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一整夜輾轉難眠。
不知為何,她竟是如此擔憂饒子罕的生死,滿腦子想的全是饒子罕。
「轟——轟隆陋—」窗外依然是雷聲不斷,猛烈的大雨依然沒有停歇之勢。
外頭這時傳來三更的打梆聲。
琉璃驚疑的躍起身子,推開窗欞,望著傾盆而落的大雨。
「這場雨也未免下太久了吧?不知不覺地竟已三更天了。」琉璃憂心忡忡的在房里來來回回的踱步著,十指小蓮指絞得死緊。
她喃喃自語︰「這麼晚了,雨又下這麼大,也不知他們一行人走出了樹林沒?萬一走不出樹林,這……老天保佑,千萬別出事。」
為了打消饒子罕娶她的念頭,琉璃當下將他們一行人丟在林間,事實上,琉璃內心懊悔的要死。
以往登門求婚的公子哥不計其數,饒子罕除了有點才華之外,事實上和那些男人也沒什麼分別,她真搞不懂自己為何會如此為他憂心?
她不是古靈精怪的嗎?
她不是無憂無慮的嗎?
她不是肆無忌憚的嗎?
為何此刻的自己,會因那白天調戲她的男人,而感到如此忐忑不安?
她真恨不得能立即插翅飛到林間去探個究竟,好求個心安。
「胭脂!胭脂!」琉璃氣極了自己的擔心,大聲嚷叫著胭脂。
她覺得自己千不該、萬不該掛慮他,她絕不容許自己的心有所變卦,這一點都不像她呵!
胭脂匆忙推門而入,用手揉著一雙惺忪睡眼,不明所以的望著精神抖擻的小姐。
「小姐,你把咽脂叫來有何事啊?」
琉璃坐在床榻上,拍了拍空出來的位子,「過來陪我聊天。」
「小姐,你沒有說錯吧?」胭脂杏眼圓睜地怪叫道︰「現下已是三更天,你把胭脂叫來,就為了陪你說話?」
琉璃很生氣這丫鬟老是不把她放在眼里,氣呼呼的跺了一下腳。
「真不知養你做什麼用?我說一句話你頂十句話,我做一丁點兒好事,你就跑去跟我爹告狀,好,胭脂,今兒個我總算認清你了,原來你一直沒把我這小姐放在眼里呵!」
胭脂听了連忙揮著小手,「小姐,我對你一向忠心耿耿,你怎能平白無故的冤枉胭脂?」
「是嗎?那麼我問你,使我挑水來回爬『通天階』的罪魁禍首是誰?」琉璃臉頰火速嫣紅,眼底燃燒著熾熱的光采。
「我……我……」胭脂險些兒哭了出來,「我是為小姐好,小姐路見不平拔刀助人縱然是好事一樁,可是……小姐當街和男人大聲嚷叫,實在有辱老爺的……」
「住口!」琉璃最恨別人揭她瘡疤了。
咦,不對,那可不是什麼瘡疤,難道她為女人出頭,也不對了嗎?
「算了,我不和你吵了,你回房去睡吧!」琉璃放棄的揮了揮手。
「小姐,你今兒個回來後,就變得好奇怪哦!你在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啊?」胭脂忍不住必心的問道。
「不關你的事,退下吧!」琉璃不想舊事重提,依胭脂的個性準又會跑去告狀,這下子她不被爹罵得臭頭才怪!
「那小姐要早點上床休息哦!胭脂退下了。」胭脂打了個呵欠,拉開了房門,懶洋洋的走了出去。
找不到人講話,又睡不著覺,琉璃心里實在嘔死了。
本打算叫胭脂來陪她度過漫長的黑夜,藉以忘掉饒子罕。
這下子恐怕要失眠一整夜了……
***
「主子爺!這場雨勢來得好急啊!咱們……咱們……主子爺……咳……」
傾盆而落的大雨來勢洶洶,一直下到剛剛才停,眼見他們一行人個個被淋得像只落湯雞,張三擔心主子爺淋了雨,會不小心傷風受寒,忙不迭抓起一片芭蕉葉,為主子爺遮風擋雨。
縱然張三一心想保護饒子罕不受風寒,但昨夜雨勢實在太大了,怎麼擋也擋不住,衣服才換上又濕了。
起初也沒什麼癥狀產生,到了夜半時刻,眾人開始感到頭重腳輕、一陣冷一陣熱,除了饒子罕之外,似乎沒一個人避得過這場災難。
「主子爺,難不成咱們要死在這里嗎?」張三見眾人全病得東倒西歪,不免心生難過,語塞哽咽了。
「張三,你的額頭真是好燙,看來你受寒的可不輕,你撐得下去吧?」子罕臉頰不小心踫到張三的額頭,擔憂的蹙起劍眉。
「主子爺,幸虧你安然無恙,否則我怎對得起咱們的王爺與福晉呢?」張三拉著子罕的衣角,再也忍不住對主子那不舍的心,嚎啕大哭了起來,「爺啊!我們不想死礙…嗚……苦命的我啊!」
「好一個該死的蘇琉璃,若讓我再見到她,非報此仇不可。」
坦白說,子罕雖莫名其妙地被琉璃給耍弄了一番,不過並沒有那麼大的火氣,反而還十分激賞琉璃的聰穎機智,然而,當小廝們一個個病倒下去,子罕不禁開始痛恨起蘇琉璃的狠心。
他因欣賞琉璃的才智而裝瘋賣傻的任由她戲弄,不過一旦牽扯到人命,這事可非同小可了,畢竟人命關天,琉璃不該拿人的性命來捉弄,假使他的隨身小廝就此命喪黃泉,他必然追究到底。
由于適才雨勢太大,當饒子罕施展輕功躍上竹梢時,竟因視線受到雨水的妨礙而看不清楚周遭的景物,等雨停的過程就像是在等待死神降臨般的悲慘、漫長,好不容易雨總算停了,饒子罕一把推開此刻就連打死一只蚊子的力量都使不出來的張三。
子罕足下一蹬,縱身往天空一掠,傲姿睥睨的佇立在一根細長的樹枝上,打量四下一遍,總算端睨出了林間復雜的地形。
饒子罕滿意的離開樹梢,扶起坐在樹下、身子靠在樹干上閉目休息的張三,「張三,快起來,走人了。」
子罕迷戀琉璃的心,在一夕之間全轉換成一股恨意。
為了報仇,他再也不在乎是否能得到唐伯虎那幅名畫了,事實上,自他見了琉璃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經不在乎了。
可是狠心的琉璃卻用如此惡劣的手段來捉弄他……
他恨琉璃的薄情寡意,竟這般沒良心的把他們一行人丟在如迷陣的樹林里,受盡蚊蚋無情咬囓了一整夜,受盡狂風暴雨的侵襲,現下他的小廝個個病得簡直就像只軟腳蝦。
張三的聲音已不如方才那般有精神,這全是因為透支了體力的緣故。
自被琉璃拋在林間,子罕他們一行人為了走出樹林,不知費了多大的工夫,可是怎麼也繞不出去,這樹林簡直像迷陣一般,眾人很快又繞回了原來的地方。
「主子爺,大伙兒全受了寒、發了燒,再也走不動了。」張三細若蚊蚋的哽咽道。
張三早已耗盡了體力,他強忍著暈眩感,讓腦袋靠在主子肩頭上痛苦的申吟。
「走不動也得硬撐。」子罕武藝精湛,怎容許自己迷失在這片樹林里?受到這般恥辱,怎不教他心生怨恨?
子罕咬緊牙關,強忍著憤恨,他絕不容許自己的手下倒下去。
「你們就這樣子死了多冤枉?」
「是,大伙兒起身走人了,跟緊主子爺的步伐。」虛弱的張三強撐起身子,回頭命令眾人。
很快的,在子罕的帶領下,他們一群人安然的離開了林間。
總算讓他重見天日了,子罕不禁在心中暗自起誓,無論天涯海角也誓必將琉璃給找出來,並且好好懲治她一番。
他絕對會讓她苦嘗後悔的滋味!
他要她知道,當她耍了一個男人,並不負責的逃之夭夭,將會受到什麼樣殘酷的懲罰!
他這輩子都饒不了她!
***
胭脂正坐在板凳上打著瞌睡。
因憂心饒子罕,琉璃一整夜輾轉難眠。
一大清早天尚未明,琉璃就把胭脂給叫了起床,吵著要胭脂陪她到後院去抓蛐蛐兒。
胭脂受不住,抓了張板凳坐在柵前,還一直猛打瞌睡。
此刻琉璃正蹲在一株大樹下,將裙擺卷進腰際,手里握了支缺了個口的酒壇子,一面扯著喉嚨大聲叫嚷著。
「胭脂!再挑些水來!快一點!快一點!」
「小姐,還挑啊?」胭脂睜開惺忪睡眼,無精打采的看著琉璃,「我已來來回回跑了很多趟了,快累死了。」胭脂苦惱地拍頭叫苦。
看見蹲在樹下忙著抓蛐蛐兒的小姐,那姿態實在是有夠不雅觀的,若被老爺看見小姐又開始不安分了,自己準又要挨一頓罵。
她這個小姐真夠與眾不同的,一點兒都不像個姑娘家,別人家的黃花大閨女全躲在自己的小廂房里,乖巧地彈琴刺繡,為了就是想博得好名聲,日後好嫁個好情郎。
偏偏她這個小姐總是愛管閑事、好打抱不平、不拘禮節,四處拋頭露面。
大伙兒管不住她,老爺這才教授她醫術,一來是要小姐定下心,二來是為了杜絕眾人的悠悠之口,免得對小姐評頭論足。
想不到小姐天資過人,把醫術學得精湛無比,名聲因而響徹雲霄,受到各方公子爺們的青睞,可是小姐不想嫁人的決心,卻苦了她這個丫鬟啊!
「胭脂,我叫你趕快把水端來,你嗦個什麼勁兒?我的蛐蛐兒就快要出洞了。」眼見蛐蛐兒就快出洞了,卻等不到水來,琉璃性急耐不住等待的滋味,忍不住再三催促。
「小姐,我不能再幫你做壞事了。」胭脂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老爺交代你不能再玩的,小姐,求求你快把裙子放下來,然後咱們快進房刺繡吧!若讓老爺看見你把裙子撩這麼高,我……」
「我看你是愈來愈不怕我了哦?抓蛐蛐這麼好玩的事情,哪叫壞事?你明知道我討厭刺繡,偏偏逼我去做我不喜歡做的事情,我瞧你是活久嫌厭了。」琉璃故意擺出主子的威風,想嚇唬胭脂。
但琉璃知道胭脂不曾把她這個小姐放進眼底過,要怪就怪自己過去對她太好了,才會造成這個小丫頭膽敢爬到她頭頂上的結果。
「小姐,求求你饒了胭脂吧!」胭脂苦苦哀求著,「老爺說過,再也不能讓小姐出半點差池了,否則胭脂的人頭可會不保!」
琉璃氣呼呼的跳起身來,「說到這兒我就有氣,你那愛告狀的性子,我還沒跟你清算總帳呢!你若不成天顧著打小報告,哪會惹來一身麻煩啊?」
胭脂頓時慌亂了起來,搖頭如波浪鼓,「小姐別生氣,小姐誤會胭脂了,胭脂會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的,老爺交代我……交代我……」
「老爺的話是聖旨,那我的話呢?我的話就可以不听了是吧?」琉璃見胭脂嚇得臉色發青,得意地揚嘴笑了。
「是我交代胭脂不必太順從你的!你還有什麼意見?」身後突然傳來蘇良嚴厲的聲音。
琉璃驚嚇得連忙丟開酒瓶子,由樹下彈跳而起,十只小蓮指拚命在身上揩抹,心中哀哀叫苦。
「爹,早……早啊!」
「你的心里可還有我這個爹?我老遠就听見你叫嚷的聲音,爹不是教導過你,笑要掩口,講話要輕聲細語,舉止行為要像個大家閨秀,瞧你……」蘇良蒼勁英挺的面孔上因見到露出大腿的女兒而拉長臉,肌肉立刻松垮下來,「你這模樣成何體統?!真不懂我怎會把你生成這副德性?」
「這得要問爹自己!」琉璃無辜的吐了吐舌頭。
她會生成這副德性,還不是拜爹娘所賜嗎?
「還頂嘴!」蘇良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他日夜盼著琉璃能像個大家閨秀,孰料向來有主張的女兒心性就是靜不下來,心中雖有點兒舍不得,但他還真希望趕快把她嫁掉,好讓自己早點兒清心。
「胭脂,快把小姐的衣衫整理好,然後把小姐帶進房去換件衣服,胭脂,好好看管小姐,若出半點差池,我唯你是問!」蘇良再三耳提面命。
「是,老爺,胭脂牢牢記下了。」胭脂只得點頭服從,卻忍不住在小姐耳畔抱怨連連,「小姐,瞧你又害我被老爺罵了。」
「活該,我可不會施舍我的同情心哦!唉,別踫我,我自個兒來就行了,免得你笨手笨腳,又要挨罵了。」
琉璃揮掉胭脂的手,噘著嘴兒,將裙擺放下來,經過蘇良身旁時,口中還叨叨念著︰
「真不知這是什麼社會風氣,男人高高在上的發號命令,女人卻得卑躬屈膝的謹守三從四德,男女為何不能有同等之位?一切就得听命于男人?哼,總之,這輩子休想要我屈服在男人腳下,什麼男尊女卑的觀念?什麼妻以夫貴、母憑子貴?!哼,日後我絕對要突破這種狗屁不通的觀念,替女人討回一丁點兒尊嚴。」
「琉璃,你嘴里念念有辭,在說什麼?」蘇良嚴厲的喚住她的步伐。
「老爺,小姐沒說什麼,我即刻扶小姐進房。」胭脂連忙阻住小姐再說下去,用手推了推琉璃,催促她趕快走,「小姐,咱們快回房刺繡去,我記得你手變巧了,那只鳳凰刺得真是美啊!」
「胭脂,我瞧你是記錯了吧?我刺的明明是只烏鴉,你卻笑得前翻後仰,嘲笑我那繡圖簡直就是四不像,哪兒像烏鴉……」
「是小姐記錯了,四不像是胭脂繡的……」
望著女兒漸行漸遠的削瘦背影,蘇良忍不住搖頭嘆氣。
他仰首凝望蔚藍天空,心中感嘆萬分︰
「娘子啊!看到沒有?咱們的琉璃已經十八歲了,思想觀念卻和現今女子大不相同,就像個不知長進的孩子似的,成天只會給我惹事生非,還作了終身不嫁的打算,你若有靈,可要庇佑咱們蘇家,保佑琉璃趕快找到如意郎君啊!」
***
「小姐,怪哉,今兒個來求醫的人竟然大排長龍。」胭脂氣喘吁吁的奔進廂房說道。
琉璃正端坐在桌前刺繡,笨手笨腳的她把十根手指頭扎得滿目瘡痍,正愁沒人替她解危,此時胭脂的話對她來說簡直是個大喜訊。
平常就醫的人雖為數不少,不過今兒個似乎病患特別多,要不然胭脂也不會如此大驚小敝了,琉璃光想象起病患們被病魔折磨的痛苦模樣,心都疼了。
「我這就去。」琉璃匆忙地將手中的針黹一丟,起身走出西廂房,朝廳舍走去。
穿過那垂地的布簾,琉璃走進了藥鋪,見病患大排長龍,琉璃不免心生憂愁與難過。
「蘇姑娘,求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兒子。」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見到琉璃活像見到活菩薩,她帶著病懨懨的兒子上前拉住琉璃的裙擺,哭著哀求她。
「蘇姑娘,求求你也上我家一趟,幫我的娘子把把脈吧!她已經病得下不了床……」另一個老翁也老淚縱橫的苦苦哀求。
「你們請放心,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琉璃連忙將婦人與老翁攙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她立刻幫那婦人的孩子把脈。
琉璃雖貪玩了些,但看診時她可是半點也不敢馬虎。
見她為病患把脈時那副神情專注的模樣,在另一頭正為病患把脈的蘇良也不禁滿心安慰。
琉璃一把脈,靜默半晌,她抬頭看婦人,「這孩子渾身燥熱,脈搏跳動的頻率不穩。」
「是啊!童兒今兒個一直高燒不退,不知得了什麼怪病?」婦人憂心的哭了起來。
「你快別哭,他只是感染了風寒,我開一副藥給他,三碗水熬成一碗,記得早中晚按時服用。」琉璃一面包藥,一面交代婦人,「回到家中,記得讓他多喝些煮開的溫水。」
琉璃看了下一個病人,依舊是同樣的病狀,她驚嚇得轉過頭去問爹,「爹,今兒個來看診的人似乎都是同樣的癥狀?」
「是啊,大伙兒都受了寒,大概是昨兒個那場風雨惹的禍,孤苦人家的屋檐被風雨打散了,沒地方躲這場狂風暴雨,而導致受寒吧!」蘇良搖頭嘆氣,「我一早便命人上山采藥,應該有足夠的藥可醫治這些病患。」
琉璃安心的點了點頭,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看完了大排長龍的病患。
見天色已近黃昏,琉璃想進屋去喝杯茶再繼續出來看診,孰料身後有人喊住了她的步伐。
「蘇琉璃!你給我站住!」
听見這突如其來的咆哮聲,琉璃心震了一下。
這聲音好耳熟哦……
她旋轉過身子,看見十幾個病患被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一個接一個的扛進藥鋪里。
那男人的背影好眼熟哦,琉璃彎身打量著那身強力壯的男人。
人潮在倒地的病患旁圍成一圈,好奇的對病患探頭探腦。
琉璃茶也不喝了,忙不迭上前探頭一看——
「啊!饒子罕——」她驚叫出聲。
想不到他還滿有本事的,竟逃出了樹林,他上門來的目的該不會是想找她算帳吧?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子罕輕而易舉地就打听到琉璃的住處了。
見大伙兒病得東倒西歪,但為了生存,大伙兒仍執意跟著子罕的步伐走,費盡了心力後,總算讓子罕問出了蘇良藥鋪的位置。
子罕佇立在人群當中,用一雙殺人似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這就是你的杰作!」
什麼啊?琉璃不明所以的回瞪著他,「你在叫囂什麼?」
「你瞧我的小廝們個個病得東倒西歪,原因你自個兒心里有數,我要你還我一個公道來!」饒子罕怒斥道。
琉璃發覺這十幾個病患竟是饒子罕身邊的小廝!
琉璃嚇得臉色發青,因為她知道自己又再度闖下了難以收拾的禍事了!
不必把脈琉璃也知道他們一行人患了什麼病,由今日來看診的病患癥狀看來,她清楚地明白村里有不少人感染上風寒了,若沒對癥下藥的話,有可能會因拖延了醫療的時間而死亡。
饒子罕一行人被她狠心的丟在林間,昨夜又下了傾盆大雨,加上林間蚊蚋特多,又沒地方躲雨,受寒的機率相對提高。
琉璃擠進了人潮之中,假意無視于饒子罕的怒意,一把抓起了張三的手,一經把脈,果然如她臆測,無疑是感染上了風寒。
琉璃內疚不已的看著子罕憤怒的黑眸,她若知昨晚會下雨,她絕不會做出這般沒良心的事情來。
張三滿臉通紅,渾身燥熱無比,不過仍有些意識在,透過半掩的眼簾,他清楚的看見琉璃慌張而憂懼的表情。
張三在病倒的那一刻,以為自己再也逃不出死神的魔掌了,想不到子罕本事如此之大,非但救出他們一行人,且幸運的還與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琉璃,有了邂逅的機會。
琉璃和蘇良手忙腳亂的一一為他們把脈診斷,在確定是同一病癥之後,蘇良連忙請求村民幫忙。
「各位好心的仁兄請幫幫忙,快將他們扛進我家的後廂房,琉璃,快抓幾副藥,熬了湯讓他們服下。」
「哦……哦!爹,我這就去!」琉璃心頭百般的不安,因內心對子罕過意不去,她再也不敢多瞧子罕一眼,她心慌意亂地抓著獨家的偏方,雙手一直抖個不停。
經過一陣手忙腳亂,總算是安頓好饒子罕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