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寵-法醫大叔耍流氓 第106章︰誰更殘忍(簡介情節)

作者 ︰ 南南風

端木澤有些猶豫,他雖然知道朱蒂並沒有隱瞞身份的打算,但在來這之前寧偉旗也曾說過,在浦江城有很多隱匿在暗處的敵人想要要朱蒂的命。

寧偉旗曾說要盡量減少朱蒂在人前出現的次數,而且不可以長時間離開她的身邊。兩人之間有無線電耳機和麥克相連,任何一個人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對方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

這也是寧偉旗基于五年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之後,想出的保護朱蒂的最有效率也是最具有實施性的辦法。

「家姐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接風就算了。如果你們什麼時候選好心理分析師的備用人選可以通知我,我會親自過來面試和篩選。」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從紐約到這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相信端木先生一定也非常疲憊了,那麼決定好人選我再聯系你。」端木澤看上去雖然像個大男孩,但為人處事方面隱隱流露出的自信,還有那條理清晰的思維方式,卻是一點都不像小孩子。

雖然知道大家包括自己都對這位來自紐約的心理分析師充滿了好奇,但對于一個飛了十幾個小時還要倒時差的人來說,強制留下對方也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面對江離的友好,端木澤點了點頭,端木澤原本是由上級安排住處,但卻被端木澤婉拒了,警員也有人提出要送他們離開,端木澤卻笑著說家姐曾經是浦江人,對這個地方非常熟悉,便離開了。

江未總覺得端木澤出現的時機相當蹊蹺,再加上自己這麼多年一直不懈追查的當年那個案子,也已經被他查的七七八八,唯一差的就是當年被林亞楠偷走的那份檔案。

那份檔案是在他還未成年的時候建立的,二哥曾說過那份檔案對自己和江家都非常重要,他也略知一二,原因無他,無非是他……則是當年那個警員被槍殺後的第一目擊證人。

當年那個案子跟江家牽扯不休,死者又是盧家的大公子,江家第一次跟與盧家的戰爭中敗下陣來,便是在這個案子上,案子發生後,江承德對有關盧建國的事情閉口不談,也不替自己辯解,這樣一個舉動就算是在江未眼中也是無法理解的。

雖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但他卻不得不懷疑,當年的那個案子說不定真的跟江家有什麼扯不清的關系糾葛。

而林亞楠……他只知道她是盧建科和林子穎的女兒,但在那件聳人听聞的交通事故之後,林亞楠便在一夜之間從浦江城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場留下的血跡已經被證實是林亞楠的,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否認那樣的出血量對于一個出了車禍的人來說,除了傷了大動脈絕無其他的可能,他自己也很明白,當時的情況定是極其危險……究竟是誰?在那樣的關頭,帶走了林亞楠?

現場被清理過,江未在附近找到一些輪胎印,但卻是很普遍的車型。

他無法重現當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很肯定,那個事件絕對不是意外。

如果林亞楠還活著……他一直相信,她一定還活著。

「師傅,入境人員名單還要麼?」林星一直在江未身邊,他眸子中明顯的情緒變化讓他都有些于心不忍,就在剛剛那一刻,就連林星都忍不住期待,那個來分局的人是林亞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句話誰都明白,但當希望真正來臨的時候,誰都不願意去考慮後半句。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拿,順便看一看其他的資料。」江未的聲音清冷,听不出情緒,但那修長如玉的身姿孤身獨行,一身白袍不染塵埃,恍若月華皎潔卻透著一股子令人悲傷的孤寂之感。

林星忍不住嘆了口氣,暗暗搖了搖頭。

師傅表面看上去紈褲不羈,漠不經心對世上什麼事都好像不在乎一般,只有他比誰都清楚,師傅隱匿在那個假面之下,溫熱的心髒。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一直有個人在那,從未離開過。

江未開的是一輛黑色的轎車,外表很低調,再加上自從江家和江未在五年前隕落之後,八卦和記者也早就對這個過氣貴公子沒了興趣,自然也不關心他現在開的什麼車,穿什麼衣服。

但只有真正懂車的人才會發現,江未的車雖然表面看上去低調得很,但車內的設施無不是現在科技最頂尖的設備,這是蘭博基尼當年A等貴賓會員定做款,全球僅一輛,是完全按照江未的要求精心打造的頂級豪車。並且伴隨終身保修保養等A等貴賓會員專享的特權。

江未將車開出分局的停車場,剛好看到剛剛自己在二樓看到的那個名叫端木澤的心理分析師從警局里走出來,他原本對他並沒有什麼興趣,但因為他準備把車開出去的時候,剛好那個端木澤忽然倒車,將他前面那條唯一一個出警局的路堵了個正著。

江未並不在乎早一分,晚一分,便是讓這一下也沒什麼關系,然而就在他坐在車里耐心等待對方倒車轉彎開出去的時候,那輛車的副駕駛正對著江未的車,打開了車窗……露出了一張他整整五年來日思夜想從未忘記過的臉來。

她變得成熟了,一頭原本烏黑的發絲變成了淺棕色,就連曾經從未畫過妝容的臉上,現在畫著淡妝,淺笑嫣然,卻比五年前變得更加嫵媚誘人,極具風情,她笑得很開心,懷里好像還抱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江未看了好一會才發現那是個小男孩,白白女敕女敕,對著她笑……腦袋里有一瞬的空白,江未抓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過猛變得慘白,然而,就在眼前的那輛車馬上就要開出警局的時候,江未只覺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人狠狠挖去了一塊,那痛徹心扉的痛感刺激了他的思緒,不論是真是假,他一定要親自看個明白!

幾乎是在這個想法閃現的那一刻,江未幾乎是下意識的手腳並用,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甚至忘了他們還正處于警局的大院里,更忘了前面那輛車里坐的是分局的貴賓,更忘了自己這輛獨家定制的豪車,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車型,他曾經多麼愛惜,從到手到現在甚至還沒有其他人開過……

直至,砰地一聲巨響。

江未也未曾對這兩自己的愛車有絲毫的心疼,相反,他卻看著前面那輛驟然停下來的黑色轎車,欣喜如狂……

他迫不及待的走下車,走向前面那輛車的副駕駛座,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打開車門,將里面那個人的臉看清楚……

然而,就在他想要這麼做的時候。

忽然,一抹修長的人影從駕駛座上走下來,看著江未,濃眉緊皺︰「這位先生,你這是要做什麼?」

江未幾乎忘了這輛車上還有這樣一個麻煩,現在的江未平淡無奇,並不引人注目,這些年他如此低調的原因也並非全部都是因為林亞楠,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現在並不是拆穿自己身份的時候,理智在他的大腦里警示,但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縱然明知道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事情就已經足夠暴露自己的了,但他依然不想放棄。

「抱歉,剛剛……我好像看到你的車上有我的熟人,我一不小心把油門當做剎車……不過,能不能讓這位女士跟我說句話?說不定我們曾經很熟悉呢?」江未雖然在道歉,但眸光卻一直沒有從副駕駛的車窗上轉移開來,自從江未下車之後她就關上了車窗,這一舉動更是讓他覺得很可疑……她在躲自己?

既然如此,那必定是林亞楠無疑了。

「抱歉,這位先生,車里除了家姐沒有別人,我也相信家姐對你並不熟悉,看在你的車損壞更為嚴重的份上,這件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今後開車小心點。」端木澤的眸光有些陰冷,就連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分疏離和不明的敵意。其實早在來浦江城之前,寧偉旗就特別關照過,眼前這個叫做江未的男人,寧偉旗曾說過這個男人很可能將林亞楠帶往地獄,絕不能讓他靠近林亞楠。

端木澤是個孤兒除了寧偉旗之外就跟林亞楠和林萌萌最親近,林亞楠對他來說無異于親姐姐一樣,為了林亞楠的安全,他定會竭盡全力不讓這個男人靠近林亞楠一步。

縱然端木澤的敵意並不明顯,但還是讓江未很清晰的感覺到了,他不知道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對自己抱有敵意,原本還並不是特別肯定的心情在這一刻完全可以落實了,這個坐在副駕駛上自己剛剛看到的女人百分之一百是林亞楠無疑。

但是基于某種原因,她在躲自己……心底因為這個猜測溢出幾分怒火,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端木澤沒想到江未會這麼快的放棄,看著他笑著禮貌的對自己道謝,並遞給自己一張名片便轉身回到自己的車上離開了,端木澤忽然覺得寧偉旗是不是把這個男人看的太高了?他似乎並沒有自己在資料上看到的那麼出色優秀,甚至……還有些邋遢?

看著江未的車一直開出警局,端木澤這才打量了一下林亞楠的臉色,看到她的唇色盡失,臉色有些慘白,端木澤才發現,剛剛江未的出現其實給林亞楠帶來的影響,比他想的還要大。

「朱蒂?你還好嗎?」看到朱蒂的臉上露出幾分傷心感懷的表情,端木澤只覺得心里好像針扎一樣難受,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看到朱蒂的時候,她幾乎瘦成了皮包骨,寧偉旗拜托自己給她做心理輔導,當時的她每天穿著一條白裙子,坐在窗邊,看到任何人接近她就會嚇得瑟瑟發抖,身邊任何能夠用來自衛的東西都會被她緊握在手中……誰靠近一步都會被傷害,但如果別人不出現的時候,她又會恢復正常,靠在窗邊,好像沉思著什麼,又好像遙望著什麼……

甚至就連端木澤這樣的天才,依舊是猜不透人內心深處的想法。

他不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將一個人毀的這麼徹底。

她除了自衛的本能,其他的記憶都被封印了……

這並非是一種精神疾病能夠造成的結果……很可能在她的身上同時引發了幾種精神障礙,才會造成那樣嚴重的後果。

端木澤並不是一個博愛的人,也並非是一個有耐心足夠引到一個精神病患走出陰霾。

但寧偉旗堅持要讓他來醫治林亞楠,就連端木澤都搞不懂,寧偉旗為什麼要這麼決定……然而,當他跟林亞楠在一起相處了幾個月之後,他才漸漸發現,原來寧偉旗並非只是要他醫治林亞楠那麼簡單……

而林亞楠的恢復也在無形之中,醫治好了他長久以來的心病。

他同這個女子一起哭,听她講述許多飄渺的回憶,很多事他雖然無法切身體會,但從她身上一點點滲透過來的那強烈的感染力,卻讓他整個人都不由得被她吸引。

她是個有魅力的女子。寧偉旗是如此說的,他也絕不會否認。

縱然外表上出現了瑕疵,她的堅強和美好的內在卻如鑽石般光芒四射。

他目睹了一個天使到魔鬼的蛻變,看到了林亞楠為了回到浦江城這一天做的所有努力……正因如此,他最終決定站在她的身邊……

她太苦,命運將她推入泥潭卻沒給她逃月兌的繩索,她只能自己掙扎,卻逃不過下墜,那干脆拉著所有人一起入地獄好了。

但縱然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朱蒂了,但直至今天,他才發現,自己其實還沒有那麼了解她,因為他從沒見過朱蒂的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惶然不知所措,甚至還有幾分激動和悲傷……

寧偉旗的資料簿上並沒有說江未跟林亞楠的關系,只是寫了一些他的個人資料,但這一刻他忽然很想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能讓朱蒂如此……

「沒事,我沒事。」似是察覺到端木澤的不安,林亞楠忽然緩過神來,伸手拍了拍端木澤的肩膀。「不過是一個舊人罷了……萌萌睡著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端木澤知道林亞楠並不像多談有關于江未的話題,縱然他很好奇,卻不會追問,只要是朱蒂說的話,他從來都不會反駁。

「好。」

*

夜深人靜,林萌萌因為時差和年紀小正睡得香,而林亞楠則是端著一杯咖啡在書房翻看著一些調查資料。

端木澤洗完澡換了衣服,看著書房的燈還亮著,不由得皺起眉頭,走到書房,果然看到林亞楠又在喝咖啡,不由得走上前去︰「你的咖啡喝得太多了,雖然過了五年你的睡眠狀態一直沒有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這樣的精神興奮劑應該禁止的。」

「好啦,你都嘮叨了我五年,就算不喝它我也睡不著,喝了不過是想讓自己更精神一些罷了,你不讓我喝我不喝就是了,你才十八歲,不應該這麼老成。」明明是個孩子,卻總是跟萌萌一樣說著什麼要保護她的大話……曾經也有人說一定會保護她,他也這麼做了……但最終的結果無非是讓她更加明白,有些時候有些事,並非是有人想要保護便能保護得了的。

她不怪他,真的不怪,那件事不是他的錯。只是卻讓她更加明白,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不會被傷害!

這是她在地獄里掙扎了五年得出的結論……也是她現在活著的唯一信條!

端木澤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林亞楠的睡眠問題並不是一朝一夕能過解決的,在五年前,她每夜甚至需要藥物的幫助才能夠入眠,後來又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戒除藥物,但睡眠時間卻一直提不上來,至今她每天的休息時間也不過在三到四個小時之內,而且睡眠極淺,相當具有防衛性,稍微一點小動作都可能將她驚醒……

雖然知道這些事情自己真的是有心無力,但端木澤卻仍是無法對她一些糟糕的習慣視若無睹。

「這些是歐陽家的資料?」拿起從林亞楠手中奪來的咖啡微抿了一口,端木澤瞄了一眼桌上的資料,眉心緊皺。

「是,這些年的調查都說明歐陽家是靠著江家落魄才一步登天的,但當年那件事我總覺得只是靠歐陽紹雪一個人是沒辦法做得成的,而且那些黑衣人的身份,不論我們怎麼查都查不到蛛絲馬跡,就當年歐陽家在浦江城的權利來看,他們還沒辦法將事情做得那麼干淨,所以我確定那群人絕不是歐陽家的人。」時隔五年,林亞楠已經今非昔比,現在的她在特訓局打滾多年,練就了一身非凡技能不說,也絕不會像當年一樣被人當做刀俎魚肉。

「但歐陽紹雪決不能放過!」自從得知林亞楠在當年遭受過的那些事情之後,端木澤甚至比林亞楠本人還要憤慨,他幾乎無法相信居然有人會對朱蒂這樣的女人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在美國就算是那麼開放的城市,一個女人的果照滿天飛也絕對是一件羞辱之極的事情,心理脆弱的被逼自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林亞楠在經歷了那件事之後,甚至還經歷了生死攸關極為恐怖的事情,也難怪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模樣會變得那麼恐怖。

任何一個女人,恐怕在經歷了那麼多恐怖的事情之後,恐怕都會絕望地想要自殺吧。但當端木澤給林亞楠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卻發現她縱然很絕望,倍受打擊,甚至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恐懼和憤怒……但他卻絲毫沒有找到她想要放棄生命的想法。

自始至終,她想要活下去的信念都很堅定。

這也是她打動他的原因之一。

「真是小孩子,歐陽家不是主要,主要的是歐陽家背後勾結的人才是至關重要的……」林亞楠看著端木澤臉上毫不掩飾的怒氣,不由得覺得好笑,這個孩子總覺得自己是個大人,實際還不是跟萌萌一樣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看就明白了。

「那麼……你要怎麼做?」

「歐陽紹雪自然是不會放過,不過有些事還是得慢慢來。我會讓她嘗到我當年收到的侮辱,十倍……百倍……一千倍……的還給她……」林亞楠薄唇輕啟,字字珠璣,在這寂靜的深夜恍若玉珠落在玉盤之上美妙至極,卻又殘忍至極……端木澤只覺得此刻的林亞楠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陰冷之氣,但他卻並不覺得害怕,天使一樣的朱蒂已經不再存在,在地獄浴火重生的,只能是背著黑色翅膀的惡魔。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蛇蠍毒辣,卻又美麗無比。

令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被她利用,卻仍然心甘情願……

嗯,不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助你,絕不會再讓你一個人。

「歐式企業明天要舉行招聘會呢……這個總裁秘書的職位可是由總裁親自面試……看來我明天也要準備幾件得體的衣服才行了……」林亞楠看著手中的資料,腦筋飛轉,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來。

端木澤看著林亞楠臉上的笑容,縱然在別人眼中,那可能跟殘忍恐怖至極,但在他眼中,卻是他花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好不容易看到的美景。*

有關朱蒂林的詳細資料在當天晚上便被傳到了江未的電腦上,有一份是從紐約傳來的人事檔案,現在的朱蒂林是美籍華人,除了那張跟五年前略有變化的臉之外,其他的所有資料都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江未查不到她在五年之內的任何經歷,甚至在五年前的也同樣找不到一絲痕跡。

在五年前的那場意外發生之後,江未第一時間找到了盧建科和林子穎,但他們卻好像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盧建科渾渾噩噩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林子穎則是一直流著眼淚,臉色蒼白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大病……

盧建科看著他,許久,只說了一句,晚了,什麼都晚了……

當時的他听到那句完了,什麼都完了,只覺一顆心好像掉到了懸崖底下,除了小兔之外,他無法將盧建科這樣失常的表現聯系到別人身上……

盧建科那樣悲戚的表情幾乎讓他相信林亞楠或許真的死了也說不定,但內心深處總有一個地方怎麼都無法被說服,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一日看不見尸體,他便絕不相信。

直至最後他也沒從盧建科的嘴里問出什麼,他們好像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在林亞楠出事後的第二個月就辭了市長的職位,好想逃避一般,申請去了遙遠的希臘做了駐當地外交官。

「師傅,我已經讓人盯著朱蒂林和端木澤兩個人,他們如果有什麼動靜會立刻報告,您是不是也該休息了?」

林星自從林亞楠再次出現之後,就很擔心江未的反應,害怕他再次回到五年前那個失常的狀態。

江未揉了揉太陽穴,摘下了眼鏡,「放心吧,我沒事,就算查不到,有些事我也會自己找她問清楚。明天讓他們盯緊一點,她什麼時候自己出門馬上通知我。」

他特意避開端木澤並不是因為害怕他,而是他和林亞楠之間的有些事,他並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場。特別是那個愛管閑事的端木澤,他總覺得端木澤昨天的舉動似乎對自己特別有敵意。如果有他在場,自己恐怕連見都見不到她一面。

他又很多事想要找她問清楚,無論是五年前的那場車禍,還是她為什麼要偷那卷案宗。

為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了浦江城……為什麼整整五年都沒有跟自己聯系。

這些問題,僅是想到,就讓他覺得胸口好像有一股火,幾欲要將他的心燒成灰。

這五年,他每天活在師傅死亡的愧疚當中,那種愧疚感每加重一份,他對小兔的堅信便動搖一份……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翻騰,甚至曾經對她濃烈的愛,在那樣日夜煎熬的歲月當中,沉寂,幻滅,被他冰封儲存。

他品嘗了從天堂到地獄的痛苦,在全身心付出和等待之後換來的只有痛徹心扉的背叛和幻滅。

他曾以為他恨她,但當他真正再次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才發現,自己五年來輾轉難眠,一直充斥在他心底的那份濃烈的情緒,在恨的背面,其實還是濃烈到令他無法忘卻的情感……

當年她出事的現場是他親自檢查的,當場遺留的血液讓他痛到窒息,但當他將那些血液拿到化驗室化驗之後,結果卻是令他震驚不已……

他將自己關在化驗室一個星期,都無法接受最終的結果……

現場有兩個人的血液……糅合在一起……

草地上還有硝煙反應,說明有人在那個地方開過槍,是真槍實彈的那種槍!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無法想象,因為每想一分,他的心便好像被人插了一把刀,血淋淋的疼。

第二天,林星告訴江未林亞楠孤身一人去了浦江城最繁華的商業街。江未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洗了澡換了衣服,甚至還在出門前照了好幾遍鏡子,最後還對著林星問了句匪夷所思的話來︰「我是不是沒有五年前帥了?」

這五年來不修邊幅,不注重著裝的江未第一次有了收拾自己的想法,這一舉動幾乎讓林星感激涕霖,當他看到他的師傅終于去把那鳥窩一樣的頭發做了整理,又將自己雜亂的胡子修理了一番,林星只覺自己五年前崇拜的那個師傅又回來了……只不過……那胡子……

「師傅……你的胡子……」

將那遮擋著眼楮,鳥窩一樣的頭發整理了之後,江未那雙如暗夜星辰一般耀目的眸子還有那雙斜插入鬢,濃黑的劍眉露了出來,他鼻梁高挺,皮膚白皙,雖然是中國人卻有著西方人一樣好看的眼窩和薄薄的眼皮,跟五年前相比,他更瘦了些,但正因如此他那雙曾經令無數女人沉迷其中的眸子,越發帶了幾分悲傷地色彩,笑起來會彎成彎月,不笑的時候,又仿佛一灘幽深的井水,深不見底。

「沒關系,就這樣吧。」跟五年那英俊瀟灑,紈褲不羈的江未不同,現在的他下巴有一層青色的胡茬,他照著鏡子模了模下巴,許久,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五年了,我也不再是當年的江未了。」

她變了,他也變了。或許他們都在不經意間漸行漸遠……但他卻不肯承認。

從試衣間里拿了一個墨鏡戴上,一身銀色西裝,筆挺自如,青色的胡茬,黑色的墨鏡,只要不摘下眼鏡,誰都不會認出他會是已經過了氣的豪門貴公子江未,相反都會把他看做成一個陌生的,卻異常成功出色的男人。畢竟這一身著裝加上腕表和配飾,絕對都不是一般人能夠買的起的。

「師傅……難道你今天……」林星被江未的這一身行頭閃瞎了眼,畢竟在這五年之間,他從沒見過江未這麼高調的出過門,不由的有些驚訝。

「這是我第一次以尼古拉斯,弗里克的身份出門。立刻給我找個合適的女伴來。」雖然時隔五年,他身上的貴氣卻絲毫未減,縱然在泥沙里埋沒了五年,他依舊是高傲的帝王,不染一絲塵埃。

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在林亞楠和師傅的事情以外,在其他地方,他從未敗過。

*

「媽咪,你覺得我會穿這種好像七歲小孩才會穿的粉的像朵花一樣的東西嗎?」林萌萌看著林亞楠遞給他的一件兒童衫,巴掌大的小臉,兩顆圓滾滾的眸子眯成一條線,濃黑的眉毛在額頭打結,每當他做出這個表情的時候,林亞楠總是不知為何,覺得他跟江未很像很像。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當年她或許也不會再那場葬禮之上對這個小男孩多加關注……或許也不會多管閑事……結果……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帶回了家……

當年的她精神還不是很穩定,端木澤說她那天一大早就自己跑出了門,回來的時候身邊就帶著林萌萌,而且還是林萌萌看到她脖子上的掛牌把她帶回家的……從那以後林萌萌就賴在她家不肯走,還說要當她的兒子。

後來她精神恢復,隱約想起了那天發生的一些事,不由的有些好笑,一切都好像命運一樣,林萌萌就是老天給她的補償也說不定?

「林萌萌小同學,用我提醒您您今年貴庚嗎?」林亞楠覺得好笑,絲毫不覺的自己挑的這件粉色運動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萌萌膚色很白,應該很襯粉色才對。

「不要用世俗的衡量方式來衡量我的年齡,其實我的心已經很蒼老了。」驕傲自滿的林萌萌絲毫不吃她那一套,連看也不看便拉著她往外走,直沖著對面那家西服店走過去。

明明是個七歲的小孩子,卻那麼喜歡西服?少年老成也不用這麼老把?

林亞楠沒有拒絕的跟著林萌萌到西服店里走了一圈,直至確定里面沒有林萌萌小朋友能穿的衣服之後,才被林萌萌耷拉著臉拉出來。

林亞楠看著好笑,但看到林萌萌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又于心不忍︰「好了,我會打電話給你寧爸爸讓他再紐約給你定做幾套,就去上次你去的那家店,把剩下的那些款式一樣做一套給你寄過來好不好?」

小孩子到底還是小孩子,就算智商再高也是小孩子。

看著林萌萌多雲轉晴的小臉,林亞楠笑著模了模他的腦袋,剛想轉身離開,忽然,一抹巨大的黑影從她的身後落下來,她沒有抬頭,看著眼前那銀色的西裝褲和黑色的LV小牛皮皮鞋,不由得拉著林萌萌想往旁邊退幾步,誰知她前腳剛退,那人便抬腳趕上,她又退一步,他又進一步。

這人的舉動不知為何讓林亞楠想起五年前的江未……她只覺心跳一窒本能的抬頭去看他的臉,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優美的下巴線條和性感的鎖骨,而在那抹下巴上卻有一層青色的胡茬……怎麼看都不像是當年的江未……

心底松了口氣,她勾起一抹端莊有禮的笑來,看著眼前的男子身旁還帶著一名女伴,不由得緩緩開口︰「這位先生……」

誰知她話還沒等說完,眼前的男人忽然勾起一抹笑,那雙晶亮的眸子透過墨鏡與她四目相視,不知為何她只覺得一股森冷之氣迎面而來,好像一把冰刃直直插(和諧)進她的心底。

「小姐,你看著挺眼熟啊?」男子的聲音恍如悠揚的小提琴,音色醇美,優雅動听,落在林亞楠的耳中卻恍如晴天霹靂一般,令她畫了淡妝的小臉頓時一片慘白。

他……是江未。

縱然沒有看到他的臉,但這個聲音,這股氣勢,她絕不會認錯。

她忽然想起自己剛剛跟林萌萌說的話……再加上現在這股迎面而來的陰冷氣息,她只覺得心底一沉。本能的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但那話用到嘴邊,她卻忽然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

明明已經決定……再也不跟他有接觸的。

就算讓他這樣誤會……或許也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

原本震驚的臉色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告訴自己,不能逃避,不能逃避,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一絲破綻,絕對會被這個男人看出來。

「抱歉,這位先生,我不認識你。」她逼著自己深吸了口氣,但仍然不敢看他的雙眼,匆匆說完了這句話便想拉著林萌萌往外走。

誰知還沒等走出一步,便又被那個男人堵住了去路。

「嗯……還真跟我鄰居家的四大爺的弟弟的孫女有點像……難道你叫包如花?」

林亞楠原本以為他會拆穿自己,誰知他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沖到了頭頂上,燒的她喘不過氣來。

江未向來不喜歡按常理出牌,自己整整逃了他五年,甚至還用他的指紋偷了那份文件,他一定恨死自己了吧?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羞辱自己也說不定……

看到站在江未身邊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捂著嘴巴沖自己露出輕蔑的笑,她第一次覺得如此屈辱。曾經像個瘋子一樣被關在房間,瘦成皮包骨頭像個骷髏一樣嚇走了好幾個保姆,她都沒有像現在一樣的感覺。有些傷害,只有在乎的人能給……

林萌萌一直站在林亞楠的身邊,看到媽咪突變的臉色,他便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毫無好感,他看著那個捂著嘴巴嘲笑媽咪的女人,他黑寶石一般圓溜溜的眼楮露出幾分精光,他襯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身影微動,很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個有些稚女敕的聲音在她們三人之間響了起來。

「哎呀呀,阿姨,你怎麼穿了一條破裙子出來,小內褲露出來了哦!」林萌萌一臉天真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張笑臉笑的跟朵花似得,誰能想到這麼可愛仿佛一個小天使一樣的洋女圭女圭,其實骨子里根本就是個惡魔?

那個女人听到林萌萌這麼一說,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一聲驚叫,便想往江未身後躲,誰知,就在這時,不知誰在她的高跟鞋後面粘了兩塊口香糖,她人過去了,兩只鞋子卻還黏在地上,她只覺的腳底冰涼,下半身也涼颼颼的,想要去穿鞋把,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去摳那兩塊口香糖也未免太丟臉了些。

她欲哭無淚,一把抓著眼前人的衣服,一邊放軟了聲音撒嬌道︰「尼古拉斯先生……那個……能不能……」

江未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徑自丟給她一張卡和車鑰匙,似是連說句話都嫌多余。

那個女人原本想要的就是這些東西,江未給她的方式雖然有些丟人,但怎麼也比沒有強,雖然沒有成功勾引上這個浦江城首富尼古拉斯先生,但這張卡里面的數目也肯定不菲。找自己的那個人可是說過,尼古拉斯先生很慷慨的……

看著那個女人走了,江未卻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林萌萌的一張小臉幾乎都皺到一起了。

誰知江未卻忽然將視線從林亞楠的身上移到了林萌萌身上,笑著伸出手來,想要模他的頭。

誰知林萌萌對這個欺負媽咪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好感,身影微動,便躲開了他的安祿山之爪!

「呦,這小子看上去年紀不大啊,怎麼你兒子?」江未眸光被墨鏡遮擋,看不出情緒,但顯然對這只白白女敕女敕的小包子相當感興趣……

林亞楠卻只覺胸口猛地一跳,一句話便月兌口而出︰「我弟。」

他忽然笑的更深了,卻不知為何讓林亞楠有一種陰森的感覺,她不敢再看他,忽然,他的聲音再次從身前傳來,「不過,你弟倒是跟你長得不太像呢,倒是跟我兒子長得挺像!」

听到他那句我兒子,林亞楠只覺心跳都好像在那一瞬間停住了……她抓著林萌萌的手不由得收緊,那指甲好像要將掌心刺破一般。林萌萌的確跟江未有些地方很相像,寧偉旗也說過當年她之所以會把林萌萌帶回家,或許也是因為心底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有著難以割舍的感情……在她精神失常的那段時間,寧偉旗說她每天都活在幻覺中,幻覺中有她有孩子,還有江未……自欺欺人的時候很開心,但一旦有其他人入侵了那個區域她便好像大夢初醒一般崩潰掉……那樣強烈的情緒至今還殘存在她的心底,就算現在偶爾熟睡只要林萌萌不在她的懷里,她便會被噩夢驚醒……

好像心底深處的傷疤被人狠狠的揭開,她只覺得有冷汗從額頭滲出來,身形都有些顫抖了,但她卻仍然堅持著偽裝,不許自己露出一點破綻來。

「包如花……這麼久沒見,你一定不知道吧?我……結婚了,在三年前。」江未看著林亞楠蒼白的臉色恍如一張面具戴在臉上,他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撕開那張面具,看到他真正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居然離她這麼遠了……一股撕裂般的痛感從心髒處傳來,他看著眼前這個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那明知會傷她至深的話,卻無法自控的從嘴角說了出來。

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表情,他死死盯著她,甚至連轉頭的機會都不給她,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結,江未的手也不由得一點點收緊。

結果……她忽然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抬頭,迎上他的視線。

「是嗎?那麼,祝福你。」她沒有問他,他是不是真的有了兒子,甚至連在意的表情都沒有露出來,江未覺得自己就是犯賤,五年前犯賤,五年後還犯賤……看到她的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在遺棄了他整整五年之後,還能如此風輕雲淡的說出那句……祝福你?

林小兔,你究竟愛沒愛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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