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密語 五十一章 飛蟾百足走地鳥

作者 ︰ 五花馬上人

旋機子道長和齊林看到人類社會中才會出現的這一幕,都感到驚訝萬分,一種不可理喻的可怕念頭浮上兩人心頭。

齊林看向道長,意是詢問是繼續回去通知史老?還是跟上這支紀律嚴明的紅狼部隊?道長回看齊林一眼,然後向群狼的方向努了努嘴,兩人隨即遠遠跟在狼群的後面,在樹上蕩行向前。

美洲紅狼的听覺和嗅覺異常敏銳,但齊林和道長與狼群刻意保持了很長的距離,又是如猿猴一樣在藤蔓上懸掛而行,再加之這群紅狼的嘴邊還殘留著人類尸體的殘渣,于是也就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類尾隨。而狼群上空盤旋的雙翼圓形動物,也似全神貫注于履行督導狼群部隊的職責,對其他一概不問不問。

行進途中,有兩只紅狼似乎要開小差溜走,但還沒有跑遠,便被雙翼圓形動物發現,一個俯沖之後,只見逃跑的兩只紅狼痛苦的翻滾在地,悲憫的嗷嗷直叫,猶如討饒一般,再次站起之後,紅狼背部已血紅一片,一塊毛皮月兌落一旁,盡管如此,兩只紅狼在雙翼圓形動物飛起之後,立刻夾著尾巴回歸隊列中原來的位置,跟著前方的狼群亦步亦趨的走去。

齊林搜遍腦際,都沒有將這只長著兩只翅膀,又圓如氣鼓魚的動物對上號,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苦于怕狼群听到無法開口,齊林只得將這個疑問存留心底深處。

其實此時的旋機子道長,又何嘗不是疑問滿肚?這個圓滾滾的雙翼怪物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可以如此有效的驅動幾百只紅狼隊伍,而且剛才的一撲之擊,迅捷異常,從咬下的皮肉來看,絕對牙尖嘴利,但卻有偏偏長相如此可愛。哎,到底是什麼東西?

紅狼部隊步點整齊,幾百只排列成一條長龍,竟然沒有一聲嘶鳴嚎叫,就連交頭接耳的分神也極少看到,這樣的部隊比起人類的軍隊,絕對毫不遜色。

道長和齊林正自各懷心思的跟蹤潛行,突然耳邊傳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嗚」聲,聲音悠長低沉,好似在哪里听過。「對!這就是剛才槍響之後傳來的聲音,難道就是這個雙翼圓球怪物發出的?」齊林暗想,不提防蕩行在前方的旋機子道長已經停止前進,齊林猛然剎車不及,將已站定在樹杈上的道長撞了一個趔趄。

齊林一句驚呼差點月兌口而出,好在道長的身體在樹杈上晃了兩晃之後,迅疾無比的用手摳住最近的一段樹枝,這才找回了平衡。但樹葉的簌簌抖動聲已然響起,排在隊伍末尾的一只紅狼向後看了看,然後一聲輕吠向前傳出。

齊林和旋機子道長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等待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但出乎二人意料,狼群並未停步,好似什麼都沒听到一樣繼續向前行進,而狼群上方飄行的雙翼圓球怪物,卻在齊林暗自慶幸之時,猛然向後轉頭,朝著兩人的隱身處看了一眼。

齊林在枝葉縫隙中看到怪物望來的眼神,頓感恍惚一片,身體不自覺的輕晃兩下,身旁的旋機子道長察覺到齊林的異樣,一把扶定齊林的身體,然後一只手伸出,遮住了齊林的眼楮,齊林的眩暈之感立刻消失,身體也恢復了穩定。道長將手抽去,齊林的視線再次穿透斑駁的枝葉縫隙,看到雙翼圓球怪物此時已回過頭去,繼續監督著紅狼部隊的行進。

「道長,我們被發現了?」待到狼群走遠,齊林輕聲問道。

「想必如此,只是不知為何對我等不管不顧,莫非刻意如此,又莫非……虛設全套,誘我等自投羅網?」旋機子道長自然已經感覺到這只雙翼圓球怪物的大不尋常,只是對于怪物的動機卻也不敢肯定。

跟還是不跟?道長微微躊躇過後,說道︰「即如前方天羅地網,事已至此,不可半途而廢,且瞧個究竟!」

齊林點頭稱是,然後兩人加快蕩行速度,既然已被發現,也不必再過于顧忌被狼群和雙翼圓球怪物發現。幾十個起落承接之後,紅狼部隊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視野中,只是那只雙翼圓球怪物卻沒有了蹤影。

再行三四百米的距離,兩行縱隊中的左側一行狼群突然橫渡河流,向河岸左側而去,然後與小河右岸的一隊狼群夾河並列而行。沿著河岸又行百米,突然如同听到立定的口令,河岸兩側的紅狼部隊一起站立不動,隨後,兩行縱隊分別向不同方向快速跑去,將將跑完一半數量之時,後半截的兩行狼群再次分群,消失在密林深處。

狼群一分為四,到底應該跟哪一隊?齊林目視旋機子道長,道長沉吟片刻,說道︰「想必狼群正自執行包抄任務,分四面八方迂回而至,如此看來,殊途同歸,且跟上左前一隊吧。」

兩人尾隨著左前一隊狼群繼續沿河蕩行,但沒過多久,整齊的一行狼隊突然散開,呈分散隊形向密林深處狂奔而去,這下可苦了齊林和道長,遠離河岸之後,便沒有了這麼密集的藤蔓根須,勢必要下到地面才行,但地上的這群紅狼目前散布各處,稍有不測,便會被狼群包了餃子,落得死無葬身之地。

但沒得選擇,兩人只得滑下樹干,盡量不漏聲色得向著狼群散去的方向跟去。不知是狼群此前得到了雙翼圓球怪物的指示,還是齊林和旋機子道長的運氣著實不錯,兩人在叢林中尾隨而行,竟然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很快,前方響起一陣美洲紅狼的群嚎,嚎聲輕快,似乎帶著微微的得意,而凌亂無章的槍聲則透露著無力和絕望的人類氣息。齊林和道長听到,迅速攀上最近的一棵大樹,將近一半之時,狼群的圓陣映入眼簾之中。

只見剛才的幾百只紅狼圍成一個標準的圓形,狼頭向內,高高昂起,但並不向前攻擊,好似一群看客,也像專為掠陣而來的後備部隊,而狼群的圓陣中間,灌木掩映下,一群士兵開槍狂射,亂作一團。突然,一個人形身影突然竄出,但沒跑幾步,已被一個棕黑色的影子一撲而倒,旋即開膛破肚,血流一地,兀自不死心的扭動著身體。

「是法克的人,好像被狼群包圍了!媽呀,剛才那是個什麼東西?這麼快!」齊林認出這個垂死的人身上赫然穿著米國野戰迷彩服,不由驚呼道。

道長並不回答,而是全神貫注于眼前的戰場,當又一個人類生命再次輕易夭折之際,趁著這只怪物腳踩獵物昂首長鳴的當空,齊林終于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一只比鴕鳥還要大出許多的走地鳥,兩只翅膀已高度退化,身高也遠遠已超出了鳥類的範疇,一雙足有一米多高的長腿底下,是兩只讓人聞風喪膽的利爪,利爪的一趾宛如肉球蜷縮在足部後側,而前面三趾則狀如放大十倍的鷹爪,中間一根最為碩長,足有半米左右,狀如角雕的頭頂上三根鬣羽高高乍起,凶惡猙獰的面龐前方,長著一雙彎曲如鉤的巨大鳥喙,但尺寸又比巨嘴鳥足足大了三圈,渾身黑褐色的羽毛如同披風,而兩只滴溜溜亂轉的眼楮則散發著無盡的殺氣。

看到這只現代地球上絕無遺存的史前怪鳥,齊林終于明白,西班牙士兵和米國大兵身上的開膛破肚效果是如何制造出來,在這般鋒銳的屠殺工具之下,絕對沒有半分困難。

此時,又一個米國大兵被生生拖入地下,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螺旋形的深洞,至于殺手的身影仍舊快得難以讓人分辨,過了一會,一個足有碗口粗細的鮮紅色螺旋形鑽頭緩緩探出地面,然後是一條半米來寬的暗黃色扁平身體,以及身體兩旁的無數腳足。

「這分明是一只蜈蚣!」齊林心中暗想,但自然界中何曾見過這等奇特面貌的蜈蚣,再說這三米多長的身段,比起鱷魚也不遑多讓,難道這又是遠古洪荒中走出的一位惡魔?齊林百思不得其解。

慘呼聲此起彼伏,紅狼圍成的圓圈此時猶如一個修羅地獄,不時有人從中心逃出,但又都毫無幸免的被追上,撕裂,洞穿,慘死!齊林與旋機子道長越看越感到後怕,如果剛才在地面上踫到這兩種怪物,哪怕只是其中之一,估計以自己的身手,也是絕難幸免。

突然,空中掠過一個急如閃電的身影,雙翼舒展,球身圓面,四只青蛙般的羅圈腿緊貼在球狀身體下方,一張寬闊的嘴巴洞開如門,一周圈鋸齒般的牙齒吐出腥風撲面,尚未觸踫到地面上的一個西班牙士兵,而此人卻已如服蒙藥,軟軟癱倒在地。

這個身影對于齊林已不陌生,正是剛才監督著狼群的怪物,只是這一只更加巨大,圓圓的身體足有一米直徑,而如同蝙蝠翅膀的雙翼,展開時則寬約一丈開外。齊林越看這個怪物,感覺越像鼓足了氣的癩蛤蟆,只是多了兩只可以翱翔的翅膀罷了。

包圍圈中的灌木已被巨鳥的腳掌悉數踩倒,戰場變得通透起來,從高處俯瞰下來,周邊的紅狼似乎只是吶喊助威的啦啦隊,也好似觀摩學習的觀察員,而其中的三種莫名怪獸才是這場戰斗的主角。

數只巨鳥猶如沖鋒陷陣的攻堅猛將,略略圍成一個包圍圈,然後從不同方向發動猛攻,爪揚時血肉橫飛,嘴到處開膛破肚,恰如攻城猛捶,也似割草鐮刀;幾條鑽頭蜈蚣則是來去無蹤的偷襲者,身體快速轉動,帶動如鑽頭一樣的尖嘴,從人群的中心位置不時旋轉躥出,一擊之後,迅疾拖入地下,正像遁地忍者,又如黑暗幽靈;而狀如癩蛤蟆的雙翼球形怪物則如一旁掠陣的後備隊,只要有人舉起手中槍支,便快速俯沖而下,或噴吐毒霧,或一口吞入,簡直空襲戰機,絕對用毒高手。

不消片刻,活生生的一隊人類士兵,已慘死遍地,無一幸免。齊林看著這三種極具戰斗藝術和智慧策略的怪物殺手,心中一絲涼氣不禁穿過胸膛,從喉嚨口冒了出來,心道︰「這哪里是早已滅絕的原始低級動物,這分明就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嘛!而這些殺手又是誰人訓練,為何訓練,作何用途?真是太可怕了!」

齊林還在出神的當空,戰斗已干淨利索的告一段落,三種怪物紛紛停下來,顯露出身形,雙翼圓球怪物緩緩降落到史前巨鳥的背部,收攏起翅膀,用一張闊大的巨嘴輕拂巨鳥的羽翼,鑽頭蜈蚣也都爬出地面,繞著一群尸體轉行兩圈之後,整齊的聚攏在巨鳥的足邊。齊林數了數,不多不少,三種怪物都各有六只,看著這並不似巧合的組合搭配,齊林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來,「難道他們真的有組織、有分工,有團隊合作意識?但它們明明都是連哺乳類級別都不到的低等動物,而且說不定早已滅絕了幾萬幾億年!這些可怕的東西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三種怪物的踫頭會持續時間並不長,雙翼圓球怪物率先振翅而起,向著高空飛去,鑽頭蜈蚣則首尾餃接的走向了小河的方向,最後史前巨鳥踱著悠然自若的方步,消失在密林深處,蜈蚣和巨鳥路過之處,狼群早已在它們將要經過的路徑上扯出一個口子,無比恭敬的目送它們的離去。

雖然這三種怪物形貌迥然不同,撤離的方向也不盡相同,但一個共同的細節卻沒有逃過齊林的眼楮,那就是都對地上的人類尸體看都不看一眼,似乎剛才的殺戮並非為了捕食。「這……這難道只是他們的工作?」齊林困惑萬分的看向身旁的道長,道長微微頜首,不置一詞,但一絲憂慮的神色卻清晰無比的印在道長的臉上。

怪物撤離之後的戰場,殷紅的人類血液染紅了身下的土地,殘缺不全的肢體鋪滿了倒伏的灌木,但四周簇擁環繞的狼群,似乎並不敢貿然向前享用這些唾手可得的美餐,直到那聲「嗚」再次傳來,狼群才一下爆發出貪婪的本性,爭先恐後的撲上尸體,大快朵頤起來。

尸體中,沒有女海盜伊莎貝拉,沒有可惡的法克,也沒有胖子拉扎,他們去向了哪里?是否早已在另一片殺戮場中了卻殘生?還是逃出怪物的圍堵,找到了水晶骷髏的蹤跡?

不得而知!

那麼,齊林明白還要繼續,繼續在這片絕對無法預料下一刻的莽荒雨林中走下去!

狼群已打掃干淨戰場,然後陸續悄聲隱入密林深處。

齊林看到此時已暫無危險,輕輕招呼旋機子道長一聲,便準備溜下大樹,但站在樹杈處的齊林,剛剛轉過身,便看到眼前,一張癩蛤蟆樣子的大嘴正懸浮在面前一米處,向著自己的面孔噴出一團黃黑色煙霧!

「哎呀!」齊林大驚失色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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