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是農歷的元月,正月十五日乃是一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也是一元復始,大地回春的夜晚(夢在大唐愛135章節)。故,古時的正月十五元宵節又被稱為「上元節」。
唐時,上元節的節期長短為三日。因于燈期有所不同,是以,最初張燈的那日稱作「試燈」,十五這日叫做「正燈」,最末一日則稱之為「殘燈」、「闌燈」。也有叫「神燈」、「人燈」、「鬼燈」之說——元月十四日夜乃為「神燈」,即將燈籠放于家中神位、宗祠前,以祭神明先祖;十五日夜名為「人燈」,即將燈籠放在門窗、床笫、幾案等處,用來避除蠍蟲;十六日夜則為「鬼燈」,即將燈籠放在丘墓、原野等處,以為游魂得道或可月兌離鬼域(夢在大唐愛第135章上元節(上)內容)。言而總之,可謂「上祈天意,下護蒼生,神人鬼畜,無所遺漏」。
正所謂「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門燈火夜似晝」,延及唐代,上元放燈早已發展成為盛況空前的燈市。李商隱有詩曰,「月色燈光滿帝城,香車寶輦溢通衢」,由此足可見得當時觀燈規模之宏大。就連唐制中明文規定的宵禁制度,于上元節節期間,均特許開禁三天,稱為「放夜」。
在這燈月交輝之夜,民間大街小巷火樹銀花不夜天,游人如織,熱鬧非凡,可想而知,宮廷的上元節,更為是件盛事,無一年不是「南油俱滿,西漆爭燃。蘇征安息,蠟出龍川。斜暉交映,倒影澄鮮」。而今年的上元節,不論是整座皇宮里,亦或是長安城內,俱一如往昔隆重,花燈焰火金碧相射錦繡交輝。戲台之上歌舞百戲鱗鱗相切,茶坊酒肆燈燭齊燃鑼鼓喧天爆竹齊鳴,站在城樓上放眼眺望,城廓內外百里燈火不絕。
唯一與往昔略有不同之處則在于,往年逢年過節之時,皆是由武惠妃一手操持宮中事宜,而今夕,武惠妃已然于去年夏秋交替之際不幸駕鶴仙逝。並在卒亡之後不久。早被李隆基追贈成「貞順皇後」,入葬敬陵。縱然如此,已故的先皇後卻也不可能從皇陵中爬出來再行掌管宮事。有道是,見風使舵,隨波逐流,方才不失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也。今時今日。應諸人共請,江采隻則是擔當起了今年這場盛典的主策者。
說是應諸人共請,實則不過是礙于上元節在即。高力士便代江采隻在李隆基面前美言了幾句,李隆基就差人前往各宮妃嬪處征詢了次意見。只是,待小半日過後。各宮的回答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一致,對于李隆基有心委以江采隻重任,交代其主辦關于上元節所有事宜之事,竟異口同聲毫無異議。
此事盡管頗出乎江采隻意料之內,然而。君無戲言,李隆基口諭既下,江采隻亦惟余接旨的份(夢在大唐愛第135章上元節(上)內容)。再者說,倘若論妃品餃位,于後.宮諸多妃嬪中間,江采隻如今確實算得上居于首席地位,實乃後.宮里今下權位最高的那個人。雖說三夫人之位,原本是武惠妃、趙麗妃以及劉華妃,但現今仨者皆已香消玉損,故而江采隻時下的「梅妃」品餃,已然有足夠的分量是謂新躋入正一品的「三夫人」之列,如此一來,總比正二品的六儀正三品的美人正四品的才人等人,尚有資格主持這場盛典的多。
然,顧及自己僅是個年前才晉封的妃嬪罷了,江采隻對此亦是有考慮的。送膳隔日,在接到高力士代為傳達李隆基的聖諭後,江采隻當日即謁見了李隆基,一者就此推辭一二,其次則闡明,唯恐自個心有余而力不足,有負厚望。為免江采隻顧忌重重,李隆基這才又余外補發旨意,督責六儀中現存的三儀,一並協助江采隻布置此次盛典。
六儀中現存的三儀,乃是武賢儀、董芳儀及武婉儀。仨人中,武賢儀乃是涼王李璿和汴哀王李璥之母,董芳儀則是廣寧公主之母,唯獨武婉儀,至今既無子又無女,相傳其也曾懷胎十月過,可惜不知何故,誕下的皇兒卻早夭了。是以,三儀之中,可以說首屬武賢儀的威望較為高。
紫宸殿。
殿堂外臨時搭建而起的戲台上,文武雙獅正在精彩至極的表演「太平樂」。只見那頭文獅溫馴的抖毛、打滾等動作,著實令人為之歡愛,而那頭武獅一系列凶猛的騰躍、蹬高、滾彩球等動作,同時讓人拍手稱快。每逢佳節集會慶典時日,舞獅子可謂必不可少的助興活動。
一段太平樂上演完,李隆基端坐于龍椅上,甚為開懷道︰「賞!」旋即凝睇無論是否傅粉施朱都芳馨滿體的江采隻,口吻不無寵溺的續道,「梅妃這幾日著實辛苦了。」
江采隻淡妝素裹于下座處,莞爾一笑︰「陛下謬贊嬪妾了。今夜這場盛宴,多承眾姊從中幫拓嬪妾,煞費苦心,尤其是賢儀、芳儀等,傾力親為,才得以這般美妙之極。陛下若欲論功行賞,也理應先行嘉賞眾姊才是。」
江采隻不居功自傲,李隆基若有所思的環目依次坐于席間的武賢儀等人,方斂色道︰「眾愛妃合心合力,乃是最令朕愉慰之事(夢在大唐愛第135章上元節(上)內容)。賜酒!」
武賢儀傅粉施朱、席位緊次于江采隻食案旁,聞罷李隆基所語,這時稍欠身道︰「可為陛下分憂解愁,此乃嬪妾之幸。」
「謝陛下!恭祝陛下萬聖金安。」伺候在邊上的宮婢將御酒斟入樽時,諸妃嬪于是齊聲舉杯向獨坐于上座的李隆基。但並不包括王美人在內。
今晚李隆基原本有意讓江采隻與其陪坐在上,但就在先時即將入席之前,江采隻自覺而今的其,不可過于鋒芒畢露,遂婉謝掉了李隆基的安排。越是羨煞人眼的時候,越應低調為人為宜。故,今夜這場宮宴,席次上是謹遵尊卑而排的,在座的妃嬪之間,武賢儀緊位挨江采隻而坐,靠著武賢儀右側的人則是董芳儀,其次依序是王美人、鄭才人、常才人等者,再往下列數,便是幾位去年才封號的公主。
鄭才人乃是恆王李瑱之母,常才人乃是新平公主之母。公主之中,則以已故的惠妃之女咸宜公主的席位最靠前,其次是晉國公主、臨晉公主、衛國公主、信成公主、昌樂公主等人,至于李隆基長女,柳婕妤之女,大唐的長公主永穆公主倒是並未出席今個的宴饗。而董芳儀與常才人倆人,則看似不謀而合的俱未攜女赴宴。不仔細探究也就作罷,如若細細看來,卻不難發現,較之于諸妃嬪而言,諸公主之列同樣有分蹊蹺,生母已不在人世者,受邀在座的公主不少,親母尚在卻未出席的公主也大有人在,本是一家人坐在一塊,卻似乎哪里怪怪的。
少時,一曲載歌載舞演罷,殿內倏然變安寂。起先那種悶人窒息的感覺,霎時倍為突顯。
氛圍莫名陷入微妙之際,但見王美人吃著樽中酒,當眾嗤之以鼻道︰「大張旗鼓的張羅了數日,還以為今年能翻出甚麼新花樣,原來不過爾爾罷了。」
王美人此話一出,剎那間,在席者紛紛面有難色般欲言又止。李隆基的面色,同是平添不悅之氣。適才李隆基剛贊賞了今夜的盛典,這刻王美人竟當著李隆基的面兒,道出這番差強人意話,明擺著是在成心不想給人留情面(夢在大唐愛135章節)。換言之,無異于是在拆台。
江采隻自是甚曉王美人對其的積怨已久,且不管今兒王美人是否是有備而來,作勢趁機砸其場子,這會兒江采隻卻是惱不得。不然,無疑就是著了王美人的道。王美人口出不敬之詞,無非是要激怒江采隻,意欲讓江采隻于人眼前出糗,亦或引起聖怒,致使江采隻因此招致所有女人的嫉恨。倘李隆基此時開金口,怒王美人贊江采隻,必使人覺得天子未免有過度偏袒江采隻之嫌,如果如是,江采隻定然成為在場的每個女人的公敵。後.宮的其她妃嬪也罷,李唐家的諸位公主也罷,估計往後里將視江采隻為眼中釘肉中刺,眾口鑠金之下,搞不準江采隻會由是淪為妖媚禍主的禍水。
由上而下肅靜無比之余,須臾冷場,但聞江采隻不慍不疾道︰「想是王美人心氣兒急……」邊全未介懷的說著,邊頷首向李隆基,「嬪妾怎地忘卻,王美人可是這宮里的老人了,嬪妾當時應向王美人多多請教關乎宮中的諸事兒排置才在理。也怪嬪妾一時間忙昏了頭……」略頓,挑睨侍立于側的雲兒,示意道,「王美人既已坐得急不可耐了,還不快些吩咐下去,傳下頭的人趁早登台。」
雲兒屈膝行了禮,立時朝早就靜候在偏殿角落的小夏子使了個眼色,小夏子點點頭,轉即弓著身消失在殿門處。
眾人正暗暗驚詫于江采隻的這份泰然自若及其人鮮有之的好定力時分,只听一疊聲極富節拍感的擂鼓聲從外傳入耳,緊跟著,殿外已然緩緩升起數以百計的天燈。盞盞連成點線狀飛升向夜空的天燈,有的大如甕,有的小如果,有的繪有花鳥圖案,有的描有人影子肖相,有的寫有「祈福」、「平安」字樣,堪稱百姿百態,惹人眼花繚亂。
上元放天燈,乃是古制。歷朝歷代,于花燈上倒也層出不窮新穎之意,但宮中歷來罕見如此聲勢浩大的天燈,目不暇接的同刻飛升天野。怎不讓人唏噓。想必即便是宮城外,此時全長安城的百姓,亦均在不約而同地為正連續不斷由皇宮往宮牆外飛升的天燈所吸引,注目著每一盞象征希望與光明的天燈,及時許下心中祈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