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在大唐愛 第238章 淑儀

作者 ︰

殘暑蟬催盡,新秋雁帶來夢在大唐愛第238章淑儀章節。

殘雲收夏暑,新雨帶秋嵐。

白露一過,時氣已是變了。秋風乍起,一雨成秋,青葉泛黃,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古人雲,「征鴻過盡字字秋,紅箋未滿幾行愁」,又是一年秋來到,秋意闌珊時,總裹著一脈灕灕蕭瑟之氣。

秋意日濃,梅閣倒不見多少黃葉舞秋之景,四下原即叢簇掩映的梅林,全不似宮中其它地方,一夕西風凋碧樹,披清霜,戰冷雨,草木搖落,繁華殆盡,觸目盡是蕭蕭落木。尤其是御園,日前的奼紫嫣紅花團錦簇早失,獨余秋菊抱枝頭,夕陽西下,燃一片燦黃。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再無花」,由是一來,競相引得三宮六院中人朝采夕折,以充一室之香。縱有千朵萬朵壓枝低,一時也經不住三千粉黛紛紛把花摘,偌大的御園,日呈清一色半黃半枯之凋。

是日,秋高氣爽,江采隻金針倒拈,繡屏斜倚于閣內,抬眸遙見從四方的宮城上空,一群北雁正排成人字形掠過長空,漸飛漸遠向天際外,心下不由一陣感喟,碧雲天,北雁南飛,曉來誰解離鄉苦,唯有相思淚。

「江南孟夏天,慈竹筍如編。蜃氣為樓閣,蛙聲作管弦。」,離鄉情更怯,終日深坐宮闈中,紛擾不斷,已然錯過今年莆南的夏熱。人皆苦炎熱,不知從何時起,江采隻竟已偏愛夏日長,記憶猶新昔年身在珍珠村,首夏時令,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趴于窗扇前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閑敞時的好不愜意,以及采盈像只鳥兒似地雀躍圍在身邊,一刻也閑不住的直嘈聒,江仲遜執一筐曬干的草藥葉子,素淨的月色下,微佝僂著腰身一遍遍細劃拉著。不染縴塵……

可惜今下,不止江仲遜遠在千山萬水之外。今年的暑夏孤仃只身一人,必是度日如年難熬至極,就連采盈也已不在身邊,往昔江采隻總指說采盈是個怎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蟲,尾大不掉般,而今甩去,反卻丁點暢快也無,見日未少牽腸掛肚,每思昔忖今。無不倍覺傷感累累,若當日未應命入宮門,不知今夕是何景象。

雲兒端持著茶盞步入閣內,但見江采隻又在獨坐于窗欞旁晃神。于是緩步擱下茶盞,倒了杯清茶奉予江采隻︰「娘子,且吃杯茶歇息下。奴依娘子交代新泡下的,娘子且品下合口否?」

放下手頭的針線,江采隻斂神回首,接過雲兒遞上的茶水,以茶蓋刮了刮漂于水面的茶末,淺啜口茶,而後才頷首道︰「光是聞著已是香氣撲鼻,入口更是甘飴。濃釅不失清醇。汝沏茶的手藝越發精煉了,不枉吾寄望。」

雲兒忙屈了屈膝。垂首道︰「娘子不嫌奴愚拙,手把手教囑,奴豈敢偷懶。」

江采隻莞爾一笑,端量眼雲兒,徑自由胡凳起身蓮步輕移步向坐榻,雲兒立馬恭手接過江采隻持于手的茶盅。自千秋節以來,連日雲兒侍奉的愈加勤謹,事無巨細,皆周到無一差漏。江采隻不動聲色地把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自是有數,那夜在梅亭,其與李隆基的一席話,想必一字不漏的均听于雲兒耳中,以雲兒的心細如絲豈會听不懂江采隻弦外之音是為何意,是以這些時日才愈發用心的侍候。

有私心不為錯,只要別逾越了本分,江采隻斜倚于坐榻上,環目閣內,曼聲關問道︰「怎地大半日未見彩兒?作甚去了?」

「回娘子,用罷早食過後,彩兒先時出閣去司膳房取食材尚未回閣夢在大唐愛第238章淑儀章節。」雲兒邊作答,邊為江采隻蓄滿杯中茶水。

掃目閣外日光,江采隻懶懶打了個哈欠︰「瞧今個天兒和煦,汝且陪吾出閣走走,散悶下。」

雲兒面有遲疑之色︰「奴看娘子有分乏,不如先行午憩會兒,稍遲些時辰,再行出閣逛園。」

江采隻拈花一笑︰「不妨事。春困秋乏,近日吾這身子直覺倦怠,外出走動下許是不無裨益。」語畢,已然提步向閣門。

雲兒見狀,趕忙隨手取下件霞帔,緊跟幾步一並步下閣階,亦步亦趨伴于側,且看且行朝梅林外步去。

十余日未出梅閣,宮中的景氣早已渙然一色,偷閑一醉清風里,恍知無價平淡心,雲卷雲舒、花開花敗不過是應時之變,無所謂為之觸景傷情,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一季自有一季的美妙。

宮道上清掃落葉的宮婢眼見江采隻徒步行來,遠遠地便先屈膝行禮在原地。今下江采隻是為盛寵頭上,宮中上至各宮妃嬪下至婢子僕奴,無一不識江采隻尊容,恭敬有加無可厚非,即便雲兒、彩兒倆人平日走在宮中,主動迎上前來搭訕者均大有人在,主子得寵,近侍自也跟著吃香,一人升仙尚仙及雞犬,何況是在這宮里。

轉過幾條宮道,已是行至御園,許久未來游園,御園中早就深郁濃墨,月前的百花爭妍已衰,置身其中,隨處可見倒掛將垂的殘葉。日前的芬芳滿園,寧肯抱香技頭老,也不隨黃葉舞秋風,殊不知,黃葉隨風舞,何嘗不是另一種美,不爭春色,不妒夏顏,其實更是極美,極致之美。

「娘子,奴瞧那邊尚開有幾簇白菊,可要折了帶回閣用作茶飲?」看眼迎風將綻未綻于御園一角的秋菊,雲兒請示出聲。

側首順著雲兒說示方向凝目,江采隻含笑溫聲道︰「且讓其盛放于枝頭為是,吾瞧也無幾枝。」前些日子梅閣便已備足茶飲,足夠飲過年節,有道是「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開恐折枝」,時下園中的花顯是不夠采折,多折一簇不多,少折一簇不少,與其與人爭搶含苞待放的花蕾,當是及早先下手為快為上。

這時,但听身後傳來一聲哧笑,緊就是一長串听似十足嘲謔之味的哂笑︰「本宮本以為。江梅妃一向與人為善已屬不易,不成想連這枝頭的花,竟也這般交善,當真是慈憫心腸。」

江采隻循聲回身,只見武賢儀正同一名豐容盛鬋的宮裝女子閑步入御園來。武賢儀身旁的女子,之于江采隻而言。當夜在千秋節宮宴上與之曾有過一面之緣。故,並不面生。江采隻尚未應話的工夫。只听武賢儀笑語連珠道︰「皇甫淑儀想是不曾與江梅妃打過照面,且由本宮從中薦介下,這位可是陛下現下心尖上的人兒。」

「武賢儀貫會說笑……」笑眼回聲武賢儀,江采隻並未贅言,只點到為止,旋即霽顏相向向皇甫淑儀,和聲道,「久聞皇甫淑儀賢淑良婉,想請不如偶遇。今日逢于此再見,時隔不過幾日而已,淑儀風采又添。」

上月初旬,因于采盈一事江采隻閉閣不出的半個月中。早已有所耳聞李隆基見日多留宿于皇甫淑儀宮苑中,一朝復寵,七月十二日韋氏被冊為太子妃之日,皇甫淑儀亦從婕妤晉為淑儀,一同至宗廟加封冊禮,躋身六儀之列。

當時江采隻原有意遣雲兒去東宮送份賀禮,以賀韋氏冊為太子妃之喜,畢竟,在這之前其與韋氏也算有些交情,前後打交道下來並無反感可言。然而。當得知後.宮妃嬪中同時有人一日行晉封禮時,江采隻遂打消了此念頭。既是同喜之日。送禮應送全,自入宮至今,但又與皇甫淑儀從未有過交涉,倘使只賀韋氏不賀皇甫淑儀,難免失禮于人前,倘或二人俱賀,當日江采隻正與李隆基鬧隔閡,只怕看于外人眼中,少不得要惹閑言碎語,被人異議為禮多有詐,索性佯裝不知情來得耳根清淨,反正時處禁閉之中,事後並非就全無可推諉之辭,倒也省卻橫生事端。

「瞧本宮這記性,月前千秋盛宴之上,江梅妃與皇甫淑儀皆有在席,本宮竟忘卻此事。」此刻听江采隻這般一說,武賢儀這才看似恍然,不無驕嘆道,「這兩日璿兒、璥兒頻入宮,著實擾得本宮昏了頭。」

江采隻淺笑嫣然,毫未介懷︰「涼王、汴哀王有此孝心,實乃武賢儀之福祚,怎地還煩厭了不成?」言笑晏晏間,眼風微轉,「本宮與皇甫淑儀倒巴望著有雙至孝之子……上月十六,淑儀的公主亦正式受冊,封臨晉公主,當真可喜可賀,本宮未及道賀,還望淑儀莫怪。」

皇甫淑儀溫恭頷了頷首,齒若瓠犀道︰「江梅妃言重了,嬪妾豈敢懷怨。倘非江梅妃向陛下諫言,嬪妾的公主何來這般隆恩,尚未及笄便可受冊。嬪妾當代公主在此謝過江梅妃才是。」

及時伸手扶向作備行拜謝之禮的皇甫淑儀,江采隻一笑置之道︰「淑儀外見了,本宮並未在御前美言甚麼,不過是那日宮宴上,有幸見淑儀與臨晉公主母慈子敬,公主又生的討人歡,宴後無意中與陛下說及罷了,終歸是陛下對淑儀及公主恩寵有顧,不日故才便下詔受冊。」

去年九月十一日,江采隻入宮不久之時,高都公主、建平公主同日受封,且未久即各自下嫁清河大房的崔惠童、豆盧建,崔惠童因尚主,拜銀青光祿大夫衛尉卿,至于豆盧建,乃高祖第六女長沙公主與豆盧懷讓的曾孫,太平公主女萬泉縣主薛氏的兒子,是個美男子,因尚主一並授銀青光祿大夫太僕卿。同年八月十五日,信成公主亦已受冊,並嫁獨孤明,眼看諸公主一位位受冊出嫁,可想而知當時尚未婕妤的皇甫淑儀該有多鬧心,身為人母,自然免不了為自個兒女謀計,況且皇甫淑儀有且只有臨晉公主一女,不像武賢儀生有兩個皇子周護。

今時皇甫淑儀既已換來出頭之日,江采隻自是願做這個順水人情,施恩于人,總比與人結怨有情有義。當然,施恩也是要看準對方是誰,絕不可濫施恩典,否則,不但無情無義,反而養虎為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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