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宴(上)
行政大樓用做討論的會議報告小廳里面,氣氛熾烈,劍拔弩張,每個人都各執一詞,不相上下這里面有的是出于個人意見,有的則是或許私下里收到了一些風聲,有的則更願意明哲保身,避開此類交鋒爭斗。
校長王小乙伸手虛壓了壓,將所有的激烈交鋒壓制于無形。
「夠了,現在還不是處理這個學生問題的時候。現在我們暫時要應對的是,如何減輕這件事情對南大返校節整體所造成的影響,目前海內外廣大校友、各級領導和各界朋友對南大始終處于支持和關心的狀態,這就代表著我們責任仍然重大,更有義務將這次富含人文精神建設重要舉措活動的各項工作落實安排好。中途出了些意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此過後人心惶惶,大局觀無法把握。因此,接下來我們更要在返校節剩余時間期間,加強領導,加強協調,服從大局,服從指揮。做好穩定工作,保證返校節圓滿成功。」
王小乙環視眾人,「在此過程中,有鑒于昨天的事件,要讓各級部門的負責同志都不能松懈,要切實負起責任,正確妥善處理矛盾,發現問題要立即反應,以確保籌備委員會能夠第一時間解決問題,保證返校節期間的穩定。」
眾人這才用或猜疑,或揣測,或沉思的各種神態看著王小乙。發現至今為止他都沒有表態,而是采取先擱一擱的緩和態度,這讓人看不透這個南大頗為左右逢源老狐狸校長隱藏在外表下的真正心思和想法。就更為無法根據他的神情揣測到上面那些各方大佬的態度。
但王小乙反復在這句話之中出現一個詞語叫「穩定」,求一個穩定或許是目前南大最重要的結論,甚至可能是來自更高層的意圖。南大是副部級高校,更高層是來自何方,不言而喻。
與會結束出來經濟學院張院長又拍了拍陸川明的肩膀,眼楮里有同仇敵愾的決心。陸川明會以一個輕微的點頭。看著那些又恢復笑容魚貫而出的南大校方高層,絲毫沒有之前在會議桌上殺氣騰騰的模樣,心想人心實在匪夷叵測。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在這短短的間隙之中,陸川明知道外界對這個事情的火熱程度早已暗流涌動,八方起伏。
接通手機後就是蓉城二十七中蔡國濤的聲音,「川明老兄,你我之間不必說了,七六年我們一起踏入杭州大學,在宋老師名下求學,那時就在你家吃老母親做的西湖醋魚,我是半餓著肚子踏入杭州求學,可想而知你老母親那時候的手藝把我給饞的,下了公課,盼著你們家啥時候還能吃魚,因為老人家每次做魚都會讓你把我叫上,那味道做兄弟的至今難忘。」
「我念著這份情,你留日搞合作研究的那段日子,我每次來開會都去拜訪老人家,好吃好穿的都給她帶去。是真沒和我老母親不一樣待遇,我們關系能遠了去?現在你給我個準信,因為我這會來的過問電話快變忙線了,你給我個答復,他王小乙現在是個什麼態度,蘇燦這個人是留還是放,要放就趁早,我就能把他帶回去。南大留不住人,老子能給他送到清華北大蓉大里去,有的是人排著隊歡迎。不缺你南大一個落腳的塌塌(旮旯)。」
陸川明揉了揉眉頭,外界看二十七中校長大概是覺得沉穩謹慎有余,做事滴水不漏。只有陸川明知道這個川西漢子有的是比他拘謹的公眾形象大相徑庭骨子里的鮮明情感,這點當初看他在杭州大學做學生會副主席時,敢罵當時為防止學生通過打電話戀愛而停修損壞話機的總務處長「昏庸」就可見一斑。
只好道,「老蔡,你不要沖動,你總要給我們南大一些冷卻的時間,王校長明確的在會上表示會把這個事情先放一放,現階段還是全部精力放在返校節和維持日常教職工作之中,相信返校節閉幕,是一定會有一個讓你滿意的處理意見。」
電話那頭沉吟了一下,蔡國濤的聲音才傳出來,「老陸你知道我這人向來不喜歡講虛偽的話,博學篤志,切問近思,這是南大的校訓。大學的責任和職能,無非是求知求實樹德育人。若是受外界左右,影響本身的純粹,行政權力高過學術求實認知,這將會讓南大犯下許多不可逆轉的錯誤。」
掛了電話,陸川明默然不語。
短短一兩天過去,蘇燦就接到不少人的電話,首先是老爸蘇理成打來的,這個電話首先不是一貫喜歡第一個說話的曾珂而是蘇理成做開頭發言,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蘇理成問蘇燦在南大的生活如何,有沒有困難,有困難要提早給家里說,不要一個人硬抗。在蘇理成眼楮里面,現在的蘇燦既已經懂事到一個階段程度,但又同時從心理層面仍然月兌離不了把他當做是孩子想法。
听蘇燦的話語並不低落,蘇理成才道,「你在南大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們輔導員蘇老師給我打的電話說明的情況。你老媽也挺擔心的,我沒讓她說話,就是怕她拿出以前那一套,說你又怎麼讓學校和老師如何如何擔心,怎麼敢跑典禮堂上大鬧」
電話那邊立刻傳出曾珂半途殺出抬高八度的聲音,「我看你這個人,你亂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說他嘛。我看你老糊涂了,拿來,我跟兒子說」
從很郁悶的蘇理成那里搶過話筒,老媽曾珂道,「現在怎麼樣了嘛,學校那邊說什麼沒有?你們蘇老師說你這件事情對的方面就是打抱不平社會上的陰暗面。蘇燦,你和當初你老媽一樣,很像,太理想化了。」
「你老媽這一輩子,以前就是見不慣許多事情,所以當初在物貿公司才沒有更進一步,別人先犧牲,也是犧牲你媽這樣的人。老媽見識過的也太多了,蘇燦,我就怕你在社會上吃虧。所以媽不希望你吃虧,有的人,你是沒辦法給他們講清楚道理的,所以你也要強硬。你現在這麼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也有作為了,我想給你說的是,無論你做什麼,以後你能走多遠,你不要忘了,你家頭的老媽老爸都是堅決支持你的。」
透過幾千公里外傳來的話語音,明明只是曾珂平時略帶激動的語氣,但蘇燦總有股想哭的沖動,但畢竟一個外貌雖然年輕但裝著兩世靈魂的大老爺們兒,動輒抹眼淚實在不是一件什麼事。
所以忍了,蘇燦道,「媽,你太煽情了。」心想無論自己強大到什麼地步,踫上在遠方還監護著自己的兩老,也總是會節節敗退的。
這番言語又引得電話那頭曾珂抱怨道,「你看你自己都是什麼身份了,我看你還是一副油腔滑調的」
「我再是什麼身份,你都還是我媽。」蘇燦很諂媚的笑,功力日趨純熟。
曾珂心花怒放。
「你到南大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會消停,一語成讖。南大返校節典禮堂這麼嚴肅的地方,沒有組織紀律性的胡鬧在很多人眼里可不是一樁仗義執言勇于捅窗戶紙的行為就可以過得去的事。」
王薄是隨後打電話過來的人,言語里有對蘇燦處事不妥的批評。
蘇燦笑道,「受寵若驚,怎麼會把王書記驚動到了,難得你還親自打電話過來。」
「昨天我和你爸在外面吃飯,就知道你這個事了,你到底再打什麼主意,想涉什麼水?森川企業受到些不公正待遇這個事和一些利益群體的大布局有關系,而這一塊本身是我們的薄弱之處。你想單槍匹馬的冒頭,這可是在走鋼絲啊」
東南這一大塊本身就不是王系的天下,且對方多少也是可以和王系分庭抗禮的對手,雖然大政治派系的博弈和妥協之間總歸是有維穩的大原則。但這並不妨礙對方可能會對蘇燦的打壓和包圍。
「所以我才不能單槍匹馬,而是最大限度的捆綁可以陪綁的目標,拉攏所有可以成為朋友和助力的人。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在得罪了一些人的情況下,正合已經變得相當困難,唯有出奇制勝才能沖破困境。」
王薄沉思了一下,道,「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森川企業的事情是別人的事,和我們無關。」這是詹化背後的高姓人物和部委嚴系那方的落子吃子,是另一個版圖的扳手腕較量,不屬于王系的版圖。
「你若做襄王,我願當蘇秦。」蘇燦道。
王薄沉吟許久,蘇秦受燕昭王之命,掛六國相印,游說五國合縱連橫,蘇燦這句話里的意思是可以以此事為契機,為王系牽線搭橋構架政治聯姻。王薄思忖半晌最終道,「可以一試,但輕重緩急,你都要有個適度拿捏。」
蘇燦點頭,這只是一個題外事,到目前為止他的產業都只是在獨自生長發展,很少有大戰略層面謀劃的盟友,事實證明一味埋頭的搞發展也是不行的,這就像是個人的職場,並不能只顧著提高自身的修養級別,還得注重人際關系,危急時候還應該有個幫襯能說到話的一些朋友。所以森川企業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如果變相讓兩個有背景的派系產生合作,那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這件事雖然蘇燦的父親知道,蓉城市委書記的王薄知道,但還不至于路人皆知,至少王威威,林縐舞,甚至同樣在上海的林珞然,也都暫不知道。或許上外那所學校只听說了南大返校節上面的抹黑沖突事件,或許會有人在食堂吃飯的間隙,在校外精品店逛街的時間,把這些小道消息翻出來抖落一遍,但並不知道具體細節。
返校節的第四天,南大在這個期間的教學活動依舊持續,蘇燦等人剛從三教樓出來,就看到宋真的寶馬z4,她的紅色捷豹正在報修之中,這台車倒也是蘇燦見到過的。
宋真就站在泡桐樹下寶馬車的旁邊,穿著米色的吊帶連身長裙,一雙淡化她模特出身身高沒有侵略感的平底鞋,不知道站了多久。
蘇燦出來見到她的時候她左手搭在右手手臂腕之上,而右手勾著今年春夏新款有著獨一無二染深帆布的漆料的lv包扣帶,微微側頭出神的盯著地面,黑發從她側臉垂落,被時而拂過的風牽帶。是宅男最具殺傷力的畫面。
看到蘇燦的時候快步走上來,一對大眼楮秋波微斂,像是秋季里所有的光影都融化到了里面,笑道,「我媽在麗笙大酒店訂了席位特地讓我告訴我,我必須要把你帶你過去。」
劇情到了關鍵的位置,寫得稍微慢了一點,今天以下的沒有了,晚安祝好夢,我想一定能把接下來的故事寫得蕩氣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