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半缺,轉眼過去十天,秋葉舞著狂風,在空中翻滾著飄向不知名的遠處。
自從那日楓兒誤撞進龍祥殿,看到了那樣迤邐的一幕後,就神不守舍,患得患失,隨後又有幾次的出錯,幸好小蓮幫著她,才沒有鬧出更大的過錯來。
「楓兒,你這幾天像撞鬼了似的,總天心神不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小蓮蹲下來,看著呆坐在台階上的楓兒,輕聲問道。
「小蓮姐,你喜歡過人嗎?」楓兒淒楚的看著小蓮,這宮里,她們同病相憐,所以,她的心事,也只能跟她說。
小蓮嬌羞的低下頭去,聲音很輕的答道︰「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楓兒吃了一驚,驚奇道︰「你、喜歡皇上?」
小蓮忙的搖手︰「沒有,小蓮只是一介奴婢,哪敢仰慕聖上?其實,也不算喜歡,只是敬慕。」
「是公子嗎?」楓兒月兌口說道,小蓮臉色一紅,點了點頭︰「是,就是公子。」
楓兒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原來,這麼多人都喜歡公子,我也只是滄海一粟而于。」
小蓮皺了皺眉頭,猛的大驚失色︰「楓兒,你難道喜歡公子?」
楓兒望著飄零飛舞的枯葉,她心中的美好也漸漸的消失了,一如她的生命,正一點一點的失去光芒,她目光暗淡的望著遠方,喃喃道︰「失去公子,楓兒什麼也沒有了。」
「楓兒,你別說傻話,公子不在你身邊嗎?我們做奴婢的,這心該放寬些,太執著了,會沒命的。」小蓮出聲勸道。
「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像你們一樣無牽無掛,安心侍奉主子,可、唉,秋天要走了。」楓兒臉上閃過一抹明媚的笑意,小蓮看的有些呆愕,皺眉道︰「什麼叫秋天要走了?這都臘月了嗎?」
嚴傾城近日一直在龍祥殿內休息,他的雙眼已經快好全了,天色好的時候,他就會陪著冷軒轅去御花園散步,那里搭建了一個秋千,他會閑懶的坐在秋千上,看這蕭蕭秋風卷落葉,感受著冬的腳步漸漸靠近。
「小蓮,楓兒在忙什麼?這幾天都沒看見她了?」
這日,秋陽嬌好,嚴傾城在小蓮的陪同下,拿了魚具,要去御花園里的池子釣魚,不過,眾看客別歪想,咱們的傾城釣了魚會當場放生,不是拿來清蒸的。
「楓兒被安排到皖衣房去干活了,這幾日蠻清閑的,公子想她了?」小蓮調皮的眨眨眼,笑問。
「她、還好吧。」嚴傾城語氣多了一絲慚愧。
小蓮望著那張俊秀月兌俗的面容,想起那日和楓兒的對話,小蓮忍不住回答︰「她這幾日都過的不好,公子可否去看看她?」
嚴傾城神情微變,抬眼看著小蓮,急急的站起身︰「楓兒病了?」
「是,病了,許是這天氣轉涼的緣故。」小蓮微微一笑,心中卻感嘆,患的是相思病。
嚴傾城眉頭擰緊,楓兒性子粗略,並不像普通女兒家那般細膩,也全怪是他這多年的嬌縱,她說不喜女紅針線,他就教她讀書識字,她說不喜歡躲藏在深閨簾幕度光陰,他就讓她陪著在城內轉悠,幫忙打點生意,她很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
「我去不得。」嚴傾城眉尖攏起一抹哀愁,這宮里,他和誰親近,就會害了誰,他注定是孤單的,身邊,也只有小蓮陪著。
「公子怎能如此無情呢?好歹,楓兒也跟了你這些年,你就念念舊情,去看她一眼,也許你這一去,比任何的醫藥都更有效。」小蓮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也許是因為嚴傾城的淡漠惹起了她的怒氣吧。
面對著一個丫環的譴責,嚴傾城卻低下了頭,一句話都沒說。
「哼,好放肆的奴婢,敢訓主了。」
走廊上,一抹俊逸的身影緩慢走來,一聲冷哼,打斷了這對極品的主僕,這嚴傾城溫柔的性子,還真是令楚清絕大開眼界了,是不是誰都能欺負他?
小蓮慌的跪了下去,惶恐道︰「奴婢見過公子。」
嚴傾城看了一眼來人,並無吃驚,只是皺眉,語氣有些不悅︰「不過是名丫環,也值得你出言不遜?」
「出言不遜?」楚清絕磨著牙,嘴角發抽,他是替他出氣,反而,他又怪責了,這個氣人的妖精。
「小蓮,你起來吧,回去替我好好照顧楓兒,將這個交給她,讓她早日斷了念想,給我些時日,讓她出宮好好生活。」
輕淡簡略的話,卻透著無盡細膩的心思,嚴傾城說完,就打發小蓮走了。
小蓮有些自責的咬緊下唇,這般心思婉轉的公子,真不知道是該怪他無情還是多情。
楚清絕靠近他,聞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眯著眼冷嘲︰「嚴傾城,你又令我驚訝了。」
「是嗎?好比你進宮也驚嚇了我。」這一刻的嚴傾城,似乎不像那日溫婉,語氣有些逼人。
楚清絕眉宇微皺,眸底迅速醞釀怒意,目光冷冽如冰的盯著他︰「那一夜,為什麼扔下我一人?」
「哪一夜?你的話,我听不懂。」嚴傾城淡淡的看他一眼,漫不經心的彎來收拾魚具。
「你心里清楚。」楚清絕手道很重的一把將他拽起。
嚴傾城眉間微皺,語氣有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冷淡道︰「你弄痛我了。」
「如何?想讓皇上治我一個輕薄之罪嗎?」楚清絕無懼無畏,面露惱怒。
「既然知道後果,還不趕緊逃命去。」嚴傾城淡淡說道,絕色容顏更顯無情。
「你——」楚清絕氣的臉色發黑,邪惡的往前一步,幾乎與他相貼,冷笑道︰「不過是名男寵,別裝的有多清貴。」
嚴傾城臉上有被人抓傷的痛,他猛的將楚清絕推開,語氣急惱︰「是,我無恥,不值得你費盡心思來醫治,你可以走了。」
「嚴傾城,你錯了,你是我踏進官場的墊腳石,有了你的眼,我才有榮華富貴。」更加冷傲的聲音,讓嚴傾城為之震顫,他難于置信的睜大眼,不、、他認識的楚清絕、、不會說出這種話。
「你只是一個人人爭搶的玩物,既然誰都有機會,我何不放肆一爭呢?」楚清絕甩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只剩下嚴傾城呆滯的站在原地,渾身無力的跪了下去。
尖銳的石頭磨破了他的膝蓋,滲出鮮血,可他渾然不覺得疼痛,只是玩物、、、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