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流 四三四︰翻手為雲 覆手為雨(二十七)

作者 ︰ 天堂發言人

冬天夜長晝短,剛剛過了六點,太陽下了山,天就已經暗了下來,農村又不像城市那樣四處都有昏黃的路燈,到了七點,就已經漆黑一片。

張大彪賭場所在的小院,離貫穿青山鎮的那條公路並不算太遠,大約有一里左右,太遠的話,這些好賭的豪客多半就會覺得不方便,為了方便行車,張彪從石料廠拉了些石板鋪就了一條簡單的道路。

因為這里地處偏僻,再加上張大彪這里一直都比較安全,從來沒有出過事,這些賭客也就隨之放松了警惕,也不再掩飾什麼,徑直的將車子停在了小院的門口。當然這里之所以這麼安全,一來是因為張大彪在青山鎮派出所有幾個內線,但凡派出所有什麼抓賭的行動,他這里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在警察沒來之前早就作鳥獸散了,警察根本無可奈何。另外就是張大彪十多個手下和一些臨時請來的二十多個閑散人員,分成幾組,有的負責維持賭場的秩序,有的負責為客人看管車輛,還有幾個則分布在幾個路口處,手里拿著對講機,隨時通風報信。正是這樣雙管齊下,也才讓張大彪的場子一直相安無事,在整個曲陽市大大小小的地下賭場中也薄有威名。

張大彪也听說了這件事,當時他听到這個消息後的第一反應也是頗為得意,名氣越大這賭客越多,賭客越多也就意味著他的收入越多,這自然是件好事。

可是後來他又慢慢的琢磨著這似乎不是件什麼好事。大道理他不懂,但是出頭的櫞子先爛這句話他還是明白的,他暗地里琢磨隨著他這件小賭場的名氣越來越大,吸引的賭客越來越多隨之也就招惹了黑白兩道的人。

白道的警察自然不用說,隨著賭場越做越大,自然就會惹得警察側目,自然而然就會加大打擊的力度。如果說來自白道警察的打擊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的話,那麼來自黑道其它地下賭場的報復則讓他更是忌憚。

隨著他這件賭場的生意越來越好,勢必就會有一些其它地下賭場的賭客大量的流失,收入自然也就深受影響。正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感同身受張大彪自問如果他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會想方設法的讓對方的賭場開不下去,他自然也不會相信其它地下賭場的老板都是吃齋念佛的善人。這些地下賭場的老板可不會跟他講什麼規矩,為了對付他多半會無所不用其極。來自同行的報復才是張大彪為之深深頭痛的事情。最為關鍵的是這種報復沒辦法防範,而且即使栽了事後怕是也找不到是誰下的手。

張大彪這幾天也考慮著他這件小賭場是不是也換個地方,畢竟知道他這件小院的人太多了。之前也曾經有人給他建議,讓他賭場開個十幾天就換個地方,這樣固然是惹得不少賭客罵娘,但是勝在安全。而且真正的賭客,要的可不就是這個安全麼,這樣反而更是讓他們放心。至于那些罵娘的,也就隨他去吧。之前張大彪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似乎真的有道理。

就在張大彪琢磨著下次應該將賭場放在什麼地方的時候,他的一個叫大頭的手下「呵呵」笑著一臉得意的走了進來。

張大彪知道這大頭腦子有點一根筋,長長鬧出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笑話,今天該不是又讓人耍了還覺得佔了便宜吧?隨之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大頭,有什麼好事,這麼高興?」

「彪哥,王牛那個混小子又來了。不但他來了,還帶來了另外兩個賭客。看他們喝的醉醺醺的,這是由來給我們送錢來了。我上前扶了他一把,這不——」大頭說著從兜里掏出了幾張鈔票,在張大彪的眼前晃了晃,繼續道,「隨手就給了我這麼多錢,彪哥你說他是不是傻,天天輸天天輸天天來——」

大頭的話還可有說完,張大彪照著他明顯比別人大了一圈的腦袋抽了一巴掌,瞪大了眼楮道︰「我看你才是傻,他如果不來,我們賭場賺誰的錢?」說著話,張大彪舉起手作勢又要打過去。

大頭抱著頭慌不迭的跑到了一邊,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看著張大彪,嘴里連連說著「是是,彪哥說的對,彪哥說得對,我這就招呼小五一聲,今天讓他多耍些‘花活’,一口氣將王牛那混小子兜里的錢給掏個干干淨淨」。

大頭嘴里的小五是張大彪高薪從外面請來的「高手」,據說出千的手段已經出神入化,但凡是賭術可謂是無一不精,也曾經在號稱賭場聖地的「媽祖城」風光一時。但是夜路走多了終歸會遇到鬼,後來在一次出千的過程中出了紕漏,被賭場給抓了個正著。畢竟再快的手法,在現代高科技的超高速的相機跟前也無所遁形。按照「媽祖城」賭場的地下規矩,在賠了一大筆錢之後還被切了一根手指,隨之自然是被各個賭場拒之門外。

雖然是被切了一根手指,但是他的「手藝」還在,縱然是在「媽祖城」混不下去,在別的賭場自然也不缺他的一口飯吃。而且受了這場教訓,小五痛定思痛,為了避免再次重蹈覆轍,小五給自己定下了一條死規矩,只為賭場的老板打工,賺自己該賺的那一份錢,再不作為一個賭徒出入賭場。這樣一來錢賺的是少了,但是相對風險基本也就沒有了。他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要為自己將來考慮考慮不是。

張大彪當初賭場剛開業的時候,急需要一個知悉內情且手底下有「真功夫」的人來撐一撐場子,這才有人給他推薦了這個小五。張大彪當時也是抱著求賢若渴的心態去看了看,當即就被這小五一手神奇的賭術震驚的瞠目結舌。這才花了大價錢將這尊「大神」給請了回來。這小五也沒有讓他失望,從來都是輸小贏大,讓張大彪也覺得一大筆錢花得不冤。

大頭說完了話,看著張大彪臉上未動聲色,以為張大彪同意了他的提議,當即就要出門去通知小五下狠手。沒想到他剛轉過身,張大彪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道︰「你去通知小五,讓他今天晚上收著點,不要讓王牛輸得太慘,最好讓王牛小贏一點。」

大頭還以為自己听錯了,瞪著一雙牛眼傻愣愣的看著張大彪,有點不確定的道︰「彪哥,哪有不贏錢反而輸錢的道理?你是不是發燒腦子燒糊涂了,我娘說我就是小時候發燒把腦子給燒糊涂了,其實我小時候可聰明了——」

「滾!馬上將我的話告訴小五,快去,是不是還想挨抽?」張大彪緊皺眉頭道,說著又舉起了手掌。

「彪哥您別打了,別打了,我這就去,我馬上去!」大頭一縮脖子腳底抹油一般飛快的溜了出去。

張大彪長處了一口氣,慢慢的做回了椅子上,端起旁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他自然也希望賭場能夠賺個盆滿缽滿,但是他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王平的這個混世魔王一般的兒子,之前在鎮里的派出所也算是一號人物。但是在一次私自設卡攔車的時候被新來的黨委書記沈揚眉給抓了一個現行,而且听說當初王牛還出手打了沈揚眉,自然是惹下了滔天的大禍,也給了沈揚眉借機立威的機會。當即被沈揚眉給狠狠的整治了一番。這還不算完,新來的派出所所長程緒國也借著這次機會,竟然拔下了王牛身上的那身警服,王牛突然之間就從在青山鎮呼風喚雨的派出所副所長成了社會閑散人員,一下子抽去了王牛的脊椎骨般讓王牛沒了往日的精氣神。

雖然說他的老爹安排王牛在石料廠幫忙,可是石料廠一直都是王牛的哥哥王勝負責,王牛的興趣根本就不在這里。這一段時間,王牛每日里就是在石料廠四處閑逛,逮著誰就跟誰喝酒,不喝醉還不行,有幾次喝醉了酒竟然跑到張大彪石料廠上醉醺醺的干了大半個下午的活,讓張大彪也是哭笑不得。而且不止是張大彪這里,別的石料廠王牛喝醉了也去過幾次。但是大家礙于王平的面子,也都沒有說些什麼。

後來這王牛又不知道听誰提起了他這件賭場,仿佛找到了找樂子的地方。幾乎是每天晚上都會到他這里來賭上半夜,而且他的賭術不精,十次倒有九次將身上的錢給輸的干干淨淨。這一段時間王牛竟然成了他這件賭場最受人歡迎的賭客。

遇見這樣的冤大頭,自然是下刀就宰,張大彪示意小五狠狠的坑了王牛幾次,讓王牛可是輸了一大筆錢。不過今天听大頭說王牛又喝的醉醺醺的來了他這件賭場,而且還帶來了兩個生面孔,張大彪心里可是多了幾分算計。王牛的錢歸根到底還是他老爹王平的,如果真的坑的王牛太厲害了,說不定就瞞不過王平那個老小子。和王平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的張大彪可是領教過了王平這個老狐狸的手段,絕對是不肯吃虧的主,如果王平真的知道他張大彪坑害王牛,說不定就會給他使些什麼手段。雖然現在王平因為受了沈揚眉的連累,成了他們這些石料廠的公敵,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張大彪可不想自己因為私事而得罪他。而且這賭場贏錢也講究個細水長流,不能竭澤而漁,偶爾讓王牛小贏幾次,不過是讓他在將來輸的更多,況且王牛不是還帶來了其他的賭客麼?王牛交的那些朋友,多半也是和他一樣的都是些腦子混的主。對于這樣的賭客,自然是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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