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障湖中景色自是迷人,也並不只林家的一艘畫舫。揚州鹽商豪奢,一路行過,林燁也見了幾艘甚是豪華的游船。離得近了,甚至能夠听見船上笑語聲聲。
秋風徐來,荷香陣陣,林如海興致漸起,索性來至船艄,迎風而立。
林燁托著下巴在船艙里看著,覺得自家老爹一身青色長衫,衣袂當風,真當得起那一句風度翩翩!
林如海回首,笑著叫道︰「燁兒,過來。」
船行之中,難免有微微晃動。賈敏忙囑咐道︰「去吧,當心些。」
林燁爬起來,走到船艙外邊。林如海便攜了他的手,將兩岸古跡一一說與他听,又教他念了幾句古來的名句。
賈敏便帶著女兒,透過紗簾看著父子兩個。
正是一家人其樂融融之際,忽听的後邊兒的船夫叫道︰「老爺,那邊兒有一艘畫舫,離著咱們越來越近了!」
林如海回頭看時,果然側後方一艘極是華麗寬大的畫舫朝自己這邊行來,速度倒是很快,不像是賞景,倒像是在追著自家的船。
正在詫異間,忽听的那邊船上有人高聲叫道︰「可是如海兄?」
說話間兩船離得更近了些,林如海定楮看時,後邊船上也站著幾個人,當中一個身穿錦袍,頭束玉冠,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位,怎麼會在揚州?
林燁見父親神色微微一變,便知道來人身份必不一般。因此,也不眨眼地盯著那邊兒的船。
船頭處站著的幾個人,很明顯地分成了兩撥。一撥是方才發話之人,他的左側後方還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另外一個小些,**歲的樣子。此三人居中而立,其余人等隱隱便有簇擁之勢,顯然是護衛或是隨從一類的人。
兩船漸漸並行,那船上之人朗聲笑道︰「不想在這里踫見如海兄,請上船一聚。」
話說的雖是客氣,卻讓人有一種不容辯駁的感覺。
林如海笑道︰「自是從命。」
那邊兒便有人來搭了渡板,那人笑道︰「這位可是小公子?便請一同上來罷。」
林如海笑著點頭,回頭交代外面伺候的丫頭︰「去跟夫人說,遇上了京中舊友,去去就回來。」
說罷,領著林燁過了船。
這邊兒的畫舫比林家的要大上不少,里邊的裝潢也更加富麗華貴。船艙中間設著一張紅木雕花的大桌子,上頭亦是擺著果品菜蔬點心等物,另外還有一只烏銀雕花自斟壺。
那人請林如海坐了,林如海笑道︰「朗之客氣了,請。」
一撩袍角,便坐了下來。
那人也坐了,又叫跟在自己身邊兒的兩個少年坐在兩側。林燁見狀,便自發地坐在了林如海身邊兒。
那人打量了林燁一眼,笑著對林如海道︰「小公子生的甚是討喜。」
林如海大笑,「朗之倒是不如直接說他胖了些吧。」
話音才落,那個**歲的孩子便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看看那少年,雖是極力忍著,可是臉上都憋紅了!
至于麼至于麼!
林燁頓時憤憤然了,自己不過才四歲多麼,還沒長開,小孩子,可不就是要胖些才可愛麼!
這會子,他倒是想不起來自己只是殼子小了些了。
林燁以為,自家老爹的容貌氣度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可是眼前的寧姓之人,卻有著絲毫不輸于林如海的氣質。甚至可以說,眉眼要更加精致些。他身上穿著淺黃色長衫,外罩青色錦袍,發黑如墨,高鼻薄唇,一雙鳳眼烏沉沉的,仿佛千萬般光華都盡數斂在了其中。
若說林如海給人一種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之感,那麼眼前之人便是十分艷麗之中又帶了五分的凌厲,讓人移不開眼楮,卻又不敢直視。
有兩個俏麗的丫頭過來送上新茶,換了果點,又躬身退了出去。
「如海兄,這兩個小鬼都是我家里的親戚,這個……」那人指著那**歲的孩子道,「是我表姐家里的外甥,姓水。這一個,」又指了指那十三四歲的少年,「是我的一個表佷。」
「這位是揚州林大人,乃是前科探花,學問極好。曾做過一任蘭台寺大夫。」
兩個孩子都起身要向林如海行禮,林如海慌忙也起來攔住了︰「快不必如此,不敢當了。」
他自然知道寧姓之人的身份,此人出身顯貴,家族中人都與皇室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他的外甥表佷,身份必是不同尋常,這禮豈能受了?
林如海卻也叫林燁見過了那人。那人招手叫林燁過去,林燁只得晃著兩條小短腿去了。
那人笑眯眯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笑道︰「肉呼呼的,真是有趣。」
林如海搖頭,含笑道︰「朗之這促狹的性子還是未變。」
「變不了了,」那人唇角勾著一抹笑意,「半輩子都這麼著了,怎麼會變呢?」
聲音清潤,分明極為好听,可是不知為何,林燁卻是覺得听在耳中,似乎有著淡淡的傷感。
林如海心里微微嘆氣,這位的事情他也略知道一些。作為好友,他不能說什麼。
二人數年未見,自有說不完的話。那十來歲的少年索性起身,躬身道︰「叔叔,不如我和溶哥兒帶著小客人去另一桌坐著。」
寧朗之點頭。
林燁只得起身跟著那兩個孩子,又有丫頭抬了一張小幾進來,擺上了果品細點。被喚作溶哥的孩子自認為比林燁大了不少,須得照顧他。便將跟前的點心碟子推到林燁跟前,「給你吃。」
林燁瞧著那滿滿一碟子的豌豆黃,悲憤地想︰就算自己長得還有些團乎,也吃不了這一盤子罷?難道自己那麼像吃貨?
抓過一塊兒切成菱形的豌豆黃,狠狠咬了下去。
才吞下第一口,眼前便多了一只茶杯。這只茶杯,握在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中,那手上的指甲修剪得很是干淨。襯著雨過天晴色的茶盞,越發顯得那手生的漂亮。
林燁抬眼皮一看,是那個十來歲的少年。方才寧朗之並未介紹他的名字,林燁也就不好稱呼。
「我姓徒,徒四哥就行了。」
這話一說了出來,林燁險些被一口豌豆黃噎死。以林如海的官位,見著體仁院總裁都不必行禮的,卻對這位寧朗之親近之中帶著幾分尊敬,可見必是個有地位的。方才雖是先行介紹了這兩個孩子,可兩個晚輩要行禮,林如海卻是起身阻攔,足以說明,這兩個孩子也絕非一般官宦人家的子弟。
可是,可是這也太巧了罷?不會是自己猜的那樣罷?
據考證,紅樓中皇室與四個外姓王的姓氏,應是對應著五行的。
東平王姓穆,西寧王姓金,南安王姓霍,北靜王姓水。至于皇室,居中,那就應該是與「土」字相近的姓,或是徒,或是司徒等。
現下這少年自稱姓徒,又讓叫他徒四哥,徒……司徒……,這,這也太巧了吧?穿越定律也不能這樣強大啊!
林燁傻愣愣地看著徒四,手里叉著的一塊兒豌豆黃就掉在了盤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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