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瑜所在的位子正是在兩斷壁殘垣中間的一個山洞內,只要是有修士從殘垣掠過,十有**都會經過沐青瑜的感應範圍,剛才是有兩道極其模糊的人影,就是一前一後,相差不到十息的功夫,分別觸動了沐青瑜的感應,因為有神識鎖定那兩道人影,沐青瑜也就保持著里許左右的距離,慢慢的綴在了後面。
紫冥山內的綿延山脈果然是名山峻峰,雖然此刻是午夜,可以沐青瑜毫不受限的眼力,卻將所經過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不由暗自贊嘆景物之峻秀,幸虧這紫冥山是歸楚家所有,這才沒有覬覦之人上門,要不然單單是這份鐘靈毓秀和其散發的靈氣就可引來紛爭。
沐青瑜綴在那兩道人影之後飛行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就來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小山峰。
小山峰上樹木雜亂,地上灌木野草長得極其茂盛,並沒有路徑可循,看來是一處少有人來的所在。兩道人影先後投入山峰之中,在山腰處失去了蹤跡。
沐青瑜遠遠頓住身形,略一沉吟,便裹緊鳳漪羅裳,緩慢的飛到山峰上空,仔細探查了片刻,見並沒有什麼陣法結界和警示布置,才慢慢的降落在山峰之上,遁在了岩石之下,將神識散發開來,沐青瑜卻是在山腰的一處隱秘洞穴中找到了那兩道人影。
兩個修士身上都裹著十分濃密的煙霧,若是沐青瑜非要欺近想看清楚對方的相貌,肯定是能被他們發現的,沐青瑜只能將神識放的遠遠的,幸好他們並沒有設立護罩結界,聲音還能傳來。
只不過這兩個修士好像是在爭執,其中一個還激動起來,揮舞著手臂,聲音也高了少許︰「你到底什麼意思?將近百天了卻任何進展都沒有。我奉命前來查看,你卻這種態度,什麼都不說,你該不會是真把自己當做他們自己人了吧?」這人明顯不是用的原聲。說話嘶啞難辨,短時間內無法從他的聲音語氣上辨別出來這人的身份。
另一個人卻聲音懶散,被人指著鼻子質問也不生氣,緩緩的說著︰「屬下從來都謹記自己的身份,楚家人雖然得天獨厚,但是屬下還是認為我等能夠更勝一籌。屬下受命進入紫冥山,只是輔助而已。這有沒有進展,屬下這一枚棋子是不知道的。」
「你激我?我要是知道被輔助的人是誰,還來和你這一介小卒費什麼口舌?」那聲音愈發的焦躁︰「你,告訴那人,讓他明晚這個時候來見我,紫冥山有變,楚家那些老不死的,大概已經早就做好兩手準備了。劍鞘未拿到,到時,你我皆承擔不起這後果!」
沐青瑜心中一動。難道說的是上次胡明君說的那什麼誅魔劍劍鞘?可就算這劍鞘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盛劍的工具而已,難道這個所謂的劍鞘,還真的能讓整個蒼海大陸上的修士,都為之瘋狂?
若是真的,那劍鞘里面,到底是有什麼讓人瘋狂的東西?若針對的不是劍鞘,那麼又是什麼東西呢?
這麼想來,都說進入紫冥山是為了天材地寶也是假的?紫冥山,楚家試煉,群修齊動。相互爭奪,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沐青瑜正想著,卻听那聲音懶散的修士應了一個喏,卻有說道︰「說起來,在這盤棋上,屬下畢竟只是一枚輔棋。屬下只能將您的命令轉達給主棋,卻無法命令主棋前來拜會,還望您見諒。」
那人听後勃然大怒,喝道︰「我一定要上報家主,你們兩個都有背棄家主的跡象,讓他們嚴查你們。」
那修士連稱不敢,可是聲音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以至于另一人更是生氣,連連說了幾個「你」字,就騰空而起,向著另一側激射而去。
沐青瑜心中卻是一動,這惱羞暴走的人最後這幾個字,到有些耳熟,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太出來。
那人雖然走了,可是沐青瑜卻沒有動,因為那個做內應的修士還維持著目送那人走掉的樣子,一動不動,半響之後,那修士嘆了一口氣,竟然收斂了幾分懶散之氣,道︰「你讓我激怒他,是懷疑他已經被發現了嗎?」。
沐青瑜一怔,還有一個人存在嗎?剛才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太大意了。
「這到不是,只是我不太明白,這個大少爺不知道惹到了那個不該惹的厲害主,才被派來送死。」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沐青瑜卻沒有發現聲音的主人︰「我不想死在這種大少爺的手上,只能讓他死在別人的手上了。」
「你…」那修士一怔,隨即一笑,譏諷道︰「都說女人是芙蓉臉蛇蠍心,我看你的心真的比你的臉要難看上百萬倍。」
這笑的方式,有點熟悉。
那修士說完,忽然身形一晃,收斂起氣息,慢騰騰的向著遠處飛掠而去,沐青瑜悄然下遁,她又刻意放緩了動作,收斂了氣息,絲毫動靜沒有發出,就悄然的遠遠遁離了那座山峰。
好奇心是會害死人的,沐青瑜已經知道了有別有用心的奸細存在就可以了,況且還知道了其中一個人的身份,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沐青瑜剛剛遁出不遠,就感應到什麼猛然回頭,卻發現那座山峰之上忽然閃現出微弱的靈光,靈光一閃即逝,沐青瑜卻變了臉色,從那靈光閃現的方式,沐青瑜一眼就看出,這竟然是一種歹毒的圍困法陣。
這種法陣的布置需要用特制的陣旗,還需要耗費大量的靈石,而布置完成之後也看似十分微弱,就算是一般煉氣期修士,也能不費多少力氣就能破陣而出,只不過在陣破的那一剎那,那特制的陣旗和大量的靈石就派上用場了,會全部作用在破陣之人身上,就好像元嬰修士的全力三次連擊,一般的修士,哪怕是金丹修士,不防備之下。也只有中招隕落。
若是沐青瑜的好奇心再大一些,必定不敢在還有一人在場的情況下先行離開,那麼必定就陷入了這種圍困法陣之內,那麼。元嬰修士的全力三次連擊……
這第三個修士到底是誰?若是找了出來,必定要將他戳骨揚灰,沐青瑜恨恨的想著,這種心思慎密而又歹毒之人,是敵方的暗牌也是他們的對手,那可真是一個巨大雷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將自己給炸的粉身碎骨。
沐青瑜回到自己的落腳小山洞。靠在殘垣上半攏著眉靜靜思索起來。
從進入紫冥山的那一刻起,他們似乎就被一張網牢牢套住,不只是他們甚至連楚家的試煉弟子也在內,就是不知道這是楚家人故意所為還是真的是被外人鑽了空子,她作為陣法上的勝出者自然是跟著其他幾位勝出者被分在楚家隊伍中,整個楚家試煉的弟子被分為三組,每一組都有一個或是兩個元嬰修士壓陣,她和淳于紫煙這隊的領隊據說是楚家新一輩的卓越者。起初她實在是驚異萬分,就一個家族試煉而已,竟然還要派元嬰修士壓陣。手筆可謂是下的太大,然而听淳于紫煙說這是規矩,她也就釋然了,不管如何,這都是楚家自己的事情,她唯一的目的是找到回家的路。
楚非絎,楚家嫡系,修為不錯,在三十歲的年紀就已經成功進入金丹期,可謂是楚家炙手可熱的人物。且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沐青瑜看得出來這個楚非絎心思縝密,也善于接受其他隊員的意見,是一個能夠運籌帷幄之人,且看事情很是全面,對他們這些人也是謙和有禮。踫上這樣的隊伍,沐青瑜心里大呼幸運,至少,比踫上一個桀驁不馴,又恣意妄為的人要好得多,這一次沐青瑜單獨行動正是因為楚非絎感覺到了不尋常之處才讓她和楚非白兩人前去查探消息的,沒想到,還真被她抓到了一星半點的消息,等天亮後歸隊怕是還得好好合計合計一番才好。
想到這里,沐青瑜隨意坐了下來,卻在想那第二個修士的笑聲,那人一聲譏諷的笑聲,讓沐青瑜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易思林。
人的聲音可以改變,但是說話的習慣卻是難以改變的,語速的快慢,停頓的習慣,甚至一些很細微的,本人無法察覺的特點,都很難一下子全部改掉。
那人的笑聲是那種短而急促的悶笑,很像易思林,但是沐青瑜雖然有這種猜測,卻不敢確定,畢竟,沒有看見臉,光憑聲音有些武斷。再說就算看見臉,也不敢太過確信。
沐青瑜正在想著,卻忽然感應到外面傳來強烈的靈氣波動,竟然有人在此斗法,沐青瑜略一停頓,出了山洞,小心隱藏在殘垣後,向著斗法之處望去。
是三個圍攻一個。
三個修士都是金丹期修士,一個中期,兩個初期,沐青瑜不認識。
但是被圍攻的那個,卻是熟人,正是另外一隊中那個滿臉憨厚的李樂,沐青瑜之所以會注意到其他隊中的李樂,主要是因為這個李樂的長相實在太過憨厚,任誰看過去都會以為是凡俗界的一個莊稼漢子,是以,沐青瑜當初才會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現在的李樂卻一點都不憨厚了,獰起唇角,瞪起雙目,身上罩著土黃色的渾厚護罩,手中法訣急速變換,正指揮著一個全身長滿尖銳倒刺的法寶,和那三個金丹修士的法寶斗的難分難解。
李樂的修為是金丹中期,看上去老實無害,現在爆發開來,那兩個金丹初期和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卻被他壓制的死死的。
沐青瑜眼楮微眯,靈光閃現,透過相隔甚遠的距離看了過去,將李樂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李樂,難道就是剛才那個人?沐青瑜打量著,卻看不出二人相似的地方來。
雖然有當時不敢用神識掃視的原因,沐青瑜還是對那些奸細身上的隱匿之法感起興趣來,竟然能夠將體態全部遮蔽掉,就算換個場合再看見一次,也看不出誰是誰來。
斗法之中激烈起來,一個金丹初期的修士慘叫一聲,被李樂抽冷子擊飛了法寶,那長滿尖銳倒刺的法寶又順勢而上,正擊中他的前胸,將他擊飛出去。
沐青瑜專注的看著那正飛出去的修士,心中在推測著若是自己要擋下這一擊,大概要花費多少力氣。
忽然,那個修士直直飛出的去勢一變,像是被一雙無形大手猛然拽了一下栓在他身上的線,就落在了不遠處的地方,而半空中,卻有一道極強的靈氣波動從遠處激射而來。那靈氣波動之強,之快,讓沐青瑜膽顫心驚。
有句話很常听到,外行人看熱鬧,內行人看門道。沐青瑜在雲池時就見識過元嬰修士的實力,那個時候她只是看熱鬧的外行人,只覺得怎麼那麼快,怎麼氣勢那麼龐大壓抑。
可是現在,沐青瑜進階到了金丹期,再看這一道極強的靈氣波動,就忍不住的冷汗淋灕,同樣可以用急若閃電來形容的速度,同樣可以用力壓千鈞來形容的法力,其實本質上完全不同。
當那個一臉陰郁的灰衣老儒就那麼急若閃電的一閃而至,背著手冷冷的浮現在斗法範圍之內的時候,遠在數丈之外看熱鬧的沐青瑜,也感應到了那種力壓千鈞的精神威壓,就好像忽然將紫冥山里綿延著的所有山峰,都疊加起來,壓上了沐青瑜的頭頂,讓她有著片刻的窒息。
幸好只是片刻,可即便如此,她也是冷汗淋灕,在元嬰修士面前她這點修為還真不夠看,現在只期望這位大能被眼下的幾人拖住不要注意到她,否則,怕是不好月兌身了。
沐青瑜屏住呼吸,慢慢調節好自己的呼吸頻率,輕輕拉攏自己身上的鳳漪羅裳,漸漸讓自己與夜空融為一體,雙眼緊緊盯著前方,深怕錯失他們臉上的一個表情,卻又不敢亂動,當真是水深火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