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墨拉著慕晴一路來到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仿佛廢棄很久,而且有著被火焚燒過痕跡的宮殿。舒殘顎
在那明月略微被遮住的夜里,北堂墨就這樣帶著慕晴,毫不猶豫的輕輕小跑著,長發被風撩起,帶了些青蔥的溫馨。
不自覺的,慕晴瞥過眸子,微微笑開,引得北堂墨稍微頓了足,也逐漸放緩了腳步。
他回了頭,靜靜俯視那捂著唇,滿面笑顏的女子。他也有些忍不住的失笑,道,「皇後,在笑話本王嗎?」
慕晴深吸口氣,輕咳了兩聲才將眸子轉回,望著月下那俊美的容顏道,「慕晴只是,沒想到王爺也有如此少年的一面。灝」
听了慕晴的解釋,北堂墨輕輕挑起了單眉,故意壓低聲音說,「怎麼,在皇後眼里,本王像是老人家嗎?」
慕晴抿唇,依舊是滿面笑意,「只是看慣了王爺,穩如泰山的樣子。」
「照這麼說,本王當真看起來很年邁了?」北堂墨輕笑,在那平日里淡漠無形的眸中,靜靜滲透出了些許寵溺瀧。
「怎麼會,王爺相貌,當真俊美。」
「那,比起皇上呢?」北堂墨忽然開口,使得慕晴微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半響,北堂墨搖搖頭笑了,低聲而道,「皇後,還真是容易認真呢。」
慕晴蹙眉,臉上露出了一抹略有羞澀的笑。
總覺得,王爺很喜歡逗弄她。
而在這時,北堂墨似是忽然想起自己正抓著慕晴的手,于是有了些許凝重。他悄然收回,無聲的將那本應有的尷尬抹去,他拿開的如此自然,也如此的沒有留戀。
慕晴見北堂墨松了手,于是自己也緊忙收回,並將手輕輕的放于袖口,下意識的想將那溫熱的觸感收藏。
她凝望眼前的北堂墨,心中涌動著些許暖意。
自己每次陷入困境時,都是王爺在幫她。王爺對她來說,究竟是如何?
朋友,長兄,家人,亦或是別的什麼。
她想不清,也想不透。
只知道,現在的她,尊敬眼前這個男人,若是他在,她便安心,甚至讓她忍不住的想要依賴他。
「王爺,謝謝你的好。」慕晴忽然低語,那發自肺腑的只字片語,使得北堂墨的眸子也略微的輕動。
他忽然深吸口氣,而後嘆息,低眸望著這認真的小女人道,「路行了一半,還要跟本王走下去嗎?」
慕晴微怔,似是感覺此話中,仿佛還有這另一層意思。
慢慢的,她笑的凝重,也笑的感動,而後堅定的抬起眼眸深深望著北堂墨,「當然要走,而且一定會走到底。」
北堂墨輕輕勾動淺唇,眸中再度滑出淡淡的幽光,那月下月兌塵的俊美,使得慕晴也有一瞬看的失神。
「王爺……」
然,就是在慕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听到了一些整齊的腳步聲。北堂墨略微的側目,不慌不忙,就在那被荒廢的大殿後漸漸走出一行人時,北堂墨倏然拉上慕晴的手,便在那些人向著這邊走來的一瞬間,他一個用力,便將慕晴輕扯入懷,而後順勢進入到一個狹小而黑暗的夾縫。
「王……」慕晴的心猛地跳動,她就這樣被北堂墨緊緊的擁著,而那略微發燙的小.臉也正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前。
那炙熱的,在不停跳動的聲音,似是一種無法破解的魔咒那般深深的席上她的心,使得她緊張的甚至都不會呼吸。
「噓……」北堂墨低聲而語,並沒有看向懷中的慕晴,而是始終輕輕回眸望向那一行正在此地巡視的侍衛,「這個宮殿,平日里不讓其他人來。」
慕晴靜靜的點了頭,而那輕柔的檀香,竟讓她有些心醉。
待那些人走離,北堂墨才稍微松開了緊擁的人兒。他微怔,緊忙月兌離了些許距離,淡淡說道,「本王,失禮了。」
「沒事……」慕晴干笑兩聲,緊忙望向那荒廢的大殿,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窒息感,于是輕聲問道,「這里,究竟是哪里?」
北堂墨勾唇,眸子似是轉為了一種深邃,隨即幽幽而道,「皇後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說著,北堂墨便輕輕的笑了,他走在前面,先一步帶路。
慕晴蹙眉不解,又仰頭看了眼這看起來恢弘卻仿佛很久沒人打掃過的大殿,隨即搖搖頭,便提著凌.亂的裙擺,追了上去。
慕晴跟著北堂墨在這座廢宮殿里走了好長一會兒,終于從它的後門出來。
當她一步踏出這陰暗的地方,再度呼吸到那夜晚的凜香後,她感覺不久前的抑郁仿佛都在一瞬間消散殆盡。
「無論怎樣的泥濘不堪,只要走出,就會發現天下之大。」北堂墨也走出,閉了眼眸,輕輕的吸了一口這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氣息。
而後,他雙手身平,俊臉上的神情,也漸漸安逸了下來。
半響後,他睜了眼,回望向慕晴,道,「皇後,鳳陽宮就在前面了。」
慕晴微愣,回望向北堂墨,但見他方才的輕松早已不知何時從臉上消失,似是回到了平日里自己所見的冷靜而內斂的王爺。
是了,那座宮殿,就像是一個禁忌。
在里面,或許可以暫時做回自己。但是等走出,走回這偌大冰冷的皇宮後。
便只能舍棄自己,將自己罩上一層厚厚的盔甲,透不過氣,卻也摘不下來。
「謝謝王爺送了慕晴一程。」慕晴禮貌的說道,也悄然的與北堂墨拉開一段距離,微風拂在臉上,有著另一番的孤寂。
「應該的。」北堂墨也淡淡而語,「對了,方才本王見皇後手被燙傷,不知是否有處理。」
慕晴心頭一緊,冷不丁的看向北堂墨。
王爺竟然記得她的傷。
不自覺的,慕晴勾動淺唇,心里再度溢出些暖意。
「慕晴這就回去處理。」慕晴低語,卻沒再抬頭。
「已經晚了。那……本王也先告辭了。」北堂墨說道,而後略微的點了頭。
「王爺!」便是在他準備離開這里的時候,慕晴卻忽然在後面喚了一聲。北堂墨頓住即將離開的步伐,側了眸問,「皇後?」
「王爺,慕晴一直想問王爺一個問題。」慕晴站在凜風里,靜靜開口,而那雙執著堅定地眸,此刻正深深的凝望著這個男人。
北堂墨沒有說話,只是略微的點了下頭。
而慕晴在接到北堂墨的回應後,便鼓足勇氣,深吸口氣,輕聲問道,「王爺,若有一天,慕晴的處境也會像茗雪那般。王爺,會要慕晴的命嗎?」
話音剛落,北堂墨的眸子便不經意的縮動了一下。他安靜的沉默了許久,不言不語,甚至也沒有回過身望向慕晴。
在等了很久後,慕晴輕笑,點了頭,道,「慕晴知道了……」
慕晴說罷,便轉身欲向自己的鳳陽宮走去,然而就在她腳尖剛剛挪動的那刻,忽然一個聲音自身後響起。
「不知道。」
慕晴一顫,心頭似也被猛地揪動起來。她略微的啟了唇,而後緩緩的望向身後與自己相背之人,「王爺……您說……」
「本王,也不知道。」北堂墨低聲的重復了,而後便回了眸,再也沒說一句話的離開了。
慕晴沒再說話,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目送這北堂墨。
夜風撩起他身後的長發,顯得冷清而淡漠,然而卻讓慕晴輕輕揚動了唇。
或許,這個答案,已經是最最好的結果。
當北堂墨的身影漸漸消失了之後,慕晴才用指尖將自己的發撩向腦後,傾城的眸中顯動出了些許疲憊。
今日,或許太累了,也發生了太多的事。
還是先回鳳陽宮好好泡個浴,然後讓自己已經混沌不堪的腦袋冷靜冷靜吧。
想到這里,慕晴便也向著鳳陽宮走去。
——————————————
明陽殿。
此時的北堂風靜靜的看著手上被慕晴貼在床.上的紙。
臣妾回宮了,皇上勿念!
北堂風蹙眉,忽然將那紙張一把撕碎而後奮力一甩,便若飛絮,緩緩飄在了上空。
方才那偶然見到的畫面,從剛才就一直扯動著他的心,讓他焦躁,讓他無法平靜。
尤其是在按著原路回到明陽殿,卻發現蘇慕晴不在時,他便知道定是有人帶著她從那廢棄宮殿直穿入鳳陽宮了。
北堂墨竟然帶她去了那里。
北堂風狠狠咬合牙齒,猛的甩袍回身,在那狹長而仿若利刃的眸中,閃動了利光。
而後他一言不發的推門走出明陽殿。
好不容易給將軍宴收了尾的李德喜剛好悠悠趕回,在看到北堂風欲離開大殿時,便緊忙小跑幾步跟上,道,「皇上,這麼晚了,皇上您這是要去哪啊?」
北堂風略微的頓了足,驀然抬眸,一字一字道,「擺駕,鳳陽宮!」
說罷,便在李德喜的詫異下,帶著一身凜冽向著那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