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走廊大廳,正在麾挲著自已手指甲無所事事的服務員,臉上的麻木被突如其來的開門之聲打破,國際校長俱樂部大廳緊閉的房門嘎然而開,蘇燦推門而出,面無表情的走向走廊的電梯口,而後背後開始有人探頭張望,電梯門叮咚打開,上來兩三個勾肩搭背,看樣子是來趕赴這個晚會的人。
都打量望著蘇燦,或許也因為俱樂部那邊探頭探腦的人而察覺到什麼反常,邊走不忘回頭瞅著蘇燦,最後進入俱樂部,看到一團狼藉。
兩方俱樂部成員都有一種驚心過後消化不掉的悸然,衛丁丁李杜這邊立刻被人扶了出去,俱樂部高層人士打著電話不知道是在給校方,還是在給其他人聯系匯報情況,現場不少人對剛才事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林珞然靜靜的坐在窗戶邊一個吧台的位置上,看著窗戶外面的城市,半闕落地窗倒映著她的面容,她一只手牽起裙擺,兩條長腿驚心動魄,而另一只手始終攥拳,接下來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而在她身後不遠,劉曉靜一身黑色套裙,環抱雙手,目視著林珞然的背影,同時也知道她通過玻璃窗的倒影也在打量自己,然而兩個女人之間都沒有任何實質上的交流。一堵映上了虛影的落地窗,就這樣分隔了兩道縴瘦耙麗的影子,像是分別立于不同的位面空間。
在這個看上去不同尋常的夜晚。
電梯在二樓停下,開門就能感受到下層空間的聖誕之熱鬧氛圍,比起樓頂的那股然,這里顯然讓蘇燦更覺得莫名親切,宴會廳大開,時而有人興致不減的出來去往洗手間,顯然里面組織的內部活動挺熱再的,看來整個晚會都在按照計劃進行,學生們的興致也挺高,這讓蘇燦放了心。
去往旁邊的露天酒吧,在一角坐著,如同苦行僧的靜默。
假山石流倘的池水給蘇燦一種隔絕萬簌的平靜,今天是聖誕節,酒吧里面有不少忙著搞浪漫燭光的男女,而蘇燦卻在這種光霧粒子微朦的情形中笑了笑。
原本是希望自己的大學生活有意義而值得懷念,然而今天卻被兩大學校最頂尖的俱樂部趕出了人家的晚會現場,蘇燦也知道剛才在頂樓他的行動這多少有點驚世駭俗,甚至有那麼些膽子粗到挑釁埃塞克和比。權威的意思。
光是想想就知道明天會有怎麼樣的軒然大波,引怎樣的麻煩。
不過轉念一想,不知道這也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精彩紛呈?蘇燦隨即搖搖頭,心忖自己還真有點阿q精神。
每一個方面都是偶然,偶然遇到的劉曉靜,誰知道這女生轉眼就落井下石。
林珞然恰好撞上,也不怪她對自己的生氣甚至于不予理睬,估模著在她的心里面,自己多少就是左擁右抱嫌疑的誤會。
林珞然性格有雙重性,一方面或許開放2放縱,另一方面或許多少是有點傳統,她也仍然有她的底線,再加上蘇燦想要上前解釋一時被衛丁丁李杜兩人惹火毛,在埃塞克和feec的聚會上摔瓶子打人動了手。
所以當俱樂部組織者在詢問是誰邀請他過來的時候,林珞然沒有開口為他說話,只是緊抿嘴唇站于一旁,蘇燦也可以理解。她的內心也是矛盾而掙扎。
而那樣的場合顯然也沒有蘇燦繼續呆下去的理由,否則僅僅憑負責組織人的兩句話,他要真不走了,兩個俱樂部如果不是想把事情捅得全上海都知道,誰又能夠奈何于他?
但離開未嘗不是冷靜下來的一種方式。
蘇燦不知道自己摔出酒瓶子砸向衛丁丁那一幕會在林珞然眼楮里留下什麼樣的惡感,但無疑那家伙的那番言辭徹底惹怒了蘇燦,所以下意識動手,蘇燦沒有考慮太多,也不需要過多束手束腳的考慮,背後的後果未必他不能承受。
這件事情也許衛丁丁會知道,林縐舞很快也會知道,他們這個京津,江浙滬線的大圈子都知道,林珞然在其中也許很尷尬,相信每一個和她接觸的人輿論都會偏向衛丁丁,因為無容置疑,他蘇燦不過是一個在他們圈子里叫不出名頭的小人物,衛丁丁則不一樣,根深蒂固。
于是很明顯,相信明天那些針對他的閑言碎語都會迅流傳,說不準被自己砸了酒瓶子的那小紈褲還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在那些口口相傳之下,會不會動搖到王威威,林縐舞,甚至林珞然和他之間的關系。
他們曾經有過一起長大的歲月,這是蘇燦重生過後寶貴的一筆財富,但是也正因為蘇燦的經歷豐富,也同樣知道其實那些之前很多人認為一成不變的事情,在之後的人生歷程之中,最終都面目全非。
特別是王威威,林珞然他們這樣的圈子,過于早熟是一個趨勢,同樣也讓人過早嫻熟的學會了趨利避害的道理。是親近還是疏遠?有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的好惡所決定的。
所以相比之下,那些似乎直率的紈褲,雖說張揚不羈了一點,但是應該比較可愛。
在蘇燦心里面王威威等人永遠有這份直率,但是逐步長大的他們,逐步適應這個社會的他們,有時候輕易就可以讓過去的觀念隨之傷筋動骨。
蘇燦還真是頭疼,看向窗外,南大在叢林間掩映的燈光,樹上掛有很喜慶的彩燈,這讓他郁結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些許緩解,耳朵里酒吧dj放著柔軟的歌,不知道是老美哪個藍調腔女人唱的,這個時候有點煽情。
蘇燦有些心不在焉,裝面巾紙的編織精致小筐子被手肘踫了下去,彎腰俯身下去收撿,一雙踩著素面宴會高跟小單鞋的腳,輕淺而無聲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高跟鞋上是兩條光滑優美的小腿,像是玉石的精雕細琢,真是一不小心就讓蘇燦忤然心動。
抬起頭來,唐嫵有著削尖面容的俏麗臉頰,像是這個夜晚窗外出現最動人的那抹星辰,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
黑色的眼瞳深邃而遠,似乎無論怎麼隱匿的內心都會在這麼一雙目光下面毫無秘密可言。蘇燦心想此刻的這對眼神目光,到底是有怎麼樣的力量,可以讓人徹夜不眠。
而她淡淡道,「怎麼到這里來了?」在走廊看到蘇燦轉進了酒吧,現在又看出了蘇燦不好的心情,但是唐嫵沒有追問,她不善于安慰,但是如果有必要,她可以陪著他呆上一大段的時間,一整個夜晚。
「有些事情,讓我堵得慌。」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可以讓蘇燦將兩世城府下的快樂悲傷都與之分享,面前的唐嫵必然是一個甚至有可能是唯——個。沒辦法,誰讓大家都知根知底的。
聰明的唐嫵可以不用蘇燦說就大致猜到了出了什麼事情,微笑道,「小的時候我很在意別人對我的看法,老師的評語,同學的評價,因為我不光是班長,還被寄予厚望,別人對我的評語,我書面上的成績,家里面的寄望,都是讓我驕傲的地方。我
去這麼做,為了讓別人在意,為了維持這份被架得很高的驕傲,維持在別人眼楮里的形象。卻從來不覺得自己到底有多累。後來有個人出現了,他告訴我其實我可以率性而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活在別人的意志里面,走出去也許是更大的世界。就算是有阻攔和降礙,也不要忘記前往自己選擇的方向。」
蘇燦愣愣的盯著唐嫵,唐嫵雖然被他盯得臉紅,卻沒有如往常那樣轉開眼瞳。鼓起了內心深處某種底氣續道,「後來我不明白,于是我想過放棄,我沒有辦法在很多壓力下面,做到和他像傻子一樣的堅持。但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我錯了。但現在這個傻子卻同樣的想不開,你說我要怎麼跟他說才好呢。」
在唐嫵剝離了冷然的眸子注視下,蘇燦白齒突然咧得很森然燦爛的一笑,「你就說,不如讓我抱抱你安慰一下吧。」
蘇燦覺得這句話說出口自己都被強大的無恥感籠罩了。
光影微淡的酒吧,窗外是城市的燈海,燭光燃起在酒吧每個桌位上面。
唐嫵心跳加快,微愕而臉色燙的盯著在自己面前的蘇燦,柔潤的嘴唇輕輕咬起來,點點頭。
蘇燦起身,手攬過唐嫵腰線,將她摟抱,那一刻兩人線條緊密貼合,脊椎的血液在此沖擊到四肢五骸,就這麼靜靜的抱著,蘇燦沒有多余的動作,唐嫵咬著牙也準備忍了蘇燦那只可能很不安分的手,但蘇燦只是輕輕抱著唐嫵,沒有雜念,這個時候任何的雜念也許對懷中的唐嫵來說也許都是一種褻瀆。
去年聖誕前夕,波士頓很冷。今年上海的溫度也不高,窗戶上有霜稜,唐嫵和蘇燦在昏黃的燈光下,微促的呼吸都形成了霧氣。
即便很冷,但兩個人相抱在一起,就有了溫度。
皇冠假日酒店十九樓國際校長俱樂部,林珞然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在落地窗面前輕輕踱步,隨後她掛了電話,躊躇半晌,最終還是奔跑出門,乘了電梯朝著樓下二樓。
到了宴會會場,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進了門,蘇燦的四班聖誕晚會臨近結束尾聲,開始有秩序的散場,林珞然的出現無疑讓班上一陣驚艷。
李寒肖旭等人認識林珞然,看到她出現連忙迎了過去,「你找蘇燦吧?這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還不回來,要不然你打他手機吧。」
林珞然「哦」了一聲,點點頭,走出來,這個時候雙邊聖誕晚會都臨近散場,真己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讓她準備返校。
來到酒店外部門口,兩旁聖誕樹的彩燈之下,組織方的大巴車,以及不少俱樂部會員的轎車已經開到,停在空地水池兩邊,一些是要直接回學校回家的,一些則是還準備外出繼續夜聚會的。
衛丁丁等人去了最近的診所醫院處理李杜頭上頂著的大包,不少俱樂部成員仍然對此事議論不停,這可以算是今年平安夜生的一大驚世駭俗事件。
林珞然在此期間接到了不少電話,都是朋友打過來詢問此事的,她到最後煩了,全部掛斷沒有接。
林珞然在電話里翻出蘇燦的信息過去。劉曉靜從酒店走出來,上了一台深藍色的甲殼蟲,動,徑直離開,越過她的時候,兩個人目光對視,這兩個在任何場合都絕對是焦點俏麗明亮的女孩,眼神里或許都對彼此有點敵意。
那邊大巴轉了個頭,門口有一帶隊的學姐招手,「珞然,快點,上車了。」
「嗯,好。」林珞然快步上了大巴,找了一個無人打擾的座位坐下,透過窗戶看著面前高聳的酒店,以及面前的南大校區。
大巴車動機開始嗡鳴,在彩燈覆蓋的道路,駛入了主干道。
林珞然最終還是沒有撥出那個電話。
這個平安夜就這麼過去,而如1年的最後一個月,也就這麼過去了。
2oo2年來臨。全上海乃至全中國的大學,學生期盼已久的學年假期,終于也將降臨了。
每一個假期都讓人激動,當然今年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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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晚了,這一章坐到現在才寫出來,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