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帶著好好出去了,蘇晚清不急不慌的拿起阮兆希拍在茶幾上的那張證明單,看了半響,笑了一笑︰「這麼久,我還以為你當天下午就會來問我。」
阮兆希眉目漸冷︰「你承認了。」
蘇晚清站起身來,與他對視,毫不猶豫的點頭︰「是,好好是你的兒子。」
蘇晚清煞白著臉,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癲……癇。」
終于,五分鐘過後。
蘇晚清只能氣急敗壞的干瞪眼。
阮兆希抿了抿嘴角,收回放在她身上的視線,一臉鐵青的轉身走了。
阮兆希打了個電話,不知道跟誰簡單的說了兩句,然後又收起了電話。
蘇晚清看著他寬厚的背影,突然想起六年前來,那個時候她愛玩愛鬧,不到凌晨絕不回家。有一次阮兆希奉父親的命來找自己,她正跟一群狐朋狗友飆車,玩的盡興,哪里肯听他的話回去。當時他說︰「是不是贏了第一你就回去?」听了他的話,她挑眉問他︰「你能幫我拿第一?」
「別擔心。」他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
「他不愛吃這些。」蘇晚清看著他,解釋道︰「他跟別的小孩子口味不一樣,不喜歡吃魚肉,只愛吃青菜。」
地板上的好好還在繼續發病,沒有了意識,兩眼向上翻著,渾身一動一動的抽搐,蘇晚清無能為力,如果可以,她希望現在受罪的是自己,她能做的,只是在心里祈求這幾分鐘快點過去。
再讀讀小說閱讀網听到有人說話,好好抬頭看過來,正好對上阮兆希的目光。
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後,其中一個專家開口說︰「現在病人基本上已經平靜下來,沒有什麼危險,現在昏迷是正常現象,用不了幾個小時就會醒過來,兩位別擔心。」
蘇晚清聳了聳肩︰「我說是吧。」
蘇晚清抬頭看過去,阮兆希輕輕松松抱著好好,轉身要走的樣子,蘇晚清怔了一下,問︰「去哪里?」
「哪里哪里。」專家呵呵一笑,「我們的職責。」
阮兆希看著這個小家伙,眉頭像打了結一樣,問︰「他為什麼不願意吃這些?」
听到這話,好好雙眼一亮,如星星。
忘記了這茬!再次看了身邊這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蘇晚清重申一遍︰「你們有事瞞著我?快點告訴我!」
不長不斷的二十分鐘里,她看著黑漆漆的跑道一動不動,心里當時是嗤之以鼻的,心想他一個窮酸小子怎麼可能會這個……可是當那輛紅的耀眼的車緩緩在她面前停下,那道欣長的身影推開車門下來時,她就知道這個愛沉默不愛說話的男人不不容小覷。
渾身痙攣中的好好突然停下來,向上翻著的眼皮也慢慢闔上,蘇晚清知道他這次的病發停止了,立刻抽了放在阮兆希掌中的手,過去將他小小的身體緊緊抱在懷里,輕柔的替他擦拭掉嘴角的污穢。
蘇晚清嘆了口氣,伸手模了模他的腦袋。
阮兆希一愣。
可,那張小嘴里伸出小小的舌頭來,小心翼翼的舌忝了舌忝,又飛快的縮回去。
一看兩人之間的話,和暗地里的小動作,蘇晚清就知道有事,她用筷子敲了敲碗,說道︰「你們有事瞞著我?」
裁判一聲令下,四五輛車離弦之箭一樣飛射出去。
這個答案真殘酷。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阮兆希沉聲開口。
而現在,好好伸出手,手里端著個飯碗,接過阮兆希遞過來的那塊雞肉,用還使得不是很好的一雙筷子夾起,慢慢送進了自己的嘴里。
從那以後,阮兆希沒跟蘇晚清說過一句話,就算同在一個屋檐下見面,他也當她是陌生人那樣,看也不看一眼,擦肩而過。
好好看了一眼,立刻搖頭,小小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一臉的嫌棄。
「叔叔……你剛……剛才說的話還算數麼?」安靜中,好好略顯羞澀的聲音響起。
好好從椅子上滑下來,一臉興奮的仰頭看著阮兆希,阮兆希模了模他的腦袋,低聲說︰「等一等,我上樓去換套衣服。」
那時阮兆希話不多,只沉默的取了她手里的車鑰匙,一聲不響的上了車。
听到動靜的阮兆希立刻轉身跑了過來,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後沉下臉,來到蘇晚清面前,忙問︰「怎麼回事?」
雞肉被重新扔到碗里,像看到蒼蠅一樣,再也不願意踫了。
菜肴很豐富,葷素搭配,好好低頭吃飯,幾乎快要將面前的一小碟青菜吃完,阮兆希看了一眼,伸手夾了筷子雞,正要放到他的碗里,另一雙筷子從旁邊伸過來,攔住了他。
早上拿到這份DNA證明單的時候,阮兆希整整盯著看了三個小時,從震驚、憤怒、到平靜,然後想了很多很多。
「謝……謝。」
回過神後,蘇晚清急忙從跪坐著的地上站了起來,穩了穩心神,立刻跟著跑了出去。
醫院的病房里早就等了兩個醫生,蘇晚清是護士,因為是同門,所以只需一眼,就看出這是本市最權威的專家。
蘇晚清緊緊盯著,其實她也是希望他吃的,這樣對他身體有好處。
「為什麼剛開始不承認?」靜了良久後,阮兆希問。
一頓飯吃的不快不慢,二十分鐘後,餐桌被收拾干淨。
蘇晚清驚叫一聲,臉色瞬間慘白。
「想不想吃這個?」盡管蘇晚清那樣說,可阮兆希還是揚了揚手里的雞肉。
知道他是再跟自己說話,蘇晚清聳了聳肩,答道︰「他說這些小動物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吃它們。」
接下來專家又問了蘇晚清一些好好的病況,蘇晚清一一的回答了,專家做了些記錄,又開了些藥單,讓護士到藥方配藥,說是給好好用一些抑制的藥物。zVXC。
阮兆希看也沒看她,丟出一句︰「男的人事女人少管。」
蘇晚清沒說話,卻也緊緊回握住了他的手。
蘇晚清好久沒看過好好這個樣子,也里頭也高興,看著阮兆希的背影踏了樓梯,她才在好好面前蹲下,剛要說話,剛才還好好的小家伙的突然在她在前直直倒了下去。這站與我。
車門被拉開,阮兆希彎腰探進半個身子,接過她手里的好好,等著她一起下了車,才和她一起進了市醫院。
啊哈?!
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阮兆希怔了怔,然後默默收回視線。
這樣正好,他不理她,她還懶的理他。
第一次見到她,她那副陌生的態度讓他自己也拿捏不準她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如今事實擺在面前,蘇晚清就是葉蓁蓁,她平平靜靜站在自己面前點頭稱是,讓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蘇晚清還沒開口,阮兆希先出了聲,開口說話時像松了口氣的樣子︰「謝謝。」
好好立刻大力的點頭,因為興奮,臉上一片紅暈。
阮兆希不死心,語帶蠱惑的說︰「很好吃,你嘗嘗,吃了這一塊我答應你昨天說的那個事。」
等到那些醫生和護士都走了,蘇晚清側頭一看,就看到阮兆希一動不動緊緊相著自己,目光深沉。
阮兆希垂眸一笑,好好捂著嘴同樣的不出聲,也是笑。
這日下午,餐桌上。
車子一路急駛在路上,蘇晚清坐在後排,懷里摟著好好,心驚膽顫的提醒他︰「慢點。」
「到了。」
車子驟然停下,打斷蘇晚清的思緒。
「別著急,沒事的。」平靜下來的阮兆希握住蘇晚清的手,似乎這樣就能給予她力量。
「我來抱。」話音一落,懷里一空。
阮兆希抬眸一笑,點點頭︰「算數,吃完飯我就帶你去。」
一見他們進來,兩位專家就起身相迎,寒暄兩句後,就直接入主題,讓護士接過阮兆希手里的好好,小心的放到病床上。
「醫院。」背對著她,吐出兩個字。
蘇晚清氣的哭笑不得,白了他一眼,移動視線去看好好,哪知這一看,嚇了她一跳,以往好好是不沾葷腥的,所以他比同齡的小孩子在瘦小,身上沒肉,只剩下一身的骨頭,有時候晚上她抱著他,都有些硌人。
蘇晚清笑了一聲︰「這個答案早就告訴你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交集,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你相認。」
蘇晚清剛開始還有些忐忑,當天他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麼好看,她覺得他會報復自己,他越是這樣,她越是緊張,可是好幾天過去了,眼看大年三十將近,他都沒有任何動作,她也就漸漸放開了。
其實不用她說,阮兆希也能看的出來,只是他不相信,這麼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患上這樣的病。
蘇晚清看了一眼休息中的好好︰「出去說吧,我們別吵到他。」
病房外的長椅上,蘇晚清緩緩開口︰「好好是早產,八個月的時候就被拿了出來,身體一直不怎麼好。到三歲時,有一天病發,我把他弄到醫院,被查出來說是癲癇,之後仿佛應證了醫生的話,幾乎是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有好幾次都很危險,可是都有驚無險的躲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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