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盈著實不想隨江采隻跨出西閣門(夢在大唐愛085章節)。尤其是再回這片梅花林。時下,其最是心不甘情不願。
約莫半個時辰之前,采盈也只是不湊巧發現,這宮中竟還栽有片梅林,根本非是有心尋見這片梅花林。然而現下,其卻是被江采隻苦逼著,楞憑前晌的記憶,沿著宮內錯綜復雜的徑道七繞八拐,才勉強模索來這梅林之地。
倘早知江采隻如斯不近人情,且以怨報其德,采盈先時才不會自作多情,折了那枝梅花帶回翠華西閣,並獻給江采隻以討歡欣。如若不是禍于那枝梅花,想來,江采隻亦斷無甚可能性興這心思,強人所難為其引路。思來想去,終究是為這片梅花林惹的禍,除此之外,采盈亦惟有怨艾其自個,不期而然發現這皇宮里藏有片梅林也就作罷,誰叫其竟還余外向江采隻無事獻殷勤,學什麼古人的詩情賦雅,摘花送美人兒。這下可倒好,非但差點未吃盡江采隻拳頭的苦頭,臨了硬是尚需被迫于無奈,須親領在前,陪江采隻再行來此「舊」地故園重游一番,真格的是有夠憋屈。
采盈邊悶著頭在一味的做磨蹭,心下邊月復誹多多,反觀江采隻,這會兒工夫,卻早已越過采盈人去,徑自行走到了前面。
眼前的這片梅花林,面積並稱不上怎等的寬闊(夢在大唐愛085章節)。然,或是由于它突兀出現在皇宮之中的緣故,原就與這宮里頭的種種景致,頗為有些格格不入,故而,一經觸及于目,則格外令人感覺,其仿乎有著無際的廣袤一樣。
梅林中的梅花棵數,亦不算多。略作統計,頂多十幾株的樣子罷了。而且,不難辨識出,林中所栽植的數株梅花,僅就種類而言,亦只限于枝條扭曲的龍游梅這類單一種類。諸如尋常可見的其它兩類梅花——枝條直上的直枝梅以及枝條下垂的垂枝梅,此林中,並未栽種。
盡管如此。林中的數株梅花所競相綻開的姿妍。卻也堪稱美不勝收。尤其是在近來才接二連三新降並未融化淨的幾場冬雪的輝映之下,于這晚晴的天空交映幕景中,花蕊浸襯著凝雪,枝丫覆顫著雪珠,點點絳紅,烘托于層層瑩雪。節節骨朵,半掩于水珠的冰晶間,乍眺望去。像極是一幅運用再多的筆墨,亦無以勾勒而成的畫卷。
而那蔓延呈極致狀的條條梅枝,及那或綻或斂均剔透晶亮的花苞。無疑乃是這軸畫卷上的精髓所凝之點,更宛似攀附于龍骨之上的顆顆明珠,在當下這時辰,束束趨近落幕的余暉,朵朵交疊而積的蒹葭。一並澆灑之下,則愈發散射出七彩的光澤。讓人身臨其間,猶如沐浴于仙境之巔,只差飄飄羽化。
有道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殊不知,唯有于此黃昏之景下,方可有幸觀賞得見,如是美妙又無可比擬的晚景。
是以,江采隻早是無暇理睬采盈的委屈相,單是縈環于其身畔的這小片的梅海,已然足矣使其沉醉。江采隻早已記不清,已有多久未能如眼下這般,在平淡的情調中,盡可隨心所欲且走且停于簇簇俏梅枝之間,怡然自得感嗅著陣陣撲鼻而來的臘梅花香,而絲毫全無重負的放松自己。關鍵是,那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快感,實非是刻意營造才生出的。
仿佛就在這瞬息間,江采隻又已回到,重生在今世之日的那場情景中。那日,同是適值這樣的日暮時分,吹襲的風,些微夾雜著點寒氣,天上的雲,波譎雲詭,紅赤赤飄蕩在頭頂正上方,妖艷的變化著形態,好似擰扭成結的一股股麻花,每一股,無不潛伏有千絲萬縷的制衡度(夢在大唐愛085章節)。
時至而今,無論如何細憶,江采隻亦仍沒法子理清頭緒,當日,其怎生就一下子從千年以後的時代,眨眼間卻穿越來這千年以前的大唐年代,且搖身一變,成為江家女。即使江采隻腦海中,依舊清晰的烙印著,身為錢青青時的其,上世的那一日,本來是因為工作上的需要,故才組隊趕去法門寺地宮,但關于抵達至地宮之後的其它一切事情,不解源于何故,當其睜開雙眼,再度蘇醒在江家東廂房的梅叢樹底時,卻已是失去記憶,不管怎樣絞盡腦汁去想,終是未重拾起點滴印象。
即便至今,對于那日究竟在法門寺地宮發生過何事,江采隻亦未能恢復相關的感知,仍然處于某種失憶的癥狀中受困。唯一殘存于其模糊不定的影像中的,只有一緞緞紗帳般的白色飄浮物體,及一段似乎永遠走不到盡頭的幽暗的地下隧道石板路……
徜徉于這梅林間,江采隻只覺漸行漸深,直恨不能一腳踩下去,即可憑空踩回原點處,踩回初來乍到這世上的頭日,重新去尋找線索,把握住蛛絲馬跡。當然,倘若可以直接返回上一世,自然更是再好不過。
「小娘子,等下奴啦!走這般快作甚?又不是急趕在前頭好投胎轉世,煩請悠著點嘛!」
意識見江采隻貌看似彷徨之余,竟倏忽越走越快,徑直踏往梅林叢茂枝密的深處去,采盈撓撓早被寒風吹拂得略泛刺涼的臉頰,忙不迭緊追三五步江采隻正時隱時現于梅林中的那抹身影,唯恐一不留神兒,跟丟江采隻倒在其次,萬一有何差池,反是落人話柄。
此番出門來,江采隻僅帶了采盈一人跟在身邊,彩兒等人並未一道跟出來賞玩。采盈倒是切想換個人陪伴江采隻混出西閣來此玩耍,可惜,當時彩兒等人並未在翠華西閣侍奉江采隻,早在今日才過晌午那會,仨人就已給江采隻差吩往太醫署去。
一來,自是去為江采隻取湯藥。按照日前御醫所開藥方,江采隻尚需再服半日的湯劑,才算配合太醫完成這整個療程的醫治(夢在大唐愛第085章梅林奇遇(上)內容)。其次,今個江采隻之所以專門遣彩兒帶同雲兒和月兒一塊前往太醫署取藥,實則亦是番好意,畢竟,禍于上次的亂糟事兒,雲兒及月兒亦有傷在身,可氣的則是,二人卻久拖到現在,也俱未給御醫查診。江采隻這才特命彩兒,今兒個務必想方設法將雲兒與月兒帶往太醫署,並請那夜曾替其把過脈的御醫,為雲兒月兒亦仔細把下脈才是,如若不然,便唯彩兒是問。
再頑固的病人,倘如掉進醫者精心布置好的「陷阱」,理當十之**無處遁逃。何況,待彩兒仨人前腳去往太醫署後,江采隻隨後又另差采盈,抄宮中近道早一步趕至太醫署,提前尋御醫告知詳情,請之盡可量的從中協助。如果不是為了跑這趟腿,想來,興許采盈也逮不著機會發現宮中有這片梅林。
其實,只有采盈自己心知肚明,若無這梅林,在辦完江采隻交托于其的這趟跑腿的差事後,必然也無後來的那出意外。想想真是快悔肝腸寸斷……
采盈徑顧于開小差,不期,才拔腿追了江采隻沒幾步遠,便覺身後被何東西猛地一扯。待不無疑惑的扭頭看去,才知原來是己身的衣帶被旁側的一叢梅花枝丫勾掛住。
「哼,連你也敢欺負奴,看奴不打斷你,將你連根拔除!」攪擾于日間之事,采盈本已有夠郁悶,遂煩躁地發著恨兒抽拽向阻礙其去路的梅枝,把不巧搭系在其衣帶上的粒粒小梅花花苞,皆一股腦狠擼捋下枝頭,繼而盡數爛跺于腳下。
正當采盈胸中的抑郁發泄殆盡時刻,但見,由自梅林斜右後方位置處,亦已急速竄出兩條黑影,直逼其所杵方向沖來。
「唔~」待突聞身後竟冷不防傳來疾奔的凌亂腳步聲,采盈條件反射般的欲回首時,還未顧得看清來人面孔,已是遭人蒙頭蓋臉堵劫入一片黑暗中。隨即,身體就被人強行橫著扛抬起……
江采隻蓮步輕移在前,倒也聞見林中生有動靜,卻只當是采盈故意而為之,只為引其注意而已,故,壓根亦未上心。只想著,等采盈折騰夠,自會主動尋其,便也未停腳等候之(夢在大唐愛第085章梅林奇遇(上)內容)。
縱然這片梅林並不大,可對于江采隻這種路盲來說,在林間轉悠來轉悠去,不覺中繞迷路,迷失于這叢叢高及成人脖頸高度的梅叢間,確實也不足為奇。更別提,打初始步入梅林,其就未記道。
「嘶~」
人一旦覺得無助,難免易出錯。
腳底驀地錯亂,江采隻應聲便磕絆了踉蹌。加之,前些日子,亦即作備侍寢之夜,其膝蓋上留下的舊傷,原就尚未痊愈,這下,新傷復加舊傷,以致使其在絆腳崴栽向前的那刻,就已忍不住因痛申吟出音。
江采隻這腳摔得,縱不及上次慘重,然幾步踉蹌下來,倉促中,身上卻有多處不可避免被梅枝劃破。就連面頰上,同樣微添灼疼。
更為不幸的尚在于,其欲掙扎站起時方發現,適才這一摔,竟然扭傷腳踝,一時半會兒根本起不了身。
「來。」
然就在這時,江采隻耳際亦響起道听似極其溫柔的男聲。且,縱使簡短僅只一字,卻毫無惡意可言。
與此同時,一只沾帶著泥巴的手,也于日暉下,隨著這話音,及時遞伸至江采隻眸底。
見狀,江采隻則不由心上一喜。即使尚未抬目看向這個肯幫其之人,到底是何人,但既肯助人為樂的人,理應不該是惡人。
「多謝。」暗自慶幸間,江采隻于是也全未含糊,遂將縴手搭上近在咫尺的這人的手臂。
而來人的臂膀,亦蠻給力,轉手反握住江采隻皓腕之際,即立刻就將江采隻從雪地上拉拽起身,並不著痕跡的攬了指江采隻柳腰,以緩江采隻直立起身姿時所造成的身體上的沖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