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兒女煩惱的,除了雲嬪和紀淑儀,還有德妃,十皇子安王狀況一日沒好轉,她就天天掛著心,安王是已經出宮開府的皇子,就算病成這副德性,還是不能移進宮里來養著,德妃只能從內侍、宮女口中得知兒子的情況。
想出宮去看兒子,還得皇上恩準,然而鎮南侯與豫王勾結,是朝中皆知的事,靖南侯死,家眷全被關在大理寺里,德妃雖未被拘在自己宮中,行動卻也不是很方便。
想到父親臨了棄她們母子,改投豫王,德妃心中焉能不恨,但是安王如今已成痴兒,父親也死了,想再多也無濟于事,她只能派人暗地里打點,希望能把母親和兄長、佷兒們撈出來。
但是豫王一日沒被逮,案子便不能完結,雖然情節不算太過重大的一些官員已處置了,但靖南侯夫人、世子等人身份特殊,少不得要等到豫王落網,才能真正塵埃落定。
德妃既憂心娘家人,又煩惱兒子何時能好轉,郁結于心,也病倒了。
皇貴妃那兒得了消息,冷笑著暗罵︰「活該,叫你兒子帶壞我的寶貝兒子。」但身為後宮份妃最的妃子,還是得做做樣子,她讓人去請御醫前去看診,又讓人通知皇帝,德妃病了的事。
皇帝正在席美人的殿里,因此只讓席美人,隔天帶了藥材和御醫,去探望德妃,德妃覺得身子涼透了,皇帝連來看望都不曾啊!瞧著那青春可人的席美人,德妃伸手模模自己枯瘦的臉頰,青春已逝的自己,如何與鮮女敕如初綻薔薇的美人相爭?
紅顏未老恩已斷,她黯然的垂下眼,不經心的听御醫為她敘述病情,及該如何施藥,她身邊的心月復宮女看著心焦。卻也無計可施,席美人看著眼前如枯萎玫瑰的德妃,心頭一緊,她還記得自己初入宮時。那艷麗嬌媚的德妃,是如何的風華絕代,不過短短幾年,就成今日的模樣了,又想到德妃再如何,總是生了個兒子的,就算安王如今成了痴兒。但他已成親,待安王妃生個一兒半女的,德妃日後也算有靠。
雖然靖南侯與豫王謀逆,但安王並不曾參與其中,且他成了如今的樣子,皇帝也不會把他外祖干的事,算到他頭上去,德妃只消熬過這幾年。將來的日子就好過了。
可自己呢?她臉上笑著手卻不敢探向月復部,想著皇帝還能有多長的日子,想到日後。席美人便不禁黯然。
從德妃那里出來,御醫向她告罪先行一步去向皇帝復命,席美人則慢慢的走回宮去,她身邊的丫鬟繁花悄聲建議道︰「娘娘,趁著今兒天氣好,不如咱們去御花園走走?」
看到德妃的樣子,繁花其實也覺心驚,扶在她手腕上的手微微顫抖著,繁花嘆了口氣,拿話岔開席美人的心思。走進御花園後,席美人扶著繁花的手,順著鋪著玉白大石的小徑,穿花拂柳一路來到湖邊的小亭,宮人已大略清理布置了下,繁花侍候席美人坐到鋪了錦墊的美人榻上。又命宮人沏茶,一切安置好後,她只留兩個宮女在亭外侍候,將內侍及其他宮女遣退約二十來步,席美人知她盡心,也不多說話,只捧著茶靜靜的看著湖水。
不知過了多久,就听到衣袂窸窣聲,跟著是女子交談聲,不一會兒功夫就听到席美人身邊的宮女、內侍們請安的聲音,原來是麗嬪。
她帶著媳婦汾王妃也來御花園走走,席美人起身與麗嬪及汾王妃見禮後,雙方才坐下閑聊不久,又來了眾宮人簇擁著的皇貴妃,皇貴妃早知席美人奉皇命去探望德妃,見她在此,便問了幾句,席美人忙起身恭敬的回答問題,皇貴妃並未久留,與麗嬪婆媳頜首便走人。
麗嬪看著皇貴妃遠去的身影,忍不住嗔道︰「她還真當自己是皇後了,瞧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真是讓人作嘔。」
「母妃。」汾王妃柔聲的喚道,麗嬪沒好氣的應道︰「怎麼,我說不得?」見媳婦朝一旁低垂著頭的席美人呶了呶嘴,麗嬪不禁有些尷尬,訕訕的道︰「知道了,我不說了。」
席美人並不覺得皇貴妃的作派有何不對,她進宮年資最淺,份位最低,縱然眼下看來受寵,但她如何能與皇貴妃或麗嬪相比?只能不摻和其中明哲保身。
席美人告退離去之後,汾王妃才扶著麗嬪慢慢走出御花園。
「汾王府修整得如何了?」
「還好,我問過內官們,房舍都修整妥當了,接著就是花草樹木要移栽,監匠作的人都在趕工,年後應該就能搬進去住。」
「年後啊!」麗嬪覺得自己很矛盾,既盼著汾王府趕快弄好,又怕弄好了兒子、媳婦就得搬出去了,以後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想去看兒子,直接去看就是,可是又怕內府及監匠作的輕怠了兒子,只顧著順王府,忘了汾王府。
汾王妃也明白,她其實更盼著能盡早出宮開府,進了汾王府,她是汾王妃,整座王府都是她們夫妻兩自己做主,不比現在,麗嬪許是鎮日太閑了,不時來探他們,汾王得養身體,御醫說,他得練習走路,不能縮著什麼都不動,那樣會讓他的腿日漸敗壞下去。
但那不件輕松的事,汾王有心想練走,她也希望他能好起來,可是麗嬪心疼兒子,每每見到兒子流著斗大的汗珠,扶著人慢慢練走路,她就心疼萬分,總是才練走兩步,就被麗嬪叫停,回頭就是責備御醫們很差勁,治了這麼久,汾王的腿就是不見起色!
把幾個御醫給氣的!但又不能跟皇帝的嬪妃對上,汾王妃只能一一去安撫,不過倒讓她的好名聲在御醫院里傳揚開來。
婆媳兩並未往麗嬪住處去,而是往瓊華殿走,出後宮往前朝的瓊華殿就是一條長長的夾道,快到瓊華殿時,正巧遇上太子與順王兄弟。
麗嬪與汾王妃對太子兄弟屈膝福禮,太子溫言請她們起,「剛剛與十二弟去看了十一皇弟,他倒是個要強的,練得滿身是汗跌坐在地,還是不肯停。」
麗嬪听著心里一驚,慌忙告退就要去看兒子,汾王妃卻忍不住多看太子兄弟兩眼,才匆匆告退。
看她們婆媳一前一後離去,太子才若有所思的道︰「你說,這池水攪得夠渾了嗎?」。
「四哥覺得呢?」東方朔問。
「我覺得還不夠,北胡太子是改了主意,不敢奢望你娶北胡公主了,可是父皇的態度卻讓我看不透。」
兩兄弟邊走邊說,太子並未壓低音量,東方朔只提醒他一句後,也就不再提,兩兄弟走到夾道中的穿堂,便轉往御書房去了。
良久,夾道靠瓊華殿這邊的房檐,不知打那鑽出一道人影,他看著早已不見人走動的夾道,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嘴一噘吹了短促響亮如鷹鳴的暗號,不旋踵,自凌波閣有人快步行來,那是一個宮女,她左右張望了下,便飛身上了房檐,來到那吹暗號的人身邊。
「想法子送消息出去給主子,那個小混蛋似乎另有想法了。」
宮女沒說話,只微點了下頭,便飛身離去,房檐上的那人不知何時早已消失了身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都未發現,遠遠的慶毓宮屋頂有人注意著他們,他們散去後,慶毓宮屋頂上的人才離去。
不多時,京里那家慶豐貨棧掌櫃的就接到了消息,那隱在密室里的人,得知此事後,將手里的茶碗用力的摔了出去, 啷聲在密室里回響著。
「我養你們這些廢物作甚?你們好啊!用那個姓李的,布了這麼一個局,才送一個別有居心的丫鬟進去,如今可好,非但沒有成事,還反折了人進去。」
惡狠狠的又將身邊桌上的茶具全甩出去,掌櫃的卻是面無表情,沒有卑躬屈膝的求饒,也沒有驚惶失措的下跪,只是淡淡的把事情說完,等到那位爺發完火,才低聲的道︰「爺,富昌侯那個女婿靠不住的,他幫忙易容的那幾個,已有二人死于非命,還有三人下落不明,屬下怕,他們已經被人識破了。」
「那又如何?」俊美陰鷙的臉上充滿了不屑,「不過是個江湖人,他倒是敢在我面前拿喬,待孤登基,就先治他一個不敬之罪。」
掌櫃的沒說話,良久,那位爺才問道︰「暮月的身子好了沒?」
他移到此處來時,暮月染了風寒,發著高熱,富昌侯世子怕她會將病氣過給豫王,因此沒把她留在原來那處貨棧附近的宅子里,不想這麼多天過去,卻始終不見人。
掌櫃的微愣,他不知暮月是何人,只得含糊混了過去,離了密室之後,便立時找人去問世子身邊的人,誰知那個叫暮月的竟是有孕在身了,但懷相不好,被世子接進侯府去養胎了。
他將消息告知豫王時,豫王欣喜若狂,就想去探望,掌櫃的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勸住他,富昌侯世子很高興,覺得自家手里多了項籌碼,豫王已有兒女,但他們都被皇帝圈禁,豫王又頗看重暮月這個女人,想當初還想請立她為側妃呢!她若真生個兒子,定比豫王之前的兒女更討他歡心,那麼,為保這個孩子,豫王就如籠中鳥隨自己起舞了!
被豫王壓制了一輩子,總算也輪到自己揚眉吐氣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