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四環深處。
夜,天凝地閉,凜冽的寒風仿佛似銳利的刀劍,一刀一刀劃在那的皮膚之上,疼痛難熬。
然而,在葉听雪看來,卻有比這更加痛苦的事情。
一月前,宇諾的蠶毒曾在一環時發作一次,如今,在這四環,顯然是要再次病發。
好在只要出了四環後,路程便會縮短,用不上一個月,眾人便可如期到達九環深處。
然而,相對的,危險也會成倍增加,若是遇上什麼棘手的問題,或許時間還會延長……
葉听雪咬咬牙,搖了搖頭,甩去腦中喪氣的想法。
「雪兒?」身旁,傳來濮陽宇諾柔和的聲音︰「想到什麼了?」
葉听雪牽強的勾了勾嘴角,卻是沒有出聲。
見狀,濮陽宇諾長嘆口氣,將葉听雪輕輕攬入懷中,歉聲道︰「雪兒,苦了你了。」
葉听雪緩緩搖頭,將小手按在腰間的大手上,輕輕摩挲。
一旁,易狂歌罕見的沒有打擾這面前兩人,只是將頭垂下,讓人一時無法窺探其表情。
「都說過了,雪兒不用來的。」濮陽宇諾閉上雙眸,在葉听雪耳邊低聲道,仿佛在自言自語。
他能夠想象,守在那樣的他面前,葉听雪到底會有多麼的痛徹心扉,生不如死。因為若是換作他,也會如此。
「我也說過,我如何能不來?」葉听雪垂下眼簾,苦笑說道︰「與其在別處等上一夜,不知你是生是死的焦急著,擔憂著,倒不如陪在你身邊,與你一起痛苦,面對。就算……我也能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傻丫頭,不會的。」濮陽宇諾自信一笑。
「我自然知道不會!」葉听雪連忙說道︰「以宇諾你的毅力,都熬過了十九年,又怎會敗在今天?我……我只是杞人憂天,忍不住胡思亂想罷了。」
「不是。」濮陽宇諾溫柔一笑,撫了撫葉听雪的長發,低聲道︰「不是因為這些,而是,現在我有了你。」
葉听雪聞言一愣,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這賊老天,還要折磨宇諾到什麼時候?
葉听雪緊咬下唇,倔強的低下頭去,強忍著不出聲音,只是雙肩一聳一聳,一時好不可憐。
「忘了?」濮陽宇諾輕揚嘴角,縴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葉听雪的下顎,緩緩抬起︰「為夫曾說過,這是我的,不許咬。」說著,用手指輕觸葉听雪下唇。
葉听雪一愣,忍不住霞飛雙頰。
「還有,這也是我的。」濮陽宇諾輕笑的俯,吻去葉听雪眼角淚珠。
葉听雪緊張之下,剛要習慣性的咬唇,腦中卻不由響起方才濮陽宇諾說過的話︰這是我的。
葉听雪不禁破涕而笑,推開濮陽宇諾,揶揄道︰「莊主大人好威風,好霸道。」
「又是莊主大人……」濮陽宇諾不滿的撇了撇嘴,委屈道︰「雪兒是為夫的娘子,為夫是雪兒的夫君,雪兒要叫夫君才行。」
葉听雪渾身僵了僵,腦中不由想起前些日那個叫邱夜霆的冒險團首領。再瞄了眼面前的濮陽宇諾,葉听雪果斷點頭。
果然,論裝委屈,那個大叔在宇諾面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啊秋——」已經到了三環的邱夜霆不知為何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婬笑著摟緊懷中女子。
「矮油,頭兒,不要這樣啦。」女子嘴中說著不要,嬌軀卻在邱夜霆懷中蹭來蹭去。
邱夜霆抖了抖眉,低聲蠱惑道︰「嘿嘿,乖,叫哥哥。」
女子隱蔽的抽抽嘴角,干笑道︰「哥……往哪兒擱啊……」
鏡頭回到四環。
蕭逸軒和凌夜無語的望了眼面前算是苦中作樂的兩人,腦中卻不由浮現出心底深處那抹倩影。
蕭逸軒咂咂嘴,心想這一會兒不和那小妞兒斗斗嘴,怎的就覺得少了些什麼?
凌夜亦是如此,望了望馭獸車的方向,不由感慨的輕嘆口氣,佳人何時知我心啊……
當然,若是葉听雪听到凌夜的心聲,定會鄙視的瞥上一眼,然後淡定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床床鋪鋪?
正在兩人無限感慨時,卻听一聲悶哼響起。
兩人與易狂歌對視一眼,心中暗道,開始了!
夜,還很漫長。
如往常一般,有的,只是痛苦不堪,其中滋味,自然是無法用三言兩語所能描述。
然而,夜晚再長,卻也終會迎來黎明。
當黎明的曙光還未傾灑在這蒼茫大地時,濮陽宇諾,再次戰勝了噬冰蠶的毒噬。
這一年,天元十四年,深冬。
極北冰原,一片雪白。
馭獸車中,濮陽宇諾雖是臉色蒼白,但卻滿含幸福神色,輕輕環住葉听雪,含笑睡去。
葉听雪將頭靠在濮陽宇諾胸膛,一臉輕松,亦是沉沉酣睡。
對面,風翎兒仔細盯著兩人上下打量,半晌,嘖嘖搖頭︰「縱欲過度,年輕人啊,就是把持不住。」
「……」正在閉目養神的蕭逸軒不禁抽抽嘴角,睜開雙眼,鄙視的低聲說道︰「敢問,你還是女人否?」
「你!」風翎兒瞄了眼對面兩人,連忙壓低聲音︰「你都否了,還問我做什麼?」
蕭逸軒頭爆冷汗,無語解釋道︰「我是問你還是不是女人,不是說你……唉,算了。」蕭逸軒苦笑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風翎兒湊上前去,一臉好奇的問道︰「你們昨夜是去做什麼秘密的事情了?怎的全都不見了?」
蕭逸軒挑了挑眉,輕笑道︰「既然你都說這是秘密的事情了,我又怎麼能告訴你呢?」
「小氣……」風翎兒嘟了嘟嘴,見易狂歌與凌夜皆是在閉目養神,剛被壓制住的好奇不由再次冒出。
「喂,你們是去找凶獸打架了嗎?怎麼都累成這樣?」風翎兒兩眼滿是求知的問道。
「找凶獸打架?」蕭逸軒輕笑一聲︰「虧你能想得出來。」
「不是啊……」風翎兒皺了皺眉,突然雙眼一亮,定聲道︰「那你們是去砍樹了?」
「砍樹?」蕭逸軒一愣,不由疑聲問道︰「砍樹作什麼?」
風翎兒眨了眨眼,百思不解的模了模下巴,自言自語的嘀咕道︰「是啊,砍樹作什麼?還集體砍樹,有病咩?」
有病!你才有病!
閉目養神的易狂歌與凌夜心中齊齊喊道。
蕭逸軒以手扶額,長嘆口氣,轉過身去,不再言語。
或者說,他此刻已是無話可說了。
「喂,你倒是說啊。」風翎兒揪著蕭逸軒的衣袖,晃來晃去,低聲道︰「你們昨夜到底是做什麼去了?」
蕭逸軒本不打算理會,但卻被風翎兒晃衣袖給晃得心慌意亂。
蕭逸軒眼珠一轉,偷偷地壞笑一聲,轉過身來,一臉不滿道︰「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還‘喂’?誰喂啊?喂啥啊?」
「切,小肚雞腸的……」風翎兒撇了撇嘴,見蕭逸軒瞪眼,連忙不屑道︰「好啦,癟三兒,一個稱呼而已,那麼在乎做什麼?你不也一直小妞兒小妞兒的叫我?」
蕭逸軒頭上青筋狂跳,見一旁的易狂歌與凌夜臉上盡是偷笑,不由更加憤怒。
「呵呵。」蕭逸軒怒極反笑,故作無意的嘀咕道︰「有些秘密啊,天知,地知,你不知,我們知。是什麼呢?你猜猜?」
見蕭逸軒一臉賤樣兒,風翎兒忍不住想要在這張臉上踹上一腳。
「呵呵……」風翎兒干笑兩聲︰「我猜不出來,還是你說吧。」
「猜不出來?」蕭逸軒一驚,隨即惋惜的咂了咂嘴︰「嘖嘖,可惜,可惜了啊,竟然猜不出來。既然你猜不出來……」
風翎兒雙眼一亮,連忙接道︰「那你就直接告訴我?」
「既然你猜不出來……」蕭逸軒聳了聳肩,事不關己的淡聲道︰「那就猜不出來吧。」
「……」風翎兒抽抽嘴角,猛地站起身來,正要怒吼一聲,卻想起對面的葉听雪兩人還在休息。
倍感憋屈的深喘兩口氣,風翎兒坐,拽著蕭逸軒的衣領咬牙道︰「姓蕭的,你又找削是不?老這麼耍我,我跟你有仇啊!」
「你倆不是有仇……」凌夜仿佛沒睡醒的咂了咂嘴,說夢話般嘟囔道︰「這是有緣啊。」
「緣?」蕭逸軒與風翎兒皆是詫異道,紛紛指著對方,滿臉不屑。
「我跟他?」
「我和她?」
兩人齊哼一聲,雙雙將頭撇向別處︰「怎麼可能!」
「嘖嘖。」易狂歌也跟著湊熱鬧,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哈欠,淡聲道︰「心有靈犀啊,一點通啊,緣分啊。」
「神經病啊!」兩人齊齊轉頭,怒聲吼道。
易狂歌撇了撇嘴,轉過身去,繼續休息︰「惹火上身啊……」
「還有你,別總是學我說話!」風翎兒站起身,與蕭逸軒拉開距離,滿眼鄙視道。
「哈?我學你?」蕭逸軒仿佛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話,搖頭大笑︰「學神馬?學你的粗神經還是一根筋?」
「癟三兒!你欺人太甚!」風翎兒掐腰怒吼︰「不就是什麼秘密嘛,不說便不說,本姑娘還不問了呢!」
「不問便不問,本護法還不說了呢!」故意學著風翎兒說話的聲音,蕭逸軒掐著蘭花指,說罷還拋了個飛眼。
「嘔——」眾人狂吐。
「看,我要學你的話,就是這個樣子了。」蕭逸軒恢復男兒本色,不屑說道。
「你……你個死人妖!」風翎兒狠狠白了蕭逸軒一眼,一轉身,卻見葉听雪和濮陽宇諾皆是眨著雙眼向這邊望來。
風翎兒連忙歉聲說道︰「吵醒你們了吧?」
葉听雪輕笑著搖了搖頭,想了想,淡聲道︰「若是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風翎兒一愣,隨即雙眼一亮,湊上前去。
臨走,還不忘得意的瞥了眼蕭逸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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