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下第一樓離開後,柳涵若嘴角一直揚起,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有些絢麗又有些耀眼,從這點上可以看出,此刻柳涵若的心情應是極度好。
若問緣由,這還得回溯到一炷香之前,當時的秦思顏因為逍遙王一句無心的話,就像一根導火線,引起了她無比強烈的妒意,讓她有些失控,所謂的家教禮儀全拋一邊,像個潑婦般,指著蕭風就罵,最初蕭風想息事寧人,好言相勸,可誰料盛怒中的秦思顏什麼都听不進去,只以為蕭風在狡辯什麼,于是像個瘋子般的動起了手,當街被自己妻子又打又罵,這讓蕭風頓時覺得失了顏面。
耳听得眾人不斷的嗤笑聲,蕭風面色漲的通紅,甚至蔓延至耳根,而秦思顏此時卻仍舊不依不饒,咄咄逼人,越罵越起勁。眾人的嘲諷聲一陣越過一陣,這讓蕭風臉紅了又紅,忍無可忍之下,抬手就給了秦思顏一巴掌,當意識到自己所為後,就愣在了那。
可秦思顏是誰,太尉唯一的掌上明珠,從小嬌寵慣了,何曾被人當面甩過耳光,這種羞辱感讓她漲紅了眼,忘了所有一切,一邊輕撫著被打紅的臉頰,一邊怒視蕭風,不可置信的喊道︰
「好,很好!蕭風,你竟敢打我!你也不想想,你有今天靠的都是誰!」
「我…」蕭風看著自己抬起的右手,一時語塞。
「蕭風,你的官位是怎麼來的,你知我知,說白了,如果沒有我,你哪來今天如此安逸的日子!」秦思顏抬手指著蕭風,因為氣憤,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蕭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如今當上了侍郎,就得瑟了,不把我放眼里了!好,真的很好!我會讓你知道,敢打我所要付出的代價的!」
蕭風這時猛然醒悟,暗怪自己怎會如此沖動,竟忘了秦太尉,此時的他哪還顧得上別人嘲笑的眼光,一心只想哄好秦思顏,無奈下,只得輕聲討饒。
「夫人,你不要生氣了…會影響你的美…一切都是為夫的錯…為夫認錯,回家跪搓板…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與為夫計較了。」
「哼,蕭風,你以為在打了我之後,隨便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將此事抹平啊,我告訴你,你做夢!此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秦思顏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連禮都未行,蕭風只得尷尬的與逍遙王行禮並賠罪︰
「賤內失禮,讓王爺王妃見笑了,下官在此賠罪,請王爺王妃莫怪!」
看著狗咬狗,柳涵若只覺心情舒暢,淡淡的嘲諷說道︰
「蕭大人,令夫人已經走遠,你若是再不追,恐怕千方百計換來的官位就要不保了呢,呵呵!」
「王妃說笑了。」蕭風听後,身上冷汗直冒,他又怎會不明白這各中的厲害,心里雖急,卻仍故作無所謂,絲毫不顯慌亂。
「呵呵,有或沒有,相信蕭大人心知肚明,又或者說蕭大人以前做過什麼,想來也就只有蕭大人自己知道,不是嗎?!」
「王妃,下官不明白王妃是何意?」
「本宮明白,蕭大人貴人多忘事,想來是不記得了才是!」
逍遙王看著柳涵若處處爭對蕭風,雖不解,卻也不打算插手,對他來說,只要柳涵若開心就行,其他人死活干他何事。
「蕭大人,你還是快去追令夫人吧,再不去,恐怕官位不保,若真的就什麼都沒了,到時哭也來不及,呵呵!」
柳涵若看著面前唯唯諾諾明顯心不在焉的蕭風,頓時失了興致,下了逐客令。
蕭風行了禮,便急沖沖的離開了,看著轉眼即逝的人影,讓人不免咋舌,一個毫無內力的文弱書生,行走的速度竟也能如此之快!許是因為看到秦思顏被打,蕭風吃癟,這讓柳涵若甚覺解氣,臉上忍不住揚起笑容,有些得瑟,也有些幸災樂禍。有道是,心情好,看什麼都順眼,就連此刻的逍遙王在柳涵若看來也極其迷人。察覺到柳涵若的視線,逍遙王淺淺一笑,滿眼盡是寵溺。
從未見過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剛毅面頰上徐徐綻放的淡淡的笑容,那個笑容,一瞬間凝聚到你身上,對你表現出一種不可抗拒的偏愛,它所表現出的對你的理解度,恰恰是你想要被理解的程度,僅這淺淺一笑,讓柳涵若忽覺逍遙王似乎也並沒有那麼糟糕,她回以一笑。
自重生後就刻意忽略的某些東西,終于朦朧的第一次擁有了一個相對清晰可見的影像。
逍遙王與柳涵若二人並排行走,並沒有這個時代所謂的男尊女卑,許是因為心情好,柳涵若竟主動挽起逍遙王的手,而這小小的舉動卻讓逍遙王喜上心頭,眉眼都掩藏不住笑意,希望這一刻能夠永恆。
秋天的黃昏總是來的特別快,只見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變成了一個紅紅的圓球,西邊天際出現了比胖女圭女圭的臉蛋還要紅還要嬌女敕的粉紅色,太陽的周圍最紅,紅得那樣迷人,紅色向四下蔓延著,蔓延了半個天空,一層比一層逐漸淡下去,直到變成了灰白色。
天空中飄浮著柔和的、透明的、清亮的、潮乎乎的空氣,兩人肩並肩,手牽著手,邁步在這夕陽之下,落日的余暉將兩人的倒影拉的更為修長,顯得異常和諧,直到不合時宜的‘咕嚕嚕’響聲傳來,柳涵若臉一紅,逍遙王突然笑了起來,說道︰
「本王餓了,不知王妃可願陪著本王一起共進晚餐?」
「王爺相邀,妾身自當遵命。」柳涵若紅著臉,有禮的回答。
兩人攜手來到遠近馳名的天香樓,還未進門,卻被人拉住了衣衫。有道是天大地大,不如吃飯最大,柳涵若本就有些餓,只想盡快吃點東西,卻被人扯住不讓走,此刻的她顯得極為不耐煩。
柳涵若回過頭,剛要發作,便見一衣衫佝僂的六歲孩童跪倒在地上,一只黑黑的小手扯著自己的褲腳,不斷磕頭哭著求道︰
「好心的夫人,求求您施舍點銀子吧,我母親幾年前被人打斷了腿後,身體就一天比一天變的更差了,我想籌錢給母親治病,可每個地方都認為我年紀太小,幫不了忙,無奈之下,我只能沿街乞討,期望有朝一日,能籌到錢給母親治病。」
柳涵若上下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孩子,從他說話的言辭中,可見其讀過書,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更恍若他如此之小,卻時刻想著籌錢為母親看病,這份孝心,讓人動容。
只見柳涵若微彎腰,親手扶起六歲孩童,用著極盡柔和的聲音,笑著說道︰
「起來吧。」
奈何這個六歲孩童也是個固執的孩子,在柳涵若未做正面回應,答應救他母親之前,一直磕頭求著,就是不願起來,見此,柳涵若笑了,說道︰
「你母親的治療所花費的全包在我身上了,現在可以起來了吧?」
「謝謝,謝謝!」听了這話,六歲孩童呆愣住了,好一會後才破涕為笑,連聲道謝。
「對了,小不點,你叫什麼?」柳涵若倚老賣老,笑著喚著小男孩小不點。
「我不小了,已經六歲了,娘都說以後要叫我大虎了!」小男孩嘟起嘴,對稱呼明顯不滿。
小男孩的話讓柳涵若再次笑了起來,听到小男孩的乳名,讓柳涵若不禁想起張大姐來,猶記得,她的孩子乳名正是小虎,這些年過去了,想來小虎也該與眼前的小男孩一般大了,不知她們過的可好?
也許因為小虎的關系,面對同樣年紀的小男孩,又帶有虎子,看著他如此破舊的衣衫以及髒兮兮的臉,瞬間讓柳涵若產生了不忍,只見她朝身邊的逍遙王問道︰
「爺,這孩子都瘦的皮包骨了,想來沒怎麼好好吃過飯,著實可憐,我們帶他一起進去吧。」
「你喜歡就好!」逍遙王寵溺的點點頭,說道。得到肯定的答案,柳涵若笑了,拉起小男孩的手,準備跨進天香樓,可卻被橫空出現的一只手攔住了去路,她抬起頭,只見一身店小二裝扮的男子面露不屑,對于這種人,柳涵若不想理會,側身閃過,想從另一邊進門,卻不料店小二像是與她過不去般,她到哪,店小二就跟到哪,愣是不讓進門。
「讓開!」柳涵若剛要發作,卻听逍遙王的聲音適時響起。
店小二看了眼面前的逍遙王,他在天香樓這麼久,見慣了形形色色的達官貴人,那些個有錢人哪個不是穿金戴銀,恨不得把家當都掛在身上,讓人知道他很有錢,所以當他看到逍遙王與柳涵若一身樸素的衣著,身上毫無任何值錢的配飾,直覺判定為窮人,直接冷嘲熱諷起來︰
「呦,瞧瞧,這都誰和誰啊,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兩只穿著衣服就以為是人類的猴子,也不想想,天香樓可是你們這些異類能來的地方。呸!」
店小二說完還朝逍遙王吐了口唾沫,這讓逍遙王一時忘了反應,想他身份尊貴無比,自打出生以來,從未有人敢對他不敬。對于面前這個如此大膽敢如此羞辱他的店小二,逍遙王眯起了雙眼,眸子一冷,暗運內力,掌風直襲店小二。
掌風在即將踫到店小二的那一刻,店小二突然的被一紅衣男子給一把推開,因為重心不穩,店小二直直的朝門柱上撞了過去,鮮紅的血液不斷涌出,一時血流不止,吃痛的店小二只覺自己撞破了頭,還流了血,卻並不知道自己方才竟與死神擦肩而過,反而認為眼前這個一身紅衣的男子用心不良,故意找茬!
對此,店小二頓時氣憤不已,火冒三丈,罵道︰
「他M的,你爺爺的,腦子有病啊,沒事找抽,還是怎麼的,就算神經病也不是這個犯法,當天香樓的人是吃素的啊,可以任由你欺凌!」
紅衣男子對于店小二的話不予回應,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未多做解釋,徑自往天香樓內走了進去。
見紅衣男子事不關己的囂張樣,店小二又豈肯吃下這種悶虧,一手捂著頭上的傷口,一手拉住紅衣男子,淒厲的喊道︰
「打人了!打人啦!有人在天香樓打人了!快來人啊!」
因為這個犀利的叫喊聲,天香樓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就連天香樓內的客人也都驚動了。就在這時,出來數位拿著棍子非常強壯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天香樓的保鏢皆打手。
映入眾人眼簾的就是店小二按著傷口,而血不斷從他的指縫中流出,沿著臉邊緣一直往下流,沾在了衣服上,爾後又慢慢滲了進去,一身衣服到處透著醒目的紅色,顯得狼狽不堪,這激起了好多行色各異的聲音,叫罵聲,不平聲,時起彼伏,場面喧鬧無比。
「你們看啊,快來看啊,就是他,什麼話都不說,一上來就打,看我現在,就知道了,被打的多慘啊!」店小二指著自己,言辭犀利指責著紅衣男子,「這還不算,他既然還想一聲不吭,打完轉頭就想走,你們說說,哪有打完人就想這麼拍拍走人的,難不成我這頓打白挨了不成?」
听了店小二的話,眾人這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起面前的紅衣男子,只見他膚如凝脂,一身紅衣絲毫不顯俗氣,還甚為搶眼,眉間的那一點朱砂,將他本就出色的容貌襯托的更為妖艷,甚至有些驚為天人,讓人不忍移開視線,那深邃的眼眸就像一灘池水般幽靜,讓人忍不住沉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對如此的美人,眾人立即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店小二,說紅衣男子欺凌弱小,而另一派則支持紅衣男子,說店小二自己沒用,怨不得紅衣男子,眼見兩派紛爭越演越烈,即將一發不可收拾,而導致此次爭斗的紅衣男子則看也不看一眼,任他們去吵。
紅衣男子不耐煩的看著店小二的手,冷冷的說道︰
「放手,再不放,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店小二又不是被嚇大的,只以為紅衣男子虛張聲勢,抓的更緊了,吼的也更為大聲了。
「快來看啊,快來看啊,打了人還如此理直氣壯,說什麼再不放開,就對我不客氣了,瞧瞧,這都什麼世道啊,隨便一個人都比地痞流氓還要野蠻啊!」
店小二喋喋不休的說著,紅衣男子的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深,面上盡顯不耐,隨手一翻,只听 嚓一聲,那只捉著紅衣男子衣襟的胳膊便斷了,而此時的店小二顧不得頭上的傷,捂著手臂痛的滿地打滾,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也就在此時,紅衣男子冷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下終于安靜了!」
話音剛落,便見紅衣男子抬腳邁進了天香樓,周圍的人自發的退到了一邊,一言不發。將所有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柳涵若若有所思的看著紅衣男子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
就在這時,從天香樓走出一個略微發福的中年男人,與紅衣男子擦肩而過,看其穿著打扮應該是天香樓掌櫃無疑,店小二一看到自家掌櫃,頓時來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訴︰
「掌櫃的,我冤啊,那個紅色衣服的男人一上來就打人,我跟他理論,還被他斷了胳膊,你可要為我報仇啊!」
面對店小二的哭訴聲,天香樓掌櫃並未理會,反而走到逍遙王的面前,恭敬的說道︰
「爺,沒想到您今天會來天香樓,還是原來靠窗的雅間嗎?」
逍遙王點了點頭,率先走了進去,柳涵若拉著小男孩隨後跟了上去,因為拉著小男孩,柳涵若並沒有留意到逍遙王停了下來並且突然轉過身,她直接朝著逍遙王的胸膛撞了上去,被抱了個滿懷,只听逍遙王一聲悶哼聲,柳涵若頓時羞紅了臉,火燒似的果斷跳開,無比怨念的瞪了眼逍遙王。
逍遙王只是朝柳涵若輕輕一笑,爾後便將視線轉到掌櫃身上,淡淡的開口︰
「孫掌櫃,門口那個人,目中無人,羞辱爺不說,還羞辱爺的妻子,爺不想再見到他,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理才是!」
孫掌櫃听後,連連點頭稱是,等逍遙王離開,才朝著店小二罵道︰
「狗奴才,你平常勢利眼,我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就這麼算了,可你這次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這位爺豈是你能隨意開罪的!」
孫掌櫃朝著打手們使了個眼色,打手們隨即會意,將店小二拖了下去,眾人見此次事件的兩個主角都相繼離開,也都紛紛散了開來。
逍遙王一行三人來到平常的雅間,點好了餐,柳涵若便讓人將小男孩帶下去洗洗,然後換身干淨的衣服,有權好辦事,不一會,小男孩就被打理干淨,送了回來。看著面前稚女敕的紅撲撲的小臉,柳涵若總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見過。
這時,菜也陸續的上了,雞鴨魚肉,鮑魚生翅應有盡有,面對滿桌食物的誘惑,柳涵若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好似在抗議主人的不仁,無奈她只得放棄了思考,開始祭她的五髒廟。
逍遙王適時不斷的給柳涵若碗里夾菜,柳涵若優雅的吃著,還不忘招呼小男孩,讓他快點吃。只是小男孩出生于貧困家庭,自小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美味佳肴,看著滿桌的菜,他愣在了那里,漲紅著臉,皺著眉頭,不知該從何處開始下手。
見此,柳涵若淺淺一笑,夾了一個鮑魚放到小男孩的碗中,輕聲說道︰
「這是鮑魚,營養價值極高,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好年齡,應該多吃點。」
當小男孩听到營養價格極高時,眼楮一亮,立即說道︰
「我營養很好了,不需要補,這個鮑魚留給娘親吃就行!」
听了小男孩的話,柳涵若笑出了聲,頓覺小男孩極為孝順,在這種時候還不忘病了的母親,這份孝心實在是難能可貴,值得嘉獎!
「這是你的這份,放心吃吧,你娘的那份,一會給她帶回去就是了。」
听了柳涵若的保證,小男孩笑了,開始吃了起來,絕對的斯文有禮,顯然是家教甚好。三人說說笑笑,一頓飯在輕松的氣氛中,吃的異常愉快。
「大虎啊,吃飽了喝足了,現在帶我們去看看你母親,可好?」柳涵若輕聲詢問。
小男孩點點頭,別扭的看著柳涵若,幾次欲言又止。
「大虎,怎麼了,不用害怕,有事直接跟姐姐說就是。」
「那個…鮑魚…娘的…」小男孩紅著臉,輕聲的說道。
柳涵若隱約听到小男孩的話,便猜到了意思,只見她掐了掐小男孩的小臉蛋,笑著說道︰
「大虎啊,放心吧,姐姐答應的事一定做到,鮑魚燕窩這些,姐姐早讓人打包了,走吧,現在帶姐姐去給你娘治病。」
小男孩隨即點點頭,笑了開來,一手拉著柳涵若,一手拉著逍遙王,快步朝家里走去,對此,逍遙王並沒有覺得反感,反而有種幸福的味道。
眼見過了一條又一條路,拐了一個又一個彎,終于來到一條貧民巷子里,看著眼前異常熟悉的巷子,柳涵若百感交集,沒錯,這里正是她前世所呆的貧民窟,她看著面前的小男孩,此刻終于明白了,為何她會覺得眼前的小男孩眼熟,原來,他就是以前的小虎,時隔數年,已長大了些許。
猶記得當年初來到此,柳涵若什麼都不會,一切全部依仗小虎她娘親幫助,時間一長,兩人相熟後,便以姐妹相稱,直到後來蕭風高中狀元才搬離了這里,說來慚愧,自離開後就再未見過小虎她娘,剛開始因為比較忙,都沒時間過來,無奈下,只得每月通信,到後面柳涵若就懷孕了,更被禁止外出,直至被毒死,她也一直未曾如願回來見小虎她娘一面。
在小虎半拉半扯下,柳涵若與逍遙王一起來到了破落的大門前,小虎放開柳涵若和逍遙王,興奮的邊跑邊朝屋內的人喊道︰
「娘,我帶了一位好心的姐姐和一位好心的哥哥來看你,你的病馬上就能好了!」
隨著小虎的話落,從屋內傳出虛弱的回應聲以及陣陣咳嗽聲︰
「大虎,是你回來了嗎?」
听到屋內傳出的熟悉聲音,柳涵若此刻是激動的,但一想到小虎的話,柳涵若是無奈的,她現在有很多疑問想問,卻又不知該從何處開口,就在這時,耳邊又傳來一聲又一聲咳嗽聲,听這咳嗽聲,柳涵若頓覺不妙,當機立斷,快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內,就見一桌一櫃一床榻,還有幾張破舊的凳子,除卻這些,別無其他,比當年的情況還要不如,柳涵若甚為奇怪,疑惑的看向床榻,只見一瘦弱的人影半躺在床上,在外的手異常干癟,而臉色蠟黃蠟黃的,皺紋爬滿了臉,哪還有半點像當年張大姐。
若非听到小虎拉著榻上的人叫著娘,柳涵若真的不願意眼前的中年婦女竟會是當初的張大姐,對于如此大的改變,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張大姐,靜靜的呆站在那,一動不動。
看著面前衣著雖普通,卻掩不住尊貴氣質的柳涵若與逍遙王,張大姐尷尬一笑,說道︰
「小婦人腿腳不便,招呼不周之處,還請見諒!咳咳…」說完又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陣咳嗽聲將柳涵若思緒喚了回來,只見她二話不說,抬起張大姐的手開始診起脈搏,好一會後,才松開,爾後便見她將視線轉至被子上,她轉頭跟逍遙王說道︰
「爺,妾身有些事想跟這位大姐私聊,還請爺暫且回避。」
逍遙王點點頭,邁開步子走了出去,等逍遙王一離開,柳涵若一把掀開被子,果不其然,便見腳腕處異常腫大,她試著輕觸,卻猛然听得張大娘一聲抽吸聲。
見此,柳涵若笑了,說道︰
「既然有痛覺,那就說明還沒壞死,有的救,不過整個治療過程會很痛苦,你要有心里準備才是。」
一听有的救,張大娘眼淚啪啦啪啦止不住的往下掉,嘴里一直不斷說著︰謝謝,真的謝謝!
柳涵若一邊給張大娘推拿,一邊旁敲側擊的問道︰
「大姐,看大虎如此乖巧懂事,又有些文學功底,不知你們怎會落魄到此,而看你腿上的傷口,明顯是人為的,如若我沒猜錯,應該棍棒打的吧,不知大姐你們得罪了誰,下手之人竟如此狠辣,絲毫不留情。」
一听柳涵若的話,張大姐悲從中來,嘆了口氣緩緩道來。
「哎,此事…說來。話長…大約在數年前,巷子里來了兩夫妻,女的名喚冷青黎,是前相府千金,原來她為了嫁給窮書生,竟與家里決裂來了此處,此事曾轟動一時。我與她投緣,便結為姐妹,從此相互照應,後來,窮書生高中狀元,她們便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們一直都以書信聯系。」
張大姐頓了頓,復又說道︰
「直到二年前,書信不再有,上街打听後,方才知曉她竟死于難產,對于此說辭,我完全不相信,不瞞你說,青黎妹妹是鬼醫之徒,就憑這點,我也絕對不信她會死于難產上,更何況在生產前,青黎妹妹還來信告訴我,胎位很正,一定能順產,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之後,我偷偷跟蹤了青黎妹妹的男人,果不其然,讓我發現他竟與太尉的千金有染,我當時氣憤不已,便為青黎妹妹叫屈,誰知太尉千金知道後,直接讓人將我打殘了,後來我夫君去找太尉理論,未料卻也招來一頓毒打,因為家里窮,沒錢請大夫,未過多久,夫君就撒手人寰了,獨留下我們母子二人艱難度日。」
听到這里,柳涵若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原來張大姐家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自己,這讓她頓覺羞愧不已,沒想到張大姐待她如此情真意切,為了她,甚至搞的家破人亡。而她又在做什麼,自重生後,一直不斷掙扎在復仇的信念中,忽略了其他關心她的人,張大姐的悲劇雖不是她直接造成,卻也由她間接造成,她暗自告訴自己︰
蕭風,秦思顏,新仇加上舊恨,總有一天,我會找你們一筆一筆算清!
柳涵若為張大姐按摩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她起身走到門外,朝逍遙王說道︰
「王爺,妾身有事想求王爺,還望王爺批準。」
「哎…若兒,你我之間,何須用求字,直說便是。」逍遙王嘆了口氣,說道。
「王爺,妾身見小虎甚為可愛,十分喜歡,想認為義子,連同他娘一起帶回王府安置,不知王爺您可應允?」
「如若喜歡,就帶回去吧,只要若兒開心就好,本王沒有任何意見。」
經由這個小插曲,柳涵若與逍遙王的第一次約會之旅也就到此結束了,一行四人在市集叫了輛馬車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柳涵若先行安置好張大姐以及小虎後,便回到了梅香苑,遠遠的便看見丫鬟春香候在苑門邊,不斷張望。
當看到柳涵若的身影後,春香忙小跑上前,嘰嘰喳喳的說著今日府內的趣聞要事。
回到主臥後,柳涵若頓覺疲憊不已,放松了下來,任由春香按摩著肩膀,不一會後,便听春香說道︰
「王妃,您也累了一天,要麼去泡個溫泉,緩解下疲勞?」
「算了,天色已晚,還是用澡盆吧。」柳涵若抬頭看了看高掛半空的月亮,隨即疲憊的搖搖頭,說道。
春香領命去燒水,柳涵若也趁這段時間卸了妝,換上了輕便的衣衫,手捧著一本書,安靜的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看了起來,大約二刻鐘後,春香帶著四五個小廝,一人一桶將熱水紛紛倒入大澡盆,直接水勾到澡盆的四分之三,才停了下來,春香用手試了下溫度,覺得正好,這才將花瓣灑了上去,只見清澈冒著熱氣的水上,漂浮著淡粉色以及鮮紅色的玫瑰花瓣。
調好水溫,撒上花瓣,春香便起身告退,順手帶上了大門,將空間留個柳涵若一人。待所有人都離開,只見柳涵若輕移蓮步,來到澡盆邊,輕解衣衫,露出了如羊脂玉般潔白的肌膚,看著不斷冒熱氣的水,用手先來回撥動了幾下,確定溫度後才跨進澡盆,暖洋洋的水包裹著大部分身軀,讓她頓覺舒暢不已,不由的全身心都開始放松了起來,她將頭輕靠澡盆邊緣,充分享受著泡澡的樂趣,閉目養神。
而此時的逍遙王在書房從速處理完公事後,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來到梅香苑,當看到主臥大門之時,卻又躊躇不前,此刻的他就像是剛學會戀愛的毛頭小子般,時進時退,一會抬手,一會又放下,顯得猶豫不已。許听到不斷來回顯得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柳涵若便以為是春香來了,淡淡的開口說道︰
「進來吧!」
耳听得柳涵若的叫喚聲,逍遙王深呼吸,輕輕推開了門,听到聲響,柳涵若站了起來,說道︰
「春香,替本宮更衣吧。」
久未得到反映,柳涵若略顯不耐的轉過身,想斥責春香,卻見到滿臉通紅的逍遙王,四處哪有春香的半點身影,爾後,便听聞啊的一聲尖叫,柳涵若雙手環胸,撲通一聲,便隱回了水中。
而此刻的逍遙王腦袋一片空白,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柳涵若的胸前,腦中一直不斷回放著那昂首挺立的豐滿,而胸前那二點隨著情緒跳動的紅梅,好似邀人采擷,無不讓人產生遐想,試想如果自己正不斷撫模著那份柔軟,那種觸感,想想就讓人心跳加快,一想到各種綺麗的畫面,鼻血不知覺的流了出來。
注意到逍遙王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胸前,柳涵若又羞又惱,怒道︰
「王爺,有道是非禮勿視,您這樣做可還有半點君子之風?」
听到柳涵若的嘲諷聲,逍遙王這才回過神,尷尬的咳嗽了幾聲。
「王爺,請您暫且回避,妾身要更衣!」柳涵若怒歸怒,卻謹守禮儀。
逍遙王尷尬的點點頭,轉身離開臥室,在帶上門前,余光卻不忘偷瞄柳涵若半隱半現的那份柔軟,不得不說,就因為這種若隱若現,更容易引起男人的YY。
在逍遙王離開後,柳涵若火速從澡盆中起來,初秋的晚上泛著涼意,讓柳涵若打心里覺得有些涼,她擦干身子,換好衣服,將頭發統一放在左前邊,這才開了門。
因著方才的意外,讓兩人都略顯尷尬,為了打破這份尷尬,逍遙王只得拿著月夜說話,許是月色太美太過溫柔,讓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讓柳涵若有些迷失其中,兩人四目相對間,有些不知明的東西流轉,逍遙王深情的凝望著柳涵若,慢慢的靠近,越來越近,近的都能清晰的听見彼此間不規則的心跳聲,以及呼吸聲,鼓足勇氣,逍遙王輕輕吻了柳涵若的額頭,復又執起她的手,說著心底的情話︰
「若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氣氛十分曖昧,逍遙王原以為可以趁此機會表白,卻不料就因這句話,竟將柳涵若從最深的迷亂處給喚了出來,讓她越走越遠。
听到這些話,勾起了柳涵若最心底的恨意,眼前的逍遙王竟與蕭風慢慢重疊,讓她一時分辨不清,她一把推開逍遙王,雙目通紅,滿含憤怒的吼道︰
「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全他M都是放屁,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傻瓜嗎,任你玩弄,我告訴你,你不要做夢了,我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你欠我的,欠她們的,我會慢慢跟你討回來的!我要你不得好死!哈哈哈!」
看著激動無比,甚至有些瘋狂的柳涵若,逍遙王擔憂不已,緊緊的,用力的抱著柳涵若,感覺受到外力制約,柳涵若更為瘋狂起來,張口就咬,抬腳就踢。對于柳涵若失去理智的行為,逍遙王並沒有半句苛責,而是抱的更緊更用力,輕聲的在她耳邊不斷安撫。
漸漸地,柳涵若慢慢冷靜了下來,恢復了神色,輕輕推開逍遙王,有禮卻疏離的問道︰
「王爺,深夜來此,可是有事要與妾身交待?」
「若兒…你我之間一定要如此生份嗎?」逍遙王語氣中滿含無奈。
「王爺,天色已晚,妾身有些乏了,王爺還是請回吧。」
見柳涵若態度堅決,逍遙王嘆了口氣,說道︰
「若兒,我們是夫妻,本就該同床共枕,你又何苦把我拒之門外?」
「既然王爺堅持,那就留下吧。」
柳涵若淡淡的開口,說完打了個哈欠,率先來到床上面朝里,顧自睡下,逍遙王寬衣後也跟著躺了下去,他環臂輕擁著柳涵若,感覺到柳涵若僵直的身體,苦笑著松了開手,輕聲說了句︰
「睡吧。」
一夜無眠,天還灰蒙蒙的,四更左右,逍遙王便悄悄起身準備去早朝,在逍遙王離開的剎那,柳涵若睜開了眼,望著逍遙王離開的方向許久,直至睡著。
第二天卯時,太陽冉冉升起,逍遙王府後院卻不平靜,那些個妻妾們,不知從何處听說,逍遙王昨天不僅陪著柳涵若逛街,晚上還留宿在柳涵若處,這就好比給她們一個個敲響了警鐘,預示著新的一輪訊息。
辰時剛過,這些個女人紛紛帶著禮物,別有深意的來到梅香苑。
而此時的柳涵若卻因為逍遙王的關系,一夜無眠,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時睡著,卻被外圍喧嘩的吵鬧聲給驚醒,滿眼的疲憊,陰郁的臉色,無不彰顯著柳涵若此刻的心情極度不爽,看來後院這些不知死活的妻妾們,有人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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