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醫院大廳,汪宜恩便按照李熙兒所說的那個病房找去。
她其實是懷著一顆忐忑的心到這里的。第一,她不知程婉馨的情況究竟怎樣,之前只听李熙兒那樣敘述,她就覺得很嚴重。不知如果親眼所見之時,她究竟能否承受的住這個現實。第二,她怕自己不夠謹慎而遇到程婉馨的家人,抑或說她根本不願與自己的父親相見。
病房是303,汪宜恩乘坐電梯而上,可在走廊的轉角處,正正巧巧看到一位女護士正推著輪椅上的病人與她擦肩而過。
汪宜恩驚住!頓時像是做了賊一樣,張皇無錯的躲到樓層水泥柱後面。
不會錯的!那輪椅上的病人就是程婉馨!
那灰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深陷的眼窩下面是兩抹濃重的青圈。當年那個白皙粉女敕如女圭女圭一樣的女孩,如今竟變成這樣風燭殘年!
是自己害了她…愧疚悔恨又在一瞬間淹沒了汪宜恩的腦海,她的眼前被淚水浸潤模糊,心里也在一剜一剜的痛著。
汪宜恩遠遠的看著這個與自己有太多過往的女孩,嗚咽著,抽泣著,她好想大聲慟哭,卻在這種公共場合只能用手強捂住自己的嘴。
這時,只見一位年老的男醫生走到程婉馨和推她的護士面前,對她們說了幾句什麼,然後護士就將程婉馨推走了。
這大概就是婉馨的主治醫師吧…汪宜恩想,如果這樣,那她就直接去問這位醫生婉馨的情況吧!
她邁開腳步默默跟了上去,見這位老醫生走回自己的診室。
汪宜恩敲門,等待里面的回音。
「請進。」老醫生聞聲喚道。見汪宜恩這樣一個面生的女孩來到這里,不禁問道,「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汪宜恩有些局促的開口,「醫生…請問303病房那個女孩子,是您的病人嗎?」。
老醫生不解的打量了她幾眼後點點頭,「是的。」
一听醫生這樣說,汪宜恩腦海中所有關于程婉馨的問題如滔滔江水不絕而至,「那她現在的情況到底怎樣,病情是不是變得很嚴重了?」
看眼前女孩一臉急迫,老醫生更加不明白她問這些的意義了。難道她是程婉馨的親人嗎?「請問你是…?」
她這次就是偷偷來看程婉馨的,並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汪宜恩一臉懇求的說︰「醫生,請您告訴我那個女孩的情況。求求您了…」明亮的雙眼飽含期望與無奈,老醫生頓時明白,或許她有苦難言。
最終他決定告訴汪宜恩一切。「程小姐的情況,很不容樂觀…早在幾年前,她就患了慢性腎衰竭,這些年她不停治療,也用了無數的藥,可病情卻還是越來越糟糕。」
「這是她的檢查報告。」老醫生說著,將一張報告單交給汪宜恩看。並不是說他誰人都給看這些,只是只覺告訴他,眼前這女孩和婉馨關系非同一般,而且她絕不是歹毒的人。
ph:5.5/葡糖糖︰陰性/蛋白︰3+/亞硝酸鹽︰陽性/白細胞︰陰性/維生素c︰0/尿膽原︰陽性︰比重︰1.020/酮體︰陰性/潛血︰2+/膽紅素…
這一行行數據,汪宜恩根本看不懂!「醫生,這究竟表示什麼?」她現在只想知道結果。
「你看上面這兩個數值——」老醫生說著就用手指著兩個數值給她看,「gfr10毫升/分,scr707umol/l。程小姐現在不但是尿毒癥期,而且還可以說已經到了腎衰終末期…」
末期!這是多麼令人絕望的詞語!汪宜恩不相信婉馨會變成這樣,可手握著這一張張化驗數據,听醫生一句句說著這些情況,她卻又不得不信了…
「那…該怎麼辦呢?」汪宜恩抬起頭,重新看著那位老醫生。雙眼竟有不由自主的紅了。
「我們建議做腎髒移植。」老醫生一頓,「可現在程小姐的情況是,她的親人里面並沒有配型成功的腎髒…」
這情況,和李熙兒說的一樣。
難道就真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婉馨走向死亡嗎?
汪宜恩突然頹喪的垂下眼,口中喃喃的問︰「真的沒有一個人嗎…真的沒有嗎?」。
老醫生嘆息了一聲,對于這種無力回天,他們作為醫生除了蘀病人悲傷,還有一種深深的自責感。
整個診室都沉默了。
好一會兒,汪宜恩強顏勾起一個禮貌的微笑,「醫生,謝謝您告知我這一切。」可她很擔憂的不禁提醒一句,「不過我希望您不要把我今天來這里的事告訴程小姐的家人…」
老醫生點點頭,對于病人以及家屬的**,他只管尊重,並不會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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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宜恩從醫院出來,站在街頭,不知要去哪里。
要回寢室休息嗎?現在天色還早,她並不想回去。
突然,汪宜恩產生了個想法。她要去看看連初,她這個做姐姐的太不稱職,總是冷落了弟弟。
汪宜恩乘計程車來到墓園。回來這些日子,她發現整個b市,只有這里還是以前那樣。
她抱著自己來時買的花束來到連初的墓前。
墓碑上面居然沒有浮土。干干淨淨的像是有人來過這里。
汪宜恩這樣猜測著,可現實的確如此,小初的墓碑前,還躺著一束白色的花束。
這束花,還沒有完全變蔫。看來,看望的人是不久之前來的。
汪宜恩不禁想到了以前,那是自己離開這座城市之後,總來看望連初的就是莫駿丞,可現在莫駿丞不在這個城市。那麼送花的,是誰呢…?
是譚越謙吧…因為除了譚越謙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
不可能是那個男人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初葬在哪里…
她真是改不了了!總是想著想著事情,就不禁想到了他。
腦海如走馬燈一樣,晃過她和他在一起的一切…可忘不了的終究是回憶,眼前的是生活。她也只有想想的份了,不是嗎?
「終于還知道回來是嗎?」。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如夢如幻的飄入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