘆聲將她扶起來,「說罷,如果我做得了主,我定幫你。」
「求王妃娘娘到王爺面前說一說,能不能替恪兒換個名字,這個‘恪’字太……如果恪兒長大了,定然會受不了這個名字的,求王妃娘娘了。」
「名字是王爺取的,別說我了,即便是父皇命王爺改,只怕王爺都不會改。你不是不知道王爺的脾氣,若又惹惱了他,他不定又想出什麼別的稀奇古怪的法子來。」
臉色變得慘白,楊絲蕊咬得唇滲出血來,‘ 通’一聲再度跪在地上,「求王妃娘娘了,求王妃娘娘了,總要試一試,試一試,再怎麼稀奇古怪,也比那個‘恪’要好啊。」
時間每拖長一刻,單雄信的命便危險十分,不想將時間浪費在這無聊的名字上,我說道︰「好,你回去罷,明天我便試著去求求王爺。」
「求?十個你求也沒用。」一邊說著話,李世民一邊緩緩的踱進屋子中,他懷中還抱著熟睡的承乾。
吃了一驚,我看向秦媽媽,她對我使眼色,要我鎮定。
我急忙上前抱過承乾,「乾兒怎麼了?」
「沒什麼,見你又讓如雲、如月前來相問,怕你擔心,抱來讓你看看。」李世民語畢,這才看向楊絲蕊,冷聲說道︰「如果你真不喜歡恪兒,好,本王……」
不待李世民話畢,楊絲蕊截住話道︰「妾身不是不喜歡恪兒,只是不喜歡他的名字。」
眉頭一豎,李世民嘲諷道︰「不喜歡名字和不喜歡人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一個人?既然你不喜歡,很好,明天本王便查查宗族中有沒有缺兒子的,將恪兒過繼了去。」
一過繼,別說名字了,連人都不是她的了。楊絲蕊驚叫一聲‘不’後,怒道︰「王爺,恪兒也是你的骨肉,你怎麼這麼狠心?」
「寬兒不一樣是本王的骨肉,本王不一樣將他過繼給了智雲。」
聞言,我心中一震,苦水慢慢溢了出來。
看著李世民冷若冰霜的臉,楊絲蕊‘哈哈’一笑,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妾身又錯了,錯了。王爺,妾身再也不敢了。恪兒的名字好極,好極。妾身很喜歡,恪兒也很喜歡。」
「知錯便好。好極便好。休息去罷!」
待楊絲蕊走出屋子,李世民一把將承乾抱過塞到秦媽媽懷中,「出去!」緊接著,他厲眼看向如雲、如月,「你們也一樣,出去。不允任何人靠近三思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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