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楠以為江未在生氣,沒想到他會忽然貼過來,也沒想著閃躲便被他抱了個正著。江未的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處,暖暖的呼吸透過她的衣服灑在她的皮膚上,讓她忍不住渾身一震,不由自主的環住他的脖頸,她剛好瞥見他右手臂上滲出來的血絲,不由得驚呼一聲︰「你瘋了,快放我下來!」
「乖,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你不想我嗎?」江未曖昧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林亞楠只覺雙頰一熱,窘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不行……我……」
「怎麼……還沒完?」听到她的話,江未忍不住有些不高興的皺起眉頭。
「那個……我也不大清楚……」感覺這東西,怎麼好意思說出口?或許真的是太久太久沒有在一起的緣故了吧,這一刻,她的確有些想念他。
听到林亞楠沒有義正言辭的拒絕,江未緊皺著的眉頭不由得舒展開來,再次開口,話語中也不由得帶了幾分曖昧和讓她臉紅心跳的情澀意味。「沒關系,一會我們一起檢查……」
原本一場充滿期待的情事,最終還是死在了無法阻擋的大姨媽的腳步之下,林亞楠簡直羞愧欲死,偏偏江未還非要跟她一起洗澡,他的胳膊受了傷沾不得水,兩人雖然也都有心親近,不過今天實在不是個好時機,再加上還有那麼多煩心事要考慮,江未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兩人沖洗了一番便披著浴巾回到了床上。
王強的別墅還算華麗,作為一個世界級手細心腦科醫生,買一棟這樣的別墅也的確是小菜一碟。林亞楠盯著天花板,江未抱著她的腰際,撫模著她的小月復,想起前幾天端木澤跟自己說的話來,小兔的子宮里有個子宮內膜異位瘤,需要生個孩子才能治好……
端木澤的安危因為寧偉旗的話,暫時是不用太過于擔心,但江未也知道,在兩人之間還有這麼多事情沒有找到真相的現在,就算自己有心想要個孩子,小兔也不一定會同意跟自己生孩子。
讓她跟別人生?
開玩笑,讓那男人踏著他的尸體過去好了。
雖說是為了小兔的身體好,但當這個念頭剛一閃過腦海,江未還是本能的咬緊牙關,心底冒出難以抑制的酸泡泡來。
無論如何,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然後將這只小兔拐進民政局,領了紅本,再回家蓋被生娃子才是最靠譜的一條路,江未暗暗想著,在否決了無數個想法之後,還是這個想法看起來更為有可行性一些。
看著身旁已經陷入沉睡中的林亞楠,江未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卻毫無睡意,林亞楠的睡姿很乖巧,就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側躺在右邊,雙腿蜷在胸前,整個人都好像縮成了嬰兒在母親子宮時,最原始的姿態。
跟平時偽裝倔強的林亞楠不同,此時的她看上去就像個惹人憐愛的小孩子,讓江未的心不由得柔軟起來,他的右手受了傷,但因為林亞楠枕的很舒服,他卻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順從著自己的私心,他小心翼翼的支起另一只手,將原本背對著自己的林亞楠小心的挪動了一番……直至讓她轉了個身子,整個人都撲進自己的懷里,他這才滿足的勾起嘴角來。
懷里的柔軟讓他滿足的嘆息,伸手環過她的腰際,睡夢中的林亞楠似是對他這樣的侵犯並不排斥,反倒順從的伸手從他的腋下穿了過去,像抱著曾經她最喜歡的那個熊女圭女圭一樣抱著自己,小腦袋也在自己的胸前尋找著最舒適的位置,發出清淺規律的呼吸聲。
一夜無夢,久別的好眠。
林亞楠是在江未接電話的聲音中醒過來的,再次睜開眼楮,天已然是大亮,而自己正賴在江未的懷中,甚至連他接電話的時候都沒有松開環在他腰上的雙手,她從來不記得自己睡覺的時候有抱人的習慣,但當她親眼看到這樣的情景的時候,卻不得不信……自己昨晚……都做了什麼啊!
「抱歉,吵醒你了吧?」江未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哦……沒有,我也是剛醒過來……」林亞楠低垂著腦袋,好像被火燒島一樣飛快的收回抱在他腰上還有勾在他腿上的雙手和雙腳。
「正好,我們起來收拾一下,我爸今天醒過來了。」江未掛了電話,聲音低沉,斟酌二三才換換開口,他看著林亞楠的表情,似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話怎麼說她才不會拒絕一般,「我爸想見你。」
江承德要見她?
當江未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林亞楠整個人便是一愣,她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但她隱隱感覺得到,這個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的老人顯然是想通了什麼,那天在江未公寓自己怎麼問他都不肯說出口的話,今天難道忽然想跟她說了?
心底咯 一聲,她本能的去看江未的臉……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測,心底便是一沉。
江承德肯定知道些什麼事情,而他主動想要見自己說些什麼,對自己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可為何,這一刻,她的心情卻是有些沉重了?
「好,你等我一下。」隨口應了一聲,她拿起床邊的衣物來到衛生間,盡管兩人已經如此親密,她還是不太習慣在對方面前換一些私密的衣物,特別還是在這樣明亮的早晨。
等江未和林亞楠都收拾妥當,走下樓的時候,王強和鳳羽正在餐廳煮咖啡,香濃的摩卡咖啡的味道從意式咖啡機里飄出來,溢滿了屋子,王強正在餐桌上看報紙,鳳羽則在平底鍋里做著早餐,兩人就這樣看上去還真是像極了一對平靜度日的夫妻一般。
林亞楠總覺得在鳳羽身上有許多謎團,五年前她見到王強的時候,在王強的身邊也從沒見過鳳羽的身影……但現在他們的親密,很像情侶,又好像不是情侶……但又很親近。
江未跟王強打了一聲招呼,林亞楠這才發現原來江未早就叫人開車過來,正在門口等著。王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鳳羽則是在一旁做著早餐,連看也沒看自己一眼。
林亞楠本想跟她說一句再見,但她卻始終沒有回頭,便被江未拉著走出了別墅。
然而,就在來接他們的車子發動的時候,一直在做早餐的鳳羽卻抬起頭朝著院子中的方向看了過去。
*
林亞楠跟江未到醫院的時候,江承德已經搬出了重癥監護室,轉到了貴賓病房。
江未帶著林亞楠進來的時候,江夫人和蘇易剛好都不在病房里,江承德靠著床頭假寐,這一場大病把這個將近暮年的老人折磨的又老了幾歲,原本江承德雖然年暮,但卻沒多少黑發,經過這一場大病,竟是白了百分之八十,就連林亞楠看到的時候心底都不由得一酸,更不用說江未了。
雖說這件事不是自己直接造成,但林亞楠心底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是在自己問了這位老人那些問題之後,他才病發,雖然自己是無意之舉,但卻還是傷害了這個老人。
「來了……」江承德看到江未和林亞楠,吃力的撐起身子,吊水打在老人如枯樹皮一般褶皺的手背上,江承德起身都有些吃力,見此江未沒有說話,卻默默地走上前在負了他一把,還拿過一旁的枕頭墊在江承德後背的地方……
江未心里很不舒服,雖然他沒有說一句話,但林亞楠感覺得到。
看到一個自己尊敬的父親在一夕之間變得如此虛弱,縱然是江未,心底也會多了許多悲傷和感慨吧。
江承德的嗓音有些嘶啞,說了兩句話便開始咳嗽起來,林亞楠于心不忍剛想拿過床邊櫃子上的壺倒一杯水遞給她,誰知就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抹急促的腳步聲,她那杯水還沒等倒完,便被人狠狠一推,滾燙的熱水從杯子里灑在她的手上火辣辣的疼,她暗暗咬牙,還沒等站穩,啪的一聲……火辣辣的巴掌便打在了她的左臉上。
「狐狸精,你來這里干什麼!你害我兒子還不夠,還來害我老伴是不是!你是不是非要給他們折磨死才甘心!啊!」江夫人這些天看著江承德的身子一日日的衰弱下去,心底充滿了人老年暮的恐懼,當一個人的年紀越是大了,便越是害怕孤單,她是如此害怕江承德一夕之間撒手人寰,留自己一個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世上。
這種害怕日積月累,日日加重,令她惶惶不可終日。這所有的不安害怕和恐慌在看到林亞楠跟江未一同出現在江承德病房里的時候爆發了……
林亞楠感覺左臉頰火辣辣的痛著,心底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情緒,看著這個五年前自己見到她的時候還儀態端莊,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僅是無過了五年,卻已經不復當年的風采。
她老了許多……鬢角處也多了許多白發,她不像當年那般化妝,素淨的臉上皺紋橫生……或許是因為江承德生病的緣故吧,她看上去憔悴了許多,雖說自己與她並無什麼親密的交情,但看到這樣的一幕也難免心酸。
江未沒想到母親會忽然沖進來,等到听到那聲清脆的巴掌響在林亞楠的臉上,他的身子便是一僵,他剛想開口說什麼,林亞楠卻先他一步打斷了他的話。「阿姨,對不起。」
林亞楠的聲音很大,就連隨後趕來的蘇易在門口也听了個真切,林亞楠的臉上並沒有被打了巴掌之後的痛恨或者生氣的表情,反倒多了幾分真誠的歉意。
這件事本與她並無關系,江未比誰都清楚,江承德自然也知道,但現在看到這個孩子為了不讓江未深陷于不忠不孝的兩難境地,竟先他一步低頭道歉,企圖安撫江夫人的舉動。
看到這一幕,不僅江未說不出話來了,就連江承德也不由得嘆了口氣,想起那記憶深處的那抹身影,心底卻在感嘆,建國,看到了麼,你的女兒真的很優秀,雖然我當年幫不了你,但……顯然如果能幫你的女兒,或許也算是為了當年自己的懦弱贖罪了吧?
江夫人顯然也沒想到林亞楠會道歉,听到她那一句阿姨,她先是愣了一下,剛想再說什麼,江承德卻先一步打斷了她。
「憶蓮,我想吃你做的蓮子羹了,回家給我做一份送過來吧。」江承德的聲音不帶怒氣,憶蓮是江夫人的小名,江承德這些年已經很少喊了,在這個時候喊出來,多少也帶了幾分老人對老伴的撒嬌意味,硬是將江夫人涌到嗓子眼里的話堵了回去。江夫人自然不會忤逆江承德的意思,雖然對林亞楠還有一些不滿,但也還是恢復了貴婦人的理智和涵養,拿了一旁的保溫飯盒說了句下午就給你送來,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江夫人和蘇易走了,病房里也清淨了許多,本來江承德生病應該是有不少人來探望的,後來她才听說原來江承德怕驚擾到曾經的老戰友,曾經吩咐過只要進了醫院一律不準傳出消息,就連門牌上都不準寫自己的名字,還說自己那群老戰友也都不年輕了,犯不著為了自己病這麼一回遠跑一趟,真要就這麼沒了,他們來出席個葬禮,也就得了。
但江承德說歸這麼說,每次生病病房里的花籃水果還都是堆得到處都是,林亞楠瞥了一眼門口堆放的那些個花籃,對這位老人這麼多年退休之後卻仍然具有的影響力趕到頗為心驚。
「你叫林亞楠是吧。」坐在病床上的老人忽然開口,有些渾濁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好似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什麼往事一般,清淺嘆息。
林亞楠眸光一凜,正襟危坐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這幾天內人一直在照顧我,情緒有些激動,她對你有些誤會,還希望你別介意。」江承德的聲音低沉,卻毫無虛偽之意,一個久居上位的老人此刻能用這樣的語氣同一個小輩道歉,已經是相當不易,況且這件事林亞楠也不能說一點責任也沒有。
「其實我也有錯,當年的事,我的確對不住江未。」當年自己偷了案宗卻害了江未,連帶著害了整個江家,這事說到底,自己是有責任的。
「如果早知道你是他的女兒,那份案宗,我該親手交給你的。」听到林亞楠的話,江承德忍不住嘆了口氣。听到江承德的話,林亞楠和江未都忍不住微微一愣,江未則是好奇自己沒有記憶的那段童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林亞楠則是在等待著江承德的下文。
「你父親當年……是受我所托,為了查一起貪污走私案而死的。」江承德坐在病床上微微嘆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林亞楠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當時你父親剛打電話給我說要來拿給我一些他剛剛調查到的最新資料,你的父親很激動,似乎已經抓到了什麼至關重要的證據,當時我身居高位,因為這個案子牽扯眾多,實在是不方便拿到明面上來調查,所以才會暗中拜托你父親。你父親那天是打算來江家的……我只是沒想到他還沒等進門……就會被……」江承德說著,痛苦的閉上了眼楮,當年的那一幕他永遠不會忘記。
看著盧建國死不瞑目的躺在街道口,他除了驚訝,更多的卻是心痛。對于盧建國這個孩子,當年他也是相當敬佩和喜愛的,正因如此,他才會信任他,讓他來幫自己調查這個案子,不成想卻害了他。
听了江承德的話,江未整個人陷入了沉思,他顯然沒有想到當年死去的那個男人居然跟父親有過關聯,如果真的有過關聯,那麼自己不應該沒有見過的才對?
為什麼……一點都記不起來?
江未覺得腦袋開始刺刺的疼著,他眉心擰緊,拼命的去想,腦袋的疼痛便是越發劇烈起來。他隱約覺得自己的腦海深處應該是認得這個男人的……究竟……為什麼會忘記?
林亞楠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如果事實真的如江承德所說,那麼那份案宗上寫的那些……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看你的表情……你應該是看過案宗了……」
林亞楠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人看透,不由得一愣,回答不用說全都寫在了臉上。
「難怪,當年江城剛剛任職重案組大隊,原本資歷尚淺,其實並不足以負責此案,但是卻被人硬是推到了這個案子的負責人上,我本來就覺得有蹊蹺,後來有人放出風言風語說你父親的死跟江家有關,說了很多難听的話來詆毀江家,我也沒沒有說什麼。因為如果想要解釋就必須要把我和你父親聯手查的那件案子全部說出來,其中牽連的人物不止一個兩個,別說一時間說出來不會有人信,甚至還可能被人反捅一刀也說不定。」
「不論你信不信,我知道的這些都是模著良心說出來的。那份案宗我之所以一直讓江城在警視廳重點保存著,就是因為我覺得上面很可能有著能夠找到背後之人至關重要的證據,所以這麼多年一直費心費力,讓江城盯著那份案宗,不論是誰想要拿走它,都會露出蛛絲馬跡,只是我忘了,盧建國還有個女兒,而你……一直沒忘了當年的案子。」
心底的震撼讓林亞楠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江承德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虛偽,自己看到的白紙黑字也不能說是假的,到底該相信哪一邊?
當這個問題劃過腦海,她本能的就想起寧偉旗上次跟自己說的,如果非要選擇不可,何不選擇讓自己更輕松的一邊?
如果選擇了江承德,那就代表自己和江未之間再也不會有那麼多阻礙和坎坷……自己真的會輕松很多。
林亞楠想著,心底的天平實際上已經悄悄的偏向了江未這邊,她知道自己放不下這個男人,如果失去了那個必須要分開的理由……也許……他們之間也能回到從前也說不定。
林亞楠想著,不由得轉眸看向對面的江未,誰知卻剛好看到江未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一層冷汗,高大的身子此刻看上去有些虛弱,他受傷的右手扶住床沿,似是想要站起來……卻在起身的那一剎那……忽然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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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是個太容易被影響的人了……這幾天發生了讓我很傷心的事,碼字的速度也變慢了……但看著別人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或許我對一些網絡上的友情真的看得太重了……心里憋得很。最近碼字也有些混亂請原諒……我爭取盡快找回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