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三個人都覺得其中有問題,但也不知道問題在哪。這幾日,以莊丞相為首的文官一直上折子要求懲處寧沉明,雖然他下令大理寺徹查此事,但莊丞相一伙根本不罷休,每天的早朝都是吵鬧不休,弄得寧沉冰一想起就頭痛,暗地里他讓幾個武官站出來與莊氏作對,也帶動著一些世襲貴族,現在朝廷上就分為兩股勢力,一股是以莊氏為主的文官,另一股是以王爺、侯爺為主的世襲貴族,他們相互制衡著,。不過讓寧沉冰有點奇怪的是,將軍林逸卻是不屬于任何一派,他冷眼看著大臣爭吵,也不搭腔,直到他點名讓他開口,林逸才緩緩說了句話︰"各有過錯。"
他的話讓兩邊人都不滿,他卻緩緩繼續說道︰"經過大理寺幾日查訪,莊公子先對明王出言不遜,明王後出手打人。莊公子未有功名在身,對王爺如此乃是犯了大逆不道。但明王出手也確實重了,朝廷有律法,若是家中唯一男丁,即使犯了事,其所判刑罰都會有所減弱。莊公子雖然言語不當,但也罪不至死。所以,明王爺也有錯。"
林逸的話讓兩邊人都啞口無言,于是,借著他的話,寧沉冰就簡單地處罰了寧沉明,罰一年俸祿,還讓他把手上的職權給收了,讓他賦閑在家。對于這樣的處罰,莊家似乎接受了,但暗地里怎麼樣卻讓人看不清了。
沒幾日,就有大臣上折子請寧沉冰立後,說是後宮不可空位很久。上折子的大臣是莊丞相的門生。
寧沉冰看著折子冷笑著,看來這個老狐狸要逼他立莊景蓮為後了。想起莊景蓮他的眉頭緊皺了起來,自從他收了方桂然,莊景蓮就經常小吵小鬧的,這沒什麼,以前她也經常如此。而莊景盛死後,她大吵大鬧要他廢了寧沉明,讓他厭煩不止,現在他見都不想見她,怎麼可能立她為後?不經意地,安紫玥那冷漠的臉浮在了眼前,哪里都找不到她,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看了看折子,提到立後,他的腦海里第一次想起的人不是莊景蓮,也不是方桂然,而是安紫玥。很奇怪,明明不是個好女子,對他也是冷淡到了極點,他反而對她念念不忘,雖然他也知道她不是皇後的最佳人選。回過神來,寧沉冰冷冷一笑,哼,老東西,還想擺弄朕,朕的皇後豈是你能決定的?
在中秋節前夕,倉寧國主下了聖旨,立貴妃方桂然為後,根據則是月神殿的批命,方桂然是天定鳳命,能為倉寧國帶來繁榮。
聖旨一出,莊丞相和莊景蓮一個氣的告病在家,一個大鬧後宮,不過顯然寧沉冰根本不放在心上,告病的就告病吧,而莊景蓮則被下旨關在宮里反省。現在,朝廷上的人明白了,皇帝這是要打壓莊氏呢。一時間,各種針對莊丞相和其門生的彈劾如雪花來臨,而寧沉冰則根據這些彈劾撤了一些官員,弄得整個京城風聲鶴唳,連中秋節都是馬馬虎虎地過去了。
在宮里準備冊封大典的時候,西邊傳來個震驚朝野的消息,西漢郡bao亂,郡守和其他京城去的官員全部被殺,西漢郡城門閉關,大批其他郡的人員被驅逐,西漢郡斷絕了與其他地方的聯系。
听到消息後,寧沉冰臉都氣黑了,難怪七月份的稅收一直沒運過來,也幾乎沒有西漢郡方面的消息,是他大意了。他眉頭緊皺,西漢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以為他將寧沉旭五馬分尸,西漢郡那些人就乖乖听話,現在沒辦法了,一邊讓暗衛去查西漢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另一邊下旨讓林逸整軍,讓他盡快去收復西漢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後未立,卻傳來了這樣的壞消息,不得以,冊封大典只能押後了。一時間整個京城到處充滿了謠言,有人就開始嘲笑方桂然,甚至月神殿的新國師也成為嘲弄的對象了。不僅如此,皇帝命中無子的傳言也出現了,寧沉冰派人暗中去抓,可惜抓了一個,又一個冒出來了,總也抓不完。還有人把多年前月神殿對艾雲璇和安紫玥的批命也被翻了出來,說一切都是倉寧皇室虧待兩個女人造成的。
謠言漫天飛,但是被無辜牽涉到的紫玥和艾雲璇兩人則在宅子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根本不知道京城鬧成什麼樣子了。
這晚,紫玥安排艾雲璇躺下,自己也收拾一下就躺在床榻上休息了。雖然房間很多,不過她還是跟艾雲璇一起住,這樣倆人睡前也能說說話,或者也是因為在尋歡樓習慣了吧。不知道什麼時候,紫玥人有些迷糊,听到輕輕的敲門聲,她皺了下眉頭。水陶是個很規矩的人,這些日子在這里話都不會多說幾句,現在又是怎麼回事?看艾雲璇正睡得香,就不打擾她了,自己輕手輕腳地起來,批上外衣,走了出去,卻見院子里正中的石桌旁坐著個人,是將軍林逸,一個人在獨飲。
紫玥心生疑惑,走了過去,也在石桌旁坐下,因為夜里較涼,水陶還拿來坐墊。入座後,她開口問道︰"林將軍今日怎麼有空來這里?"
林逸微笑著,拿起酒杯抿了一下,說道︰"我明日要出征,現在來透透氣。"
紫玥一愣,問道︰"出征?要打戰啦?"看來倉寧國也是國運不濟啊,經常打戰,這次又是跟誰打呀。
"對了,我去的地方旭王妃肯定知道,西漢郡。"林逸貌似無意地說著,眼卻一直盯著紫玥。
紫玥听到後,一愣,喃喃地問道︰"西漢郡,怎麼又是西漢郡?"離沉旭死亡的時候並不是很遠,也才幾個月,她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只不過,現在又要打戰了。寧沉冰那個混帳又做了什麼?一會兒,她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林逸眼里顯出淡淡笑意,看來她還真把西漢郡放在心上了。于是說起了這幾個月西漢郡發生的事。西漢郡自從落入寧沉冰的手上,稅賦自然加倍上交。寧沉冰不僅撤了西漢郡以前那些官員,而是從京城那邊調了文武官過去,這就產生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寧沉旭在世的時候對官員的操守是很重視的,而西漢郡的官員也大多是當地人,所以貪污舞弊的事基本沒有,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可惜這些京官去了之後,中飽私囊,百姓不堪其苦。當然事情如果只限于稅賦,事情也不會這麼快bao發。
從六月開始,西漢郡各地都發生了很多良家少女被士兵擄去糟蹋而死的事,百姓報官,官府不管,明怨自然更深。很多地方也發生殺害士兵的事,而官府只知道鎮ya,濫sha無辜,說是要殺一儆百,如此長往,哪有不亂的道理。
說到這里,林逸停了下來,又給自己倒了被酒。紫玥輕輕嘆了口氣,說道︰"guan逼民翻。這是寧沉冰沒想到的吧。"也許,那個男人以為西漢郡跟其他州郡一樣吧。
林逸淡淡開口道︰"在其他地方,士兵糟蹋民女是很平常的事,沒人敢翻抗。這些人到了西漢郡,自然也認為可以繼續作威作福。可惜,他們似乎忘了,西漢郡不是個普通的地方。"
接著他繼續說起西漢郡,矛盾一直在積壓,但bao發也需要引子。在七月十五前後,西漢郡的東西邊都發生了事情,讓局勢一發難以收拾。七月十二,西金城第一大氏族金氏的長孫成親,郡守和當地駐守的武官去喝喜酒,其實金府根本不想請,是那些人不請自去,估計是要緩和和當地百姓的關系。可惜的是,還是出事了。原來鬧新房的時候,那些武官里也有人也去了,見了美貌的新娘子,起了歹心。之後在喝了幾杯酒後,趁著新郎一家沒注意,闖進了新房,玷污了新娘,被剛好回新房的新郎見到了,那新郎憤怒至極,就把那個正在行凶的武官給打死了。事情鬧大了,郡守臉上無關,但殺害朝廷命官是死罪,金府長孫被當場帶走,而新娘則當晚上吊身亡。本是喜事,卻變成了喪事。沒幾日,金府長孫被判了斬首示眾,無論誰請求都沒用。金府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而那個上吊的新娘娘家也是當地顯赫的氏族,幾大氏族暗中聯合了起來,在行刑那日起義,西金城的百姓是一呼百應,所以,很快地西金城便重新回到西漢郡百姓的手里。
而西邊在月河旁,當地則面臨著更大的危機,因為當地新駐守的軍隊要渡過月河,悄悄地攻打齊風國。這自然受到當地人的阻止,但顯然那些人沒听進去,為首的武官為了證實月河是不是真的不能渡過,綁了一村子的人在七月十五那日扔到月河了,那月河也奇怪,沒有傷一個人,還把人都沖回了岸。見村子里的人沒事,那武官更是大膽,第二日就讓自己的手下劃著船過月河了。
說道這里,林逸有深意地問道︰"旭王妃知道發生什麼事嗎?"
紫玥搖搖頭,說道︰"我以前只听過月河在七月十五那日會變成紅色。"月河的神秘可不是簡單的。
林逸點點頭,說道︰"這個傳言我以前也听過,可惜這次變成紅色的那日不是在七月十五,而是七月十六。那個武官讓士兵乘著船過河只是為了探查對岸的形勢,人不是很多。傍晚的時候那船就回來了,結果那些人全部死了,不僅死了,頭顱、四肢都與身體被切開,那些頭顱五孔出血,眼里有散不去的恐懼。而且,月河的水也跟著變成了紅色,據說相當的恐怖。"
紫玥心里訝異,居然有這麼離奇的事。問道︰"之後呢?"
"之後?之後就是有人喊了一聲天譴,然後西漢郡西邊的百姓也起yi,再然後,西漢郡就斬殺了所有外來的官員,驅逐了外來的人員,關上了城門。對了,他們還讓那些被驅逐的人說,讓他們去告訴倉寧國主,說是西漢郡不需要倉寧,西漢郡從此月兌離倉寧。"林逸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那個男人沒想到有這樣的結局吧,他以為只要當眾處死寧沉旭就能讓西漢郡歸降?要收服人心最不能靠的就是武力威脅。比起寧沉冰,寧沉旭更懂得民心的重要性。
紫玥也露出無奈的笑容,其實這樣也好,至少西漢郡的百姓能過自己的日子了,不過寧沉冰不允許吧。看了看林逸,問道︰"能不去嗎?"
林逸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民bian如火,不止西漢郡,其他州郡听說了西漢的事後,也開始發生民bian。所以,我現在要收復的不僅僅是西漢郡。要到西漢郡,還需要一段時間。"不僅如此,說不定到時情況又變了,不用去了呢。
紫玥嘆了口氣,說道︰"百姓想過好日子還真是難啊。"無論誰發起了戰爭,百姓永遠是受害者,當權的人又有幾個關心過他們。
林逸看了看天,晚了,他該走了,起身說道︰"我該走了。你們好好保重。還有,不要出這個小院。那些人一直在找你們。"尤其是有人翻出了她和艾雲璇的批命。
紫玥點點頭,目送著林逸離開。對于林逸,她不是很了解,畢竟真正認識也就幾日,但今晚的聊天卻讓她有些疑惑,他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莊景盛的事,還有西漢郡的事?想不出原因,她也不想了,回到屋里,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以前在西漢郡生活的情景一直冒了出來。她比任何時候都想念寧沉旭。要是寧沉旭在天之臨知道西漢郡發生的事,會怎麼樣?會不會保佑他們?
迷迷糊糊做著夢,早上當听到艾雲璇醒著的聲音,她也醒了,但是頭很暈,還盯著兩只黑乎乎的大眼楮,著實把艾雲璇嚇了一跳。艾雲璇問了怎麼回事,她就將林逸來過的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