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的慕晴,隨意的拿下了架子旁邊的絲布將自己身體勉強包裹住,一邊嘟囔著李德喜沒將衣服送來,一邊從後殿走出。
然而剛一踏出門檻,慕晴的心頭忽的一緊,猛地剎住了腳。一雙大眼望著正坐在正房床畔的一個此刻貌似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北堂風?!
慕晴吞咽了下唾液,清澈的眼中瞬間映出眼前之人的身影。
床畔,北堂風正安靜的靠著,他的長發已經不知何時被放下,若流水般順著肩膀搭落在旁邊屙。
而他身著白色衣袍,干淨的一塵不染,決然不像剛從飛霜殿處理完政事的樣子。
只見他手里拿著一個茶杯,輕輕抿著茶,低垂著絕美的眼眸,似是在看著水中倒影發著呆,卻無形添置了一份寂靜的美。
身上只是隨便披了一件絲袍的慕晴有些不由的僵硬,眸子一劃,還是決定先轉頭回後殿,等李德喜拿了衣服來再見北堂風穡。
然而她前腳剛一動彈,自己卻忍不住的打了個噴嚏,將房中那沉默的寂靜頓時打破。
當听到慕晴這邊傳來的動靜,北堂風緩緩抬了眸,尤其是在看到慕晴只圍了薄薄一件絲袍後,俊逸的眼中忍不住的輕輕.顫動一分。
隨即他深深舒了口氣,將茶杯放下,穩而不急的從床.上起來,向著慕晴走去。
慕晴一見北堂風向自己走來,臉色頓時一僵,杵在原地著實不知要向什麼地方再走。
向後跑,是封閉之地,跑了也沒用。
向前跑,那便是直接向著北堂風投懷送抱。
慕晴心中一陣發麻,尤其是看著北堂風那緩緩靠近的身影,更是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頭。
很快,北堂風那修長的身影,便遮住了慕晴眼前微弱的光亮,她深深舒了口氣,這才緩慢抬頭,對上了北堂風的眼眸。
這時,房中燭火似是被縫隙中透出的風吹得左右晃動,將那原本就不是特別明亮的房,映照的更加不平靜。
北堂風勾唇,緩慢彎身,忽然靠近了慕晴,在那幾乎可以分享彼此呼吸的距離,他低聲說道,「恭喜你,還是活著回來了。」
慕晴揚唇,望著北堂風說道,「只要慕晴說能回來,那便一定能回來。」
對于她的答案,北堂風似是甚是滿意的扯動了唇角,而後他忽然抓了她的手,霸道的幾步將她扯到了桌旁,當他松手之際,便回了身,以指尖掃過一遍桌面上的東西,道,「這些,是朕賞賜給你的。」
慕晴听了,垂眸向下看去,忽見滿桌菜肴,倒真是合了她的胃口。
然而……怎麼讓她有種莫名的感覺,比如……最後的晚餐?
「皇上要和臣妾一起……用晚膳?」慕晴蹙眉,但是她倒也無所謂,而且不久前北堂風還幫了她那麼多,趁著這頓飯,若是能與他聊上一聊,或許能稍稍緩和下過去的關系。
終歸來講,她雖然不知道過去的蘇慕晴為何背叛北堂風,但是現在的蘇慕晴,與北堂風倒也沒有什麼要恨他的理由。
只不過是北堂風恨她而已。
北堂風淺淡勾唇,抬眸看向慕晴,道,「嗯,今日之事,朕都有所耳聞了,而你也終是沒讓朕賭輸。待你吃完,朕還要給你一個更加無人可及的賞賜。」
听到這時,慕晴的心頭再度一縮。
一個無人可及的賞賜?
看來今日的一切,或許都是為了最後那個賞賜而來的。
「好,請皇上入席,正好臣妾還要與皇上聊聊今日的事。」慕晴說罷,便幫北堂風將凳子抽開,而北堂風只是略微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太在意,隨後便優雅的坐下,不急不緩。
沒一會兒,兩人便同坐在了一張桌上,桌面上菜肴香味飄散,讓人忍不住動容。
而一天都未曾進食的慕晴,更是被眼前的菜肴弄得有些迫不及待,于是她抬頭緊緊盯著北堂風,就像看他動第一筷。
北堂風淡笑,一邊捉著自己頗長的衣袖,一邊用筷子夾了一片肉,輕輕的搭放在了慕晴的盤中,道,「今日朕很乏,听夠了正事,晚些再說,如何?……來,朕為你夾。」
見到今日竟然真的附庸風雅的北堂風,慕晴還當真有些不習慣,于是點了頭,干脆也夾了一片肉,回放到北堂風的碟中,道,「皇上,請。」
直到看見北堂風終于進了第一口,慕晴才終于從那你來我往的尷尬中月兌出,于是也用筷子夾了自己盤中的肉,準備緩緩放于口中。
可就在她的肉,剛剛踫到唇邊的一霎,北堂風卻突然開口,說了讓慕晴足以將肉掉在地上的話。
「蘇慕晴,用什麼方法,可以讓你回到朕身邊?」
慕晴心頭一緊,又將手上的筷子緩緩放回,凝視著眼前的北堂風。
北堂風從來不會說你儂我儂的言語,更是因為立場相對,不會對她蘇慕晴說。
哪怕,在他的心里,或許還殘留著稍許的情感。
但是北堂風此刻竟面色不改的將這句話說出,只能說明一件事。
北堂風果然另有目的。
因為此刻的他,很冷靜,很冷靜。
冷靜到讓她覺得這頓飯,很危險,很危險。
難道她蘇慕晴忽然間行情大漲,對北堂風開始有利用價值了。
否則,北堂風又如何會說出這句話。
半響,她忽然一笑,笑得燦爛,同時說道,「慕晴已經在皇上身邊了。」
說到這里,北堂風的眸子緩緩眯住,又將一片肉夾在慕晴碗中,道,「是嗎。」
之後,兩人似乎都沒再多說話,只是低頭垂眸吃著兩人第一次共同而進的晚膳,然而兩人腦海中的心思,卻各自游離。
終于,在吃完了最後一口後,北堂風安靜的放下手中的碗筷,望著還在吃的慕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好像在掙扎著什麼那般,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終于啟口,自言自語道,「討女子歡心這種事,朕果然做不來。」
听了北堂風的那聲低喃,慕晴的臉色竟忍不住一僵,抬頭看向北堂風,手中的碗筷也緩緩放下。
方才,北堂風在討自己歡心?她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到?
而就在這時,北堂風起身,緩緩走到慕晴身畔,用一種帶有深意的俯視著面前的慕晴,隨後指尖一滑,便挑起了她的下頜,強迫她望入那深邃的黑眸。
「蘇慕晴,你太聰明,所以朕還是向你挑明了說。朕現在有一件很急很急的事,想要確定你不會再背叛朕。本來朕是想讓你重新回到朕的身邊,重新愛上朕,但是……朕還是覺得太難太難。所以……」北堂風忽然冷笑了一聲,俯下頭貼近了慕晴,當他們的距離近到眼中只有對方的那一刻,北堂風倏然揚動了一抹深不可測的笑,隨後靠近她耳畔,悠悠而道,「所以,朕改變策略了。」
慕晴蹙眉,身子繃得很緊,腦中也在不停的回放著北堂風此時說的話。
看來,按北堂風的說法,方才他對自己的好,是因為想讓自己為她動心。
但是才一頓飯的時間,這男人就放棄了?
好,排出這點不說,他難道是想出什麼更好的方法,讓自己為他所用嗎?
于是慕晴微微蹙眉,總覺得有種危機感自外滲入肌膚,讓慕晴的全身上下都起了警報。
于是她也側過臉,對著北堂風還飄散著寒香的耳畔,悠悠而道,「讓皇上這麼快就放棄,還真是不好意思呢,臣妾忽然想起有事未辦,還是先告退的好。」
就在慕晴聲音落定之際,便一下子從凳子上起來,同時向著門口跑去,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極其危險的事情。
因為她感覺到今日的北堂風,不再是前陣子的北堂風,今日的他像是有什麼事情在後面逼著一樣,讓他鐵了心要對她下手。
仿佛是這一次,勢在必行!
此刻不跑,怕是跑不了了!
然而本就有些乏的慕晴,又如何能逃得出北堂風的手心,他只是轉眸看了眼慕晴,隨後淡淡一笑。
「壞孩子。」北堂風說道,只是手臂一揚,便捉住了慕晴的柔荑,而後一個用力,又將慕晴拽了回來,使得慕晴連連退了好幾步,才稍微站穩。
當慕晴又被牢牢困回房中後,北堂風便便背對慕晴來到門口,指尖一用力,便將這明陽殿的大門給徹底封住。
當這一聲響起,門口一直偷听的李德喜驀然摔倒,一張老臉皺在了一起,焦急在在門口念叨。
完了完了完了,本來皇上還听了自己的勸,溫柔的與皇後相處。
而且皇上不是已經打算想盡辦法讓皇後為自己傾心的嗎?不是為此還向齊王爺問了讓女子心動的方法嗎?
怎麼才這麼一會兒,皇上的性子就原形畢露了?
難道是與皇後獨處之後,發現討教的所有方法都根本用不出來?!
天啊,這要怎麼辦,看皇上的樣子,是鐵了心要霸王硬.上弓了!
那以後,要讓皇後如何再傾心,皇上,可要冷靜啊!
而在門的那邊,北堂風方才的笑容,似乎早已收斂,在回眸之際,終是恢復了那冷若冰霜的樣子。
不知不覺,慕晴便被一陣陰冷的寒氣所襲,她警戒的望著那被鎖住的大門,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直到進入了安全範圍,才壓低聲音說道,「蘇慕晴可不是一道好吃的菜,皇上可要三思。」
北堂風冷哼,回了身,「如果可以,朕也不想吃,但是……朕實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法。」
北堂風邊說著,邊開始扯動自己的領扣,使得慕晴的神經更加緊繃,跟著也退了兩步。
月兌了羊皮,果然是狼!
「朕思考了一個下午,本來覺得這是下下之策,但是目前看來,對付滿身是刺的蘇慕晴,好像只有這個方法,是唯一可以一舉多得的。」北堂風又緩緩靠近,指尖也不由的掃過桌面,而就在他逼近慕晴的時候,慕晴竟因為太過僵硬,絆在了床.上,便是在這一時,北堂風剛好也走來。
只見他單膝跪在床畔,而後緩緩壓低上身,當那凜然的寒香幾乎快將慕晴擊穿的那一刻,他才在她耳邊,用著一種帶了些炙熱及蠱惑的聲音,一字一字的說,「從今日起,朕會獨寵皇後。既然愛上太難,那朕就只能變成你的毒,沁入你的骨髓,你才會永遠也不會背叛朕。」
當北堂風的話語,一字不落的落入慕晴耳畔的那一刻,慕晴只覺腦中一聲轟響的變為一片空白,唯有耳畔那幾個字,不停的回蕩。
只有變成她的毒,才永遠不會背叛。
********************月下的神兔分割線******************************
兔子時差有點亂了,頭疼了兩天,今天兔子先更這一更,將時間調整過來後,明天回復最低字數六千的正常更新,很快第二事件又要啟動了,親們期待哦~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