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兒幾個掩不住怒氣的以眼剜向方明秀,方明秀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渾然不覺那幾丫鬟不善的眼光,春意倒是全看見了,心里直冷笑,她小心掩藏自己的心思,卻不知她的動作都落在慕越的眼里。
平兒是知道黃指揮使的,也知道黃家那對子佷曾意圖謀害姑娘兩回,第二次雖是老爺和大爺他們設計的,但沒那賊心又怎會上套,更不用說黃小姐在藍家宴席上,當眾給姑娘難堪。
如果這春意真是那位黃小姐,那她這些年是受了多少苦,才生生磨成這般模樣的?黃指揮使原本就記恨老爺壓著他不讓他升職的,他家兒女會那樣張揚舞爪對付姑娘,只怕黃指揮使功勞不小,在家里沒少抱怨吧!黃指揮使已死,兒子流放,家私也遭人席卷一空,黃夫人母女的日子只怕很難過……
何媽媽笑容滿面的回答方明秀的問題,慕越則坐在一旁喝茶,沒有回應她一個字,方明秀毫不在意,她想從慕越這兒模東西回去,卻不能拿這些擺在明面上的,雖然她不知她娘打算怎麼做,但要拿,也得拿順王送的東西才能作數。
只是慕越房里擺設的,都是當年鄭氏留下的,何媽媽是隨鄭氏嫁到藍府的,自是最清楚不過,庫房中那些東西是鄭氏的嫁妝,在幫慕越布置房間時,她便從中挑了幾樣,既大派又不甚名貴的物什,一來三房並不常在京里,不需顯擺自家有些什麼好東西。二來姑娘的性子也不喜那些太過奢華的物什。
卻沒想到,竟會招方明秀這樣的人上門來。
何媽媽看方明秀滿是失望的臉,心里不由慶幸,自己當初留了心眼。沒將夫人那些好東西全都擺出來。
方明秀將堂屋里的擺設都問了遍,就想要進內室去瞧瞧,不過。她與慕越又不親,一時間著實不好開口往人家內室鑽,正傷神著,就听到外頭小丫鬟來報,「大爺、六爺回來了,順王跟他們一起回來的。」
「哎呀!六爺可回來了!」顧嬤嬤在慕越身邊輕聲的道,何媽媽也低頭雙手合十的道了聲佛。「真是祖宗保佑,六爺能安然歸來。」
「六爺他們到了?」慕越問。
「到了,都在老夫人房里呢!」小丫鬟喜道。
方明秀卻只听到順王也來了,見她們只提六爺,未提順王半個字。不免有些焦急,雖听聞順王俊美如謫仙,但沒見到人,誰知這話真假,不過順王代表的富貴,她是知道的,母親與她再三保證,定會讓她入順王府為側妃,日後安享榮華富貴。可要是相公又是個俊俏的,豈不是更好?因此她就想去親眼看看順王長什麼模樣。
而春意的雙手微顫,眸光微閃,順王!十二皇子。當初父親就想攀這門親,母親也贊同,哥哥卻覺得不好。連皇後的親佷女兒都不要的皇子,能有什麼出息!誰知道四皇子壓根就沒打算與自家聯姻,她與十二皇子一直緣慳一面,今日有機會見上一面的話……
「姑娘,老夫人請姑娘過去。」此時又來了個丫鬟,是老夫人跟前侍候的,她恭敬的與慕越福了福,輕聲說完後,掃了方明秀一眼,「李大表小姐,您外家派了管事媳婦來看望您姐妹,二夫人讓我給您帶句話,讓您快點回她那兒去。」
這話一出,無論方明秀想繼續賴在屋里不走,或是想跟到老夫人那兒去,都是不成的了,她怏怏不樂的起身,問︰「怎麼這個時候派人來呢?」
這話問得,那個丫鬟面上笑得甜美,心里卻想,這位表姑娘真不愧是表姑太太的女兒,都一樣惹人嫌。
「看那管事媳婦的樣子,怕是還有事要忙,李大表小姐還是快過去吧!」
「不過一個下人,有什麼的,就讓她等,我陪你一同去老夫人那兒吧!」李明秀邊說邊朝慕越走去,說到末了就伸手要挽慕越的手,誰知打斜刺里伸來一只手,擋住了她,她頗為不快的瞪視過去。
「您還是快過去看看吧!說不得是來跟您說李老爺的事。」顧嬤嬤滿臉和善又帶點憂心的道。
「是啊!李家姐姐還是快去瞧瞧吧!若是誤了旁的事都不打緊,誤了李老爺的事可就不好。」
李老爺是李明秀的父親,他被關在牢里頭,不知生死,也不知何時能出來,做女兒的,自是應以父親之事為重,若她不管不顧,撇下那管事媳婦不見,硬要去藍老夫人那里,只怕會讓人戳著她的脊梁骨一輩子,數落她不孝吧?
李明秀憤憤的跺了跺腳,最後還是跟著丫鬟走了。
春意一直低著頭不語,跟著李明秀身後,慕越看她們走了,卻沒松開眉頭,「姑娘?」平兒侍候她起身,見她不復適才歡喜的樣子,不禁開口問。
「不知道李老爺的事,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結果?」
「不曉得。」平兒搖頭,「老太爺和大老爺肯定是不會插手管這事的。」
這件事也不能由藍家出面去打點,這件事看來蹊蹺,誰知後頭還有誰摻和著。
慕越覺得這件事說不定是表姑太太設計的,為的是將她女兒安插進府,但想到那天的情形,又覺不對,表姑太太得知丈夫被關時,那份錯愕非常明顯,讓她覺得,表姑太太應該是打算將女兒賴在藍家,但沒設計丈夫入獄的事,他們家是做生意的,東家進了牢房,說不定會影響生意,若只為把女兒留在藍家,犯不著李老爺這麼大的犧牲。
「回頭讓人去二房探探。」
「是。」交代完平兒後,謝過顧嬤嬤,留下何媽媽和圓兒她們看家,慕越帶著雀兒和平兒去遠大女乃女乃房里會合。
遠大女乃女乃已經收拾好兩個兒子,兩個孩子听到爹回來了,都很高興,雖然對又要去曾祖母那里,有點不滿小抱怨了下,遠大女乃女乃無奈的讓他們閉嘴,攸六女乃女乃也過來了,遠大女乃女乃才帶著她們一塊去老夫人那里。
互相見禮後,老夫人讓孫子們到跟前來,好一番打量,才道︰「你們兩兄弟沒受傷吧?」
「沒有。」
「這一路還算平安。」真正危險的是北胡太子和北胡公主,不過這話不能說,藍慕攸只暗地里撇了下嘴角,便說起這趟六女乃女乃的辛勞,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妻子身上去。
攸六女乃女乃是新媳婦,臉皮薄,卻幫著丈夫一路照應北胡公主,說起來確實做的不錯,老夫人听了,對她印象大好,大夫人一旁湊趣說笑,把攸六女乃女乃逗得羞紅了臉。
藍慕葭姐妹是孕婦,方才回房後,都歇下了,老夫人發話,讓她們不必過來,只晚上要辦個宴席為孫子、孫媳接風,讓她們姐妹都要到。
大夫人連忙笑著應下後,便親去廚房打點宴席,臨出門才轉頭問︰「老夫人那順王……」
「安排一席在外院,讓老太爺和大老爺招待順王。」
老夫人是不知北胡太子的盤算,但順王難得上門,又是與兩個孫子一起,想來是有什麼話要跟他們說,也就不多問,讓大夫人安排一切。
大夫人自丈夫那兒知道一丁點,現在北胡太子進了京,想來此事需有個結果了,順王挑在這一日上門,想來他與慕越的婚事是不會有變的,大夫人心里一喜,有這麼一個親戚,自家兒孫的前程就不愁了。
老夫人與孫子們說了一會子話,便露出疲態,藍慕遠起身告退,老夫人這才想起兩個小曾孫那天受傷的事,抬頭欲言,看看孫子夫妻,終究還是沒開口,就讓他們回去了。
黃嬤嬤見藍慕遠他們都走了,過來侍候老夫人回房小歇,見老夫人滿臉憂思,不免開口問︰「老夫人是在擔心什麼?」
「唉!還能擔心什麼,老二媳婦那個表妹是個麻煩,她那個大女兒更是麻煩,你說,好好的一個姑娘,在人家家里做客,明知人不在,卻偏要往人屋里鑽是什麼意思?」
黃嬤嬤一時無言以對,心道,還能是什麼意思,當然是找麻煩唄!明知慕越姑娘正在備嫁,她卻老要往里頭鑽,要是什麼東西掉了,算在她頭上,傳出去李家大小姐當賊,偷盜順王妃的嫁妝,她這一輩子都完蛋了。
藍家好心收留落難親戚,這親戚明里受人恩惠,暗里卻偷盜人財物……
黃嬤嬤搖了搖頭,二夫人也真夠命苦的,有這種親戚。
「一會兒傳話給大總管,讓他跟大老爺說一聲,想辦法把李家那官司了結了,別自己出手,讓旁人去做,盡早把她老子的事解決了,我倒要看看她娘還有什麼借口把未出閣的閨女兒扔在咱們家里。」
黃嬤嬤知老夫人這真動氣了,連忙應了,邊安撫老人家︰「您放心,一會兒奴婢就讓人去跟大老爺說,您別跟那等人生氣,氣壞了自個兒,那人可就得意了。」
「哼,哼,那是,她倒會算計,知道那天我們不在,便來蠻纏,擺明了欺負她們姑嫂是晚輩,不好駁她的話,我要是讓她氣倒了,只怕連老大媳婦都鎮不住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