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大夏’千嬌百媚的公主,但竇線娘一直隨著其父東征西戰並沒有養成公主嬌生慣養的稟性,她的一身武功相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而言可謂登封造極。這一身輕功也算了得。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她便來到了虎牢關下。
抬頭看著森嚴壁壘的營寨,竇線娘袖中的鐵索飛出,鐵勾爪直掛城牆之上。
呵呵,被一個敵方的公主就這般闖進大營,這個事還真有失‘玄甲軍’的面子。
在我準備看好戲的功夫,很快,竇線娘便被唐營將士發覺。
這‘玄甲軍’果然不是吃素之輩。我真心贊揚間,只見竇線娘和那些‘玄甲軍’解釋著什麼,然後他們便放了她進唐營。
也不知她是想見羅成還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告知李世民……
心中翻轉著數種可能性,但有一點我還是非常明白,無論如何,我得護送她安全的回歸夏營。
念及此,我暫時隱身于虎牢關外,決定看一看再說。
又過了一會子後,果然,竇線娘非常正大光明的從唐營中走了出來。她的身後,有羅成。
既然李世民大開虎牢關,既然有羅成相送,想必竇線娘此行前來是有要事稟與李世民知曉的……
心中一動,我小心翼翼的跟隨在了竇線娘和羅成身後。
二人一前一後,總保持著數步之遙的距離。
清風、明月,黑衣的女子、白袍的男子,遠遠看去,總有一種落寞、孤清的味道,為這戰場的黑夜憑添了一股多愁善感。
一路,靜寂無語。
直送到離夏營不足三里的地帶,遠方的篝火清晰可見,還可見巡邏兵舉著火把往這里靠近,竇線娘停下不緊不慢的腳步,回頭間嫣然一笑,「這一段路,是你陪我走的時間最長的一段路。」
輕咬著唇,羅成緩緩上前兩步似有什麼話說,但竇線娘卻是轉身飛速的離去。風中飄來她略帶哽咽的語調,「保重。」
看著竇線娘飄走的身影,羅成欲說還休。直至竇線娘似夜鳥般消失在他眼前,他長黯然長嘆,轉身往虎牢關方向而去。
因了羅成的事,竇建德對愛女早有提防,竇線娘此番冒然出營如果被竇建德發覺必然無法解釋。
思緒間,我不再看羅成遠去的背影,而是一個轉身便往竇線娘消失的方向追去。
夏營。
熱鬧之極。
發覺公主不見蹤影的‘夏軍’將士正在各營搜尋竇線娘的身影,更驚動了竇建德親自各營察看。很顯然,竇建德一方面懷疑女兒被人擄走,另一方面定然也懷疑女兒是不是去了唐營。
我敢肯定︰竇線娘方才是替唐營送信去了。
那我便得助她一臂之力,讓她不要被竇建德抓個現行。念及此,我悄悄來到她的隱身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她的唇,「不要驚慌,本尊送你回營。」
對我的出現,起初竇線娘很是震驚,但接著便認出我,她急忙點頭以示配合。
「只說你差點被本尊擄走便是。好在你父王來的人快,救下了你。」叮囑完畢,我松開手,仔細的打量著從哪個方向可以更快的完成任務。
「是……是他派你來的嗎?」
聞言,我回頭看向這個痴情的女子,可惜了這個時代,可惜了這兩家之仇不可解的殘酷戰爭……不忍她的美夢破滅,看著她眼中的殷殷期待之神,我點頭,「羅將軍放心不下,令本尊前來助你回營。」
「如此,我便知足了。」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笑靨,我突地覺得很是心酸,不忍看她蒼白的臉色,我一把擄著她成功飛過數座營帳,直至接近女兵兵營,看著被團團圍住的女兵營,我不得不現身在一眾夏軍眼前。
只當我擄了他們的公主,只當我將他們的公主帶出了女兵營卻還沒來得及帶出夏營,夏軍的信號彈點燃升到空中。
少時,我便被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住。
竇建德在手下大將劉黑闥、蘇定方等人的擁護下亦出現在我面前。
「放了孤的女兒。」
「放了我們公主。」
「只要放了孤的女兒,尊駕要什麼孤都答應。」
看她的父王關切的看著她,竇線娘淚若梨花飄飛,「父王,對不起,對不起。女兒不孝,先走一步。」
輕道一聲「糊涂」後,我略使力劈暈竇線娘,阻止了她自裁的行為,然後一掌將她拍向竇建德的方向。
「公主。」
「大王。」
夏營中的將士只當我對竇線娘使出了殺手,更擔心竇線娘撞到他們的大王手中會對他們的大王不利,齊聲驚呼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竇線娘、竇建德的方向。
趁此時機,我急速往夏營外躍去。
「抓住他,不要放過他。」
隨著劉黑闥、蘇定方二人的叫喊聲響起,首先回過神的夏軍將士急忙弓弩上手,萬箭齊發向我射來。
不敢大意,隨手抽出腰間的骷髏鞭飛舞若彩虹,成功的阻止住了那些箭弩……知道不能念戰,我匆匆忙忙直奔虎牢關方向。
‘夏軍’人馬直追至離虎牢關十里遠的地方,懼于李世民又設下什麼埋伏,在一陣陣呼喝聲中,知道再也追不上我,他們不得不退往夏營的方向。
虎牢關。
李世民的中軍大帳燈火通明。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李世民定然是得了竇線娘送來的什麼情報,如今正在和眾將領商議。
當我出現在一眾人面前的時候,他們並不怎麼吃驚。一一和眾人作揖見過,只听李世民笑道︰「本王道方才夏營怎麼有那麼大的動靜,原來無極在他們那里露餡了?」
一笑,我並不多做解釋,作揖說道︰「各位在這里商議什麼呢?這麼熱鬧?」
「方才線娘送來軍情,夏軍謀士凌策向竇建德獻計︰北渡黃河,甩開唐軍主力,進攻山西。」
我震驚的看著李世民,「什麼?」
一逕問著話,我一逕接過李世民手中的信函,字跡娟秀,應該出自于竇線娘。只見上寫道︰我軍有可能率主力渡黃河,攻取懷州、河陽,再翻越太行山,入上黨,攻佔汾陽、太原,下蒲津。
若這個情報屬實,也就是說夏軍拿不下虎牢關這塊硬骨頭,打算不再援助王世充了,而是決定直接去搶佔李唐的老巢––長安。若竇建德果然采用凌策之計,別說唐軍如今不得不放棄洛陽,就算是回救關中也得快馬加鞭才是,否則落在了夏軍後面,關中危矣。
我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這個凌策倒也厲害,算準我李唐將士皆戰于中原、河東一帶,關中必然空虛。若夏軍果然帶兵渡河入關中,簡直就是如入無人之境,取關中易如反掌啊。」
「不但如此,夏軍一路高歌必然更助長其軍勢,奪下關中後必會直取河東。」
「還有啊,我李唐的根基皆在關中、河東,無論陛下下不下詔,我們都得放棄洛陽、回師救援關中,那王世充的洛陽之圍不日便解,它日再來戰他,又是一場持久之戰啊。」
凌策,何方神人,簡直神算如諸葛。
看著議論紛紛的將士,李世民最終發了話,「好在,不日前,河東傳來太子殿下大捷的事。」
原來月前李建成的人馬和突厥人馬在贊州展開了一場生死之戰,李建成指揮唐軍大破敵軍,斬殺數百人,俘虜1000多人。更堅定了李淵奪取中原的信心。而且還命人送來一封信予李世民,大體上是些‘這次攻打洛陽,不獲全勝決不收兵,攻陷東都之際,隋朝皇室的車駕儀仗、圖書簿籍以及器械,除去各人所必須的外其余的都庫封起來,其他的男男女女玉器布帛都用來分賜給將士們’的話。
簡直就像是慶祝中原已然大捷的前奏。
不想如今又來了這樣的一個晴天霹靂。
如今是進不得、退不甘。
再怎麼辦?
在我們一眾人都怔忡的功夫,李世民卻是拿起自己的巨闕天弓、天箭,看準遠處的一棵巨木,‘嗖’的一聲,天箭擊毀遠處的巨木,然後回到李世民手中。
這場景,就像是在嶺南第一次看到他射箭的情景。
「唯今之計––孤注一擲、決戰夏軍。」
听著李世民的話,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以3500人和10萬兵馬打點游擊搞點阻擊、拖延還是可以的,但如果以3500人去挑戰10萬人馬,虧他也敢想。
想當然,李世民的話一落地,滿營帳皆是反對之聲。
唯有徐茂公輕搖折扇,嘴角噙笑的看著爭論不休的秦瓊、程咬金、羅成、劉弘基等人。
「徐公,你有何意見?」
「臣覺得,秦王的決定未為不可。我們不但要挑戰那10萬兵馬,而且還要主動引誘夏軍前來和我們決戰。而且要越早越好。」
滿營帳的‘休得胡言、自不量力’之聲紛至沓來。
突地,我眼楮一亮,喜道︰「徐公,本尊也覺得,可以一戰。」
聞言,所有的人靜下來,徐茂公笑嘻嘻的看著我‘哦’了一聲。
「竇線娘送來的信函上只寫著‘有可能’三字,並沒有說‘夏軍’一定會兵渡黃河。也就是說渡黃河取關中這件事竇建德還在猶豫,而我軍正好可以趁著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主動誘敵深入、決一死戰。這樣一來,即可解關中之圍,也可在虎牢關、洛陽圍城之戰中取得勝利。」
我的話才落地,急性子的劉弘基激動的說道︰「哪事事如尊駕想的那麼好?如果我們敗了呢?一敗虎牢關,二敗洛陽,再回救關中為時晚矣啊。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這個計劃不可行。我李唐不能這般冒險。」
輕搖折扇,徐茂公緩緩解釋,「射人射馬、擒賊擒王……若我們能夠長驅直入擒得賊王,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終于明白徐茂公為什麼這麼氣定神閑,劉弘基、段志玄等人亦是恍然大悟。
「好。」李世民將手中的巨闕天箭狠狠的插入軍桌之中,接著說道︰「向夏營投放消息︰我軍糧草不足,準備到黃河北岸牧草豐美之地放馬。」
這個狡猾的狐狸,他明知道竇建德最忌諱‘玄甲軍’,這也是竇建德數次攻關不破的原因。他這是故意使得竇建德誤以為‘玄甲軍’放馬去了,虎牢關必定空虛而故意惹竇建德前來奪取虎牢關啊。
------題外話------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